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添被放在了洗手池上。
他的背后是冰凉的镜子, 头顶是刺眼的灯, 双腿被纪希凉紧紧制锢住,丝毫不能动弹。
从对方那里传来的热度无法让他忽视,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也像被点燃了一般。
纪希凉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花洒,半温的水流尽数喷洒在两人身上, 林添被迷住了眼睛。他突然觉得脸上有温软的东西落下, 努力睁开眼, 吓得一把推开了纪希凉。
对方没想到林添会这么强烈得反抗自己,没有防备,直接后退几步。
他眸色加深——刚才少年在低低安抚他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林添浑身都湿透了。上衣是白色的校服,夏天/衣服布料薄,原本就半透不透的,此时因为浸透了水的缘故, 皮肤、锁骨、还有那两颗羞答答的红果……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不要过来!”林添实在惧怕这副身子, 此时他已经忍不住地颤抖,喘/息,只要纪希凉离他半米内,他腿就是酥麻的。
“你……不要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句。
可纪希凉这种男人, 天生冷血, 骨子带着强大的占有欲和侵略,他不相信身边任何人,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要别人臣服于他,跟随他,眼里只有他。
江林就是那个人。
纪希凉伸手,摘下早已被水迹模糊掉的眼镜,随意扔在一边,向前几步。这回他的手没再那么轻柔,而是狠狠地捏住了林添的下巴。
林添吃痛,惊叫出声,耳边是男人低沉愠怒的声音:“睁眼,看着我。”
他费力睁眼,发现两人的距离很近。
纪希凉不带眼镜时,眼睛很黑很深邃,像是一潭深泉,诱着你进入后却吞噬掉你。这跟他的桃花眼又形成巨大的反差,本是多情的眼睛,却泛出淡漠的神情。
林添觉得自己下巴快脱臼了。
果然面前这个男人本质不会变,依旧是冷酷不通人情的。他不该一时心软。
扣子被一颗颗的松掉,林添被坚实的臂膀托起来后又转了个身,此时他面前是一面巨大清晰的镜子,映出两张男人的脸。
林添望向其中一张——青涩、迷人、媚眼如丝。
那……是他吗?
纪希凉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立刻让少年的脖颈泛起一片粉红。
他望向镜子,像恶魔一般,“你爱我吗?”
林添一怔,他自己肯定是不爱。但原主呢?
江林爱他吗?
他掌握的线索不多,也不知道对方爱不爱他,但喜欢和崇拜肯定是有的。可是照纪希凉这个态度,不尊重甚至利用,他觉得江林就算之前喜欢,后来也不会喜欢了。
于是,林添咬破了嘴唇,鲜血奔涌的同时也保持住了一丝清明,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转过身将身后人奋力一推,单脚跳下,踉踉跄跄几个趔趄之后,才站稳脚步。
他浑身都被水浇透了,衣服也半敞凌乱,头发更是乱,可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却依旧挺直着背,不卑不亢在纪希凉面前开口:“可能我之前喜欢过你,但现在不喜欢了,更别说爱了。”
纪希凉脊背明显一僵,他以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毕竟,这个少年是他一路看着长大的,眼中的光芒、爱慕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连对方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都一清二楚。
他在生意场上自信,却在爱情里自负又自卑。
他不相信少年爱他,觉得可笑,更觉得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只有金钱和权利才能让他成为人上人。
幼年时失去亲人的痛楚,他明面上没表现出来,但一直都在某处蠢蠢欲动着,积攒着,压抑着,等待有天达到一个临界点,可能就要爆发。
纪希凉不知道,原来面前的少年竟是那个可以将其达到临界点的人。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有些诧异,还有一丝……酸楚。
林添见他不说话,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断了他的念想:“你的卡我会还你,一分钱没花,更不会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还有……我不想在林家待着了,你不是说会把真正的林添换回去吗?他……在哪儿?”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添的心脏跳得自己都受不住,毕竟是犯法的事情,自己可能会被咔擦一刀解决掉。
纪希凉只是盯着他,半晌才道:“你……喜欢谁?”
林添嘴角抽了一下,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操的同时,顺便打听真正的林添在哪儿。
这么一问的话……他好像暂时还没有喜欢的人。
“你……不认识。”
纪希凉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叫什么?”
林添警惕心大起,“你问这个干嘛?”
不会要害人家吧。
纪希凉:“想看看自己输给了哪个男人?”
林添心想,我信你的邪!你就是想打听人家底细,说不定还要害人。
于是脑中灵机一动,郑重其事道:“他有个听上去就很男人的名字,他叫——”
“张伟。”
纪希凉:“……”
……
纪希凉最后还是放林添一人去洗澡了,但不是因为那些话,而是对方嘴角的残血。
少年虽看上去软弱,但性格也有烈的一面,如果不是遇到他,应该会是个爱憎分明、拎得清大是大非的人。
可惜遇到了他。
虽然可惜,但纪希凉肯定不会放手——他还没有占有,他还没让对方成为他的所有物。
不过……是不能让他继续待在林家了。
纪希凉穿上浴袍,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粗犷、略带方言的男音:“喂?纪总?”
纪希凉眯眼道:“阿华,帮我看看那边怎么样呢?”
“好的。”被叫阿华的男人说,“我今晚就过去。”
“不用这么急。”纪希凉对他的态度十分温和,“明天再过去也行,主要是能帮他恢复记忆就行。
阿华道:“好的,纪总。”
纪希凉将电话放到一边。
阿华是他十年前在一条巷子里救下来的,当时对方还没成年,面目全非躺在血泊中,还是他路过把人送去医院,从此给了个职位。
周围的手下里,他最相信的就是阿华,所以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
纪希凉靠在床头,打开抽屉最底层,从上层的背面摸出一把钥匙。他总是把钥匙藏在这里,因为这把钥匙能打开他最宝贵的东西。
书房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不大的保险箱。现在保险箱基本都换成指纹、虹膜之类的设置,但纪希凉依旧坚持用着带钥匙的保险箱。
那是他很多年前买的。
咔擦一声,柜子被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唯有底部安静躺着一张照片。
纪希凉伸手,将照片拿出来。
照片很老很黄了,边缘有些部分已经磨损的厉害,可以看出有人曾无数次抚摸过它。像素也模糊,上面一共四人,一对男女坐在凳子上,面带微笑,面前有个摇篮,里面包裹着一个小婴儿。
后面站着一位少年,五官不太清楚,但整体清秀,笑容灿烂。
那位少年就是纪希凉。
连他本人都想不起来——能有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
纪希凉记事起就被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的父亲纪晖是个手艺人,后面玉器生意越做越大,干脆开了一家门店,父子俩日子也算富足。
后面纪晖在雨夜里救回来一个晕倒的女人,女人叫姜成妍,长得漂亮,温柔贤惠,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
三人熟络之后,姜成妍也没告诉他们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而是暗自落泪,在那之后,纪晖闭口不提,只是对她越来越好了。
后来纪晖问纪希凉,愿不愿意有个妈妈?纪希凉那会儿已经上中学,又比被人早熟,早摸清他爸的心思。不过他自己也挺喜欢姜成妍,于是就没有反对。
两人很低调地领了结婚证,姜成妍临产前一个月,纪晖没日没夜,挑灯雕刻玉器,后来,孩子出生以后,他将两个纹路几乎一样的玉佩拿出来。
“这是白玉,虽然算不上多贵,但是我能拿出来最好的了。我给咱们俩儿子一人刻了一块,世上只有这两块,别人刻不出来的。”
纪希凉摸着胸口温润的白玉。上面的花纹复杂精妙,是纪晖练了几十年的刻出来的。弟弟出生一个月后,他们一家人去龙城最大的照相馆,拍了这张全家福。
他本以为会这么一直幸福下去——
可惜都被一场火给毁了。
是个很普通的一天。晴天,放学后有微风。
纪希凉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怎么想不到自己熟悉的小楼被一片火舌无情吞噬着。他想冲进火里,被旁边人一把拦下。
“有人!我爸妈还在里面!”
他嘶哑着嗓子喊,从来没这么无措过。
后来——
留给他的只有两具焦黑的、看不清模样的尸体,和一个弟弟下落不明的消息。
回忆大片压来,纪希凉生生喘不过气,眼睛赤红成一片,头痛欲裂——他有轻微的狂躁症。
因为吃药治疗,很久都没犯过。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开始了。
父母没了,弟弟找不到,连……他觉得一定会爱自己的人……也亲口说了不爱的字眼。
纪希凉抖着手去翻抽屉,药瓶在第二层。
结果拧开,一颗都没了。
他再也忍不住,“砰”一声——将桌子的物件一把推到地上!发出一系列碎裂的声音。
……
林添半瘸半蹦地出了浴室,还没来得及擦头发,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脆裂声!
然后,接二连三的声音都出来了——林添吓一跳,该不会有人在拆房子吧!
声音越来越大,林添扶着围栏慢慢爬上楼,发现这些声音都是从书房传出来的。
书房漏着一条缝,林添轻手轻脚过去,结果,在门缝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一直觉得纪希凉这老男人狗是狗了点,但面上还算镇定,更不会做出乱砸东西发火这种事。
可眼前,纪希凉就处在一片废墟里面。
林添脚上不稳,一个没留神,推动了下门。
纪希凉回头。
林添被吓了一跳——
此时,男人脸上满是暴戾和狂躁,整个眼睛变成了深红色,就像是……魔鬼。
林添吞咽了下口水,纪希凉正快速朝他走来,他吓得连忙后退几步,还是被人一把拽住,接着——
死死被按在了怀里。
“别走!”纪希凉几乎哀求。
林添闻到股薄荷清香,混着一丝血腥。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还不到陆哥的戏份~~~我也好急,嘤嘤婴~~~
感谢在2020-05-05 21:45:05~2020-05-06 22:3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楼谢俞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