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刘庄就在肖村隔壁, 虽然离的不远,但是分属不同的生产队,土质比这边较好。
有一大片的玉米地, 来的这个刘老头儿就是这片玉米地的小队长, 平时最为上心。
以至于虽然只是地头少了几个玉米, 这刘老头儿还是数的清的, 他如数家珍的痛惜自己这几天丢了几个玉米。
最后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 这事可不能完,不行咱们就找生产队去。”
“老刘,你看你着啥急, 这事我怎么能不管呢。”王万林赶紧上前拉刘老头,“有事儿咱们屋里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右手背到后面, 给二狗子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二狗是个小机灵鬼, 拉着他妈就要走, 谁知他妈觉得好容易来的,想完事再走, 母子两个拉扯间, 就有个跟在老刘头后头的刘庄村民指着二狗子喊了句, “就是这个小子。”
众人看向二狗子, 那村民道, “就是这小子来咱们地里好几次,之前是好几个, 昨天我看见他一个人, 掰了好几个玉米。”
被指认出来,二狗子当下更急, “妈,咱赶紧走。”
谁知他妈这回更不能走了,“走啥走,你干的好事。”
最后,王万林无奈叹了口气,“都进屋说吧。”
钟业成的面试是进行不了了,也不能不说一声就先走,只得跟着进了屋,等王万林把事情处理了再说。
王万林进去就先跟人家说了一通肖家的情况,“这二狗子他爸好几年前没了,他妈是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你们是不知道,肖二婶那简直就是一个人当两人用,下地也能顶个壮劳力,不过这两年累的脱的形,你们看这瘦的。”
“支书你别说了,”二狗子妈赶紧打断支书的话,她知道对方是想帮她,但她不需要,“是我们家二狗子的错,这玉米俺们赔,只要不把我家二狗子弄走,赔多少都行,是我没管好孩子,俺给你们道歉。”
说着,她朝那几个刘庄的人鞠了一躬。
要说这事搁以前村里人,在谁家地里掰个棒子,摘个西瓜吃,那不叫偷,那叫拿。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是生产队,都是公有财产,偷东西那就可大可小。
刘庄的人本来也就是想让他们这边的人管一管,别再去偷了,毕竟老这样谁也受不了。
刚才听老支书说了一通肖家的情况,确实觉得这孤儿寡母的挺难的,刚想说要不就算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说要赔,还给他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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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赶紧站了起来,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二狗子却突然道,“妈,你瞎说啥呢,咱家哪有钱。”
肖二婶使劲拍了他两下,“我让你偷人玉米,我看你还敢不敢了。”
二狗子本身就瘦瘦小小的,肖二婶虽然也瘦弱,但到底是成年人,那大巴掌拍的小身板一颤一颤的,看的人很担心就这么给拍坏了。
于是好多人就过来拦。
二狗子这下老实多了,可能是为了跟他妈解释什么,突然又道,“我不是为了自己吃,我是怕你选不上,我才去摘几玉米,给这个大叔。”
“我听人说拿人手短嘛,等他拿了咱东西,他就得雇你干活了啊。”
“呵,这小子脑子还挺好使嘛!”围观的就有人调侃道。
这下子众人目光就都落在了钟业成身上。
钟业成一下子愣住了,赶情刚才一直要给他的玉米是这么来的。
“你说啥呢,”肖二婶觉得丢死个人,赶紧又跟钟业成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小子乱说的,我们不选了不选了。”
然后她又跟刘庄那几个人保证,一定会尽快不上。
那几人也不是故意找茬来的,看对方认错态度良好。
刘老头也就跟肖二婶说让他好好管管孩子,带着人也就走了。
肖二婶看人都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就推自己儿子,“二狗子,你跟支书和这位大叔都赔个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时候二狗子就老老实实的说,“支书大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王万林恨铁不成钢般的摸摸他人头,“你以后别调皮捣蛋了。”
二狗子又跟钟业成道,“大叔,也给您添麻烦了。”
钟业成也说没关系,不过又听对方说,“真的不考虑下我妈吗?别看他挺瘦的,那是这两天累的,她其实挺能干活的。”
看这小子还挺契而不舍,钟业成好笑的道,“那你说你妈都会干什么?”
二狗子黑一块白一块的小脸上立时扬起希望,“我妈力气大,扛一袋子粮食都跟玩儿似的,一顿能吃八个馒头,呃,那是以前,现在吃的也不多。还有,我妈还会算数,还会缝衣裳,还会洗衣裳。”
他想破脑袋,想了这么几个理由,最后还是挠着头看着自己妈。
肖二婶只得道,“我也不会什么,就是能种地,干家务,上班就不知道能干啥了。”
王万林看不过去,对钟业成道,“这肖二婶太谦虚了,刚才二狗子说她力气大是真的,以前也给队上记过账,一些简单的算数还是会的,还会绣花,二婶就是咱村儿的,以前没嫁人时那手乡活儿可是一绝,哦,还会做大锅饭,以前在咱们公社食堂也干过。”
“等等,你说她会算数,还会做饭?”钟业成道,“厨艺怎么样?”
王万林赶紧道,“厨艺不错,别看是做大锅饭,那该放啥料,放多少也是门儿清,咱们队是最喜欢吃她做的饭了,不过后来大锅饭取消了,她也就回队里干活了。”
钟业成想了想,刚才招了不少人,但都是只会干活,字是一个不认识,会算数的更是没有。
这年头读书识字的还是少,这肖二婶倒是难得,而且做饭不错,就可以中午做饭,平时给工人们记工。
他不打算向国有工厂那样,弄什么评级拿工资,而是打算按劳分配,计件算钱。
这样干的多就能拿的多,干的少也就拿的少,可以充分调动大伙的积极性。
这样就挺需要肖二婶这样一个人,于是他就缓缓点头道,“肖二婶要是乐意,就来咱们厂吧。”
他说厂时还有些心虚,十几个人算啥工厂,最多也就算个作坊。
肖二婶听了整个人都蒙了,刚才面试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跟刚才面的几个没法比。
人家都是身强体壮,出名能干活的。
她现在身体也不太好,怎么就。
没等她胡思乱想完,钟业成又道,“主要负责做顿饭,还有记工,这个后面我会教你,你乐意吗?”
肖二婶还傻着,还是二狗子先反应过来,“妈,你赶紧说话呀。”
“啊,乐意乐意,我乐意。”肖二婶激动的直搓手。
王万林也十分高兴。
这时二狗子就又道,“那能不能给我娘提前支工资啊?”
肖二婶赶紧一把捂住这小子的嘴,“臭小子乱说的,别理他。”
说完抱着孩子就走了。
只是不远处还能传来二人的对话,“妈啊,你干嘛不让我说啊,不支钱咱咋给玉米的钱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卖了我爸留给我的弓箭。”
“反正那弓箭也没啥用。”
“咋没用?不行啊,我不同意,那是我爸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
母子两个渐行渐远,王万林与钟业成对视一眼,有些尴尬,“这臭小子脑子就是活。”
钟业成也笑笑,没有说话。
大不了下次来时再支给她们了。
这次除了肖二婶儿,他还招了八个女工和两个男工,等机器运来就可以开工了。
回去的路上,钟业成路过齐镇,他车子一拐就进了齐镇。
大概骑了半个小时,才骑到了那家配件厂门口。
他敲了敲门,里面看门的老大爷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谁呀?不会又是卖啥东西的吧?”
之前那个漂亮女的来他们厂卖东西,结果匆匆的跑去了,后来他们那个苟经理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以后不要放这种人进来。
钟业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红梅,拿出一枝递给老大爷,“当然不是,大爷,我是想跟你打听个事。”
这烟是他最近才买的,价格不贵,但也不是多次的那种,拿出去招待客户算是不错了的。
大爷接过烟,神色缓和许多,也不舍得抽,就夹在耳朵上问,“啥事?”
钟业成凑过去小声说,“我是你们苟经理夫人的亲戚,我跟你打听下,你们苟经理最近有没有跟什么女的牵扯?”
这老大爷也是来这看门好几年的,他们苟经理的风评虽然没遮掩的好,但是也是有蛛丝马迹的。
例如上次匆匆跑走那个女的,苟经理脸上突然多了好几道子血痕。还有之前也有听工友说,见过这个苟经理跟厂里办事员拉拉扯扯的,但都没有闹出什么事。
这么一想,是不是苟经理他媳妇发现了啥?然后让他亲戚来打听来了。
老大爷活到这把岁数,也是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听都没听过,当然没有啦。”
钟业成露出不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呢,我刚才在车棚都没有看到他的车,他一定是出去会小姑娘去了。”
他刚才看过,旁边有个车棚,是用铁栅栏焊接围起来的,看起来是厂里不要的废料围的。
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自行车数量及样式等。
他自然是不知道那个姓苟的是不是骑自行车,不过量他这么一个小厂子,也没处买啥小轿车才对。
果然,那大爷被这么一炸就脱口而出,“你这小子还说认识我们苟经理的车,那,那边那个黑色的车子,蓝座套的那个才是经理的车。”
钟业成伸长脖子道,“是吗?我不信,你把你们经理叫出来,就说他亲戚找他,你让他出来。”
大爷不干,“你是他老婆啥亲戚,我去给你说下。”
“嗯,你就说是他表哥了。”
大爷将信将疑,还是关上大门进去了。
钟业成看人进去,‘嘿嘿’一笑,从系统里把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袋子拿了出来,然后快步过了转角,来到车棚处,找到那辆套着显眼的蓝色座套的车子,一把扯下座套,把粉末倒了进去。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这个法子整整对方了。
谁让他胆大包天呢。
把那个座套又套好,他骑着自己的车哼着歌就离开了。
大爷进去跟苟经理说有他老婆亲戚找他,结果被对方骂了一顿,说他老婆亲戚一律不见。
大爷一肚子窝囊气,打开大门刚想骂一顿人,就发现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气的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
转眼又过了一星期,周五这天下班,照例去菜场买了点菜。
自打钟业成停了酱肉生意之后,肉就难买了,更何况她也不怎么会做肉菜,就只好买些蔬菜。
蔬菜就没必要早上去了,带着菜不方便不说,放一天照样也蔫了,所以她就改下班去,买些还算水灵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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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几天儿子胃口不太好,又买了几个鸡蛋。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砰砰的声音,她赶紧打开门,进到里门儿子的卧室。
果然看到儿子正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小灿,你怎么样?”
李灿看到他妈来了,掩住脸上的痛苦,扯着嘴角笑道,“妈我没事,我刚才看书坐太久了,想起来倒杯水喝,结果一个没站稳就摔了。”
朱慧珍赶紧将他扶到一边床上,想着这些日子儿子腿伤一直时好时坏,担忧道,“是不是腿又疼了?”
“不疼不疼,一点也不疼,我就是刚才没注意,我站起来你瞧,啊!”他站起来就又坐下了,头上疼的满是汗。
朱慧珍气的按住他,“你这臭小子,逞什么能。”
李灿一脸愧疚,“妈,我不想你担心嘛!”
朱慧珍叹了口气,“药还剩多少啊?”
说着她就去看桌子抽屉里的药,结果就看到一些日常的药,像一些比较贵的止疼药、特效药都没了,“药没了怎么不跟我说,我去医院给你买啊。”
“那几种都没有什么,我又不怕疼。”
那几种多是止疼药,他能忍着疼就不用吃了,可以省点钱,他也知道妈妈赚钱太不容易了。
朱慧珍气道,“胡说八道,药怎么能你想吃哪个就吃哪个。我明天去医院给你买药。”
说着,她突然灵光一闪,翻了翻自己的小包,里面有前几天钟业成给她拿的一罐绿色小药膏,说是可以缓解疼痛,她一直也没当回事。
此时她拿出药罐,“这个是你钟叔自己熬的药,说是能缓解疼痛的,我怕不管用,一直也没有给你,你要不试试,就涂疼的地方就行。”
李灿举起那个小药罐,里面绿色半透明的膏体,晶莹着闪着绿光,“钟叔还会熬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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