“白姐姐所言差矣。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反正我也问大王要了附近的封地,这里荒无人烟,又不算富裕,不如让大王把这狩猎别院赏给我,你也省去烦恼,我也得到麋之皮毛。一举两得,白姐姐,你觉得呢?”
狐芙笑语盈盈,似乎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琐事一般。一双灿目星眸看着白雪,明明是那样翩然动人,妩媚至极的笑容,话语里的霸道却让人顿时怒意冲天。
她这是在挑衅白雪,白雪听出来了。
白府的狩猎别院就连魏王都不曾管辖,狐芙却信誓旦旦地想要将这里据为己有。那不讲理的霸道让人怒极反笑。但狐芙那模样又不像是在说笑,白雪不明白,她为何会对多少年前的一件陈年往事如此耿耿于怀。
这狐狸精一般的女人真是跋扈地紧。
白雪那白皙的肌肤缓缓地渗着一点绯红,尽力克制了还是气得握紧了拳头,轻轻颤抖。她看着狐芙那勾人又可恶的眉眼,秋波涟涟,看一眼似乎都能把人的魂儿勾去,可她一点都欣赏不来,就是像那一块布斤遮了去。
“不劳夫人费心,这里并无什么地方值得夫人垂青。”白雪没有示弱地看着狐芙,话虽恭敬,可眼神里却不屑极了。狐芙像是那不知人间规矩的狐狸精,让人烦恼地很,只想赶紧结束对话,让她滚回她的王宫去。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白姐姐信不信,过几日,这里就要改姓狐了?”狐芙春风悠哉,语气飘忽地如同天上的云朵,根本没有将白雪冷冽的话语放在眼里,她扭着脸,靠近白雪,热气扑腾,说着令人气结的话。
她倒是要看看,白雪这正气凛然,又修养极好的性子,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惹恼她。
只是,越靠近,狐芙便越觉得心旷神怡。白雪身上的香料就连魏宫中都不一定寻得到,陌生又好闻地很。狐芙可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她觉得好闻,便要凑上去,闻个彻底。
“夫人得宠王恩,有何不信。”白雪胸口的闷气愈发严重了,但硬忍着没有发作。父亲曾说过,钱财名利都乃身外物,切莫和人因这起无端的争执。在白雪的心中,与狐芙这样的祸水,根本毫无交流的意义。
道不同不相为谋。
狐芙呵呵呵地娇笑起来,捂着嘴的模样魅惑极了,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玉葱般的手指之间若隐若现。
“呵呵呵,白姐姐身上真好闻。用的何种香料啊?”狐芙颔首,从下至上勾人地看着白雪,指尖轻点在她的锁骨中间,往下一滑,指尖的柔腻触感让狐芙心中荡漾开了一朵白莲花。
狐芙那过于靠近的距离和轻佻的举动,让白雪整个人都僵硬了不少。她能感觉到狐芙的脑袋轻轻地低垂,又转了过来,然后靠了进来,像是要闻得更彻底些,在脖颈间游走,那喷涂的气息细细密密地扑在脖颈上,让人痒得全身不适。
白雪从未被人这般近身说,她可以忍狐芙言语间的挑衅,却忍不了她愈发无度的举止。白雪一把推开了狐芙,一张白皙的脸涨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白雪皱着眉头,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那清雅的脸上霎时变得红粉难挡。狐芙这女子真不知道什么叫做礼,那被一个女子轻薄的感觉让白雪竟不知道如何反应。
最后一丝礼数也在狐芙的得寸进尺中消磨殆尽,她愤然甩袖,也不管狐芙什么反应,将会和魏王说些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此处。大步流星,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极紧。
狐芙看着白雪的背影英姿挺拔,墨玉冠与白斤迎风飘扬,怎的有人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正经气息。狐芙不怒反笑,笑得令日月都失色了。
她就是来气白雪的,没气到的话,该多无聊啊!
狐芙乌黑的眼眸闪烁着,似乎能够摄人心魄。但是那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复杂,她也转身走向魏王特地给她准备的护卫军。
看样子,她倒是真的打算过几天,收了这白府别院。
华贵奢靡的阵势从茅津渡回宫,一看着轺车,就知道放眼六国,除了魏王的王车,怕是没有比这车的规格更高的了。狐芙倒是无所谓,上了车就半躺倒状,柔若无骨。对这一切习惯得很,毫无半点觉察到自己的浪费。
途径几个田埂,正在干活的务农农夫们看到狐夫人的轺车,马上低头弯腰,那瘦削精干的身子架都能看到背上突起的一条脊椎骨。狐芙仿若毫不知情,在轺车中享用着特供的美酒佳肴。
当真是奢靡至极!
嬴荧玉在安邑等了几日,终于等来了千古一令,嬴渠梁亲自向六国士子颁布的求贤令。
“昔我缪公自歧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徒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缪公之故地,修缪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1]
求贤令浩浩荡荡,大气磅礴。嬴荧玉再见依然觉得自己的兄长是天生的君王,胸中有皓月天地,强秦是必然的。与之分土是来自君王能给予的最大的奖赏,意思等同于共享江山。
这要何等的胸襟和气魄才写得出来。
景监本来就对卫鞅赞不绝口,拿到求贤令正好想要劝说卫鞅入秦,以他的才略强秦指日可待,他自己也能一展宏图大略,何乐而不为?此刻的他不知,卫鞅在天下大势的探讨中,与白雪相遇的交谈里,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入秦一试的决心。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景监将求贤令抄了一份放入盒子中,打算将它交给卫鞅一睹为快。几次见面嬴荧玉都错过了,这一次景监怎么也要嬴荧玉见识一下卫鞅的才学。嬴荧玉推脱不开,只好答应。
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避无可避,今后更是同在秦国,想要此生不见怕是做不到了。嬴荧玉拖延着不去见年轻的卫鞅,一是上一世终究是爱而不得的伤心事,二是如今重活一生,见了卫鞅是否会重新被这个惊才艳艳的男子所吸引嬴荧玉没有半点把握。卫鞅就像是一个魔怔,她害怕自己逃不开,因为在他面前,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矮了半截。
越是临近,她便越是烦躁不安,心跳也加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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