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渐渐逼近。
入了秋之后, 老唐的心情稍微比夏天那会儿轻松了些，可能是天气变凉爽的缘故, 所以惩罚也没再那么变态, 叫学生五百遍五百遍的抄课文。
但依旧是有人不背书的。
比如周敬朝。
老唐经常性找他谈话, 用大把大把时间苦口婆心地给他安利唐宋八大家，结果这家伙来了一句——
“他们八个是谁？八仙过海吗？”
给老唐气得头顶那圈地中海又扩大一倍。
周敬朝趁着人发火之前赶紧从办公室撤了出来。
林添和王英俊在外面走廊等他一起去食堂。见周敬朝出来, 王英俊把收拾好的书包递给他：“朝哥, 你这阵子怎么回事？”
周敬朝把刚才被老唐数落过的语文试卷塞进书包里，“我不就这样吗？背这东西有用吗？你平时说话背古诗？”
王英俊也觉得有道理, 但还是提醒他：“不过你数学不也不好吗？”
周敬朝：“……”
可能是被戳穿了, 他偷偷瞥了眼林添，想挽回点形象，“可我英语好啊！以后走哪都能吃香，大不了以后给我爸当翻译。”
周敬朝家里的公司跟日企合作比较多, 所以从小就注重英语方面的教育，请的家教也是外国人。
林添知道后不禁感叹：果真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啊！
像他这样的孤儿, 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九年义务教育后还是靠社会好心人资助上的高中, 大学期间用奖学金和兼职的钱完成学业和生活。
英语这种，他考完六级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认真学过了，口语更是一塌糊涂。
“对哦, 朝哥，你明年不是要考什么……瓦斯？”
林添：“嗯？？？”
现在送煤气也要考证？
周敬朝：“你是不是傻？那是雅思。”
林添惊讶：“考雅思？你要出国吗？”他没听周敬朝提过这件事。
“出国应该会的吧。”周敬朝单肩挎着书包，走在前面, 背影高高瘦瘦，“我的成绩，国内上不了好大学。”
林添有些怔，才想起来他们已经高二了。
之前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快结束了。
到时候，真正的林添回来了，他应该也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他会舍得这里吗？
“想什么呢？”周敬朝拍了一下林添，他觉得对方这几天有点奇怪，上课也漫不经心的，像是有心事，昨晚竟然在宿舍看生物书，还是男女青春期关系的那节。
林添收回心思，眯起眼睛笑：“没事。不过你真的要去国外念大学吗？那是不是不用参加高考了？”
周敬朝停下来回头看他，“没事，如果你要是——”
还没说完，林添就笑着打断他：“真好，以后你代购，我来负责卖，咱们五五分，不，你六我四。”
周敬朝：“……”
他那句“要是不想让我出国，我就不去”硬生生被卡在嗓子眼里，憋得不上不下，堵得自己脸色发黑。
偏偏林添还催他：“对，那你好好学英语啊！别到时候出不了国，你早上要是背单词的话喊我一起。”
周敬朝：“……”
他忍无可忍：“你这两天连课都不好好听，还想早起背英语？”
王英俊也附和：“是啊！上午老唐喊你，你连书都拿错了，这几天怎么了？画画太累吗？”
两人同时看向林添。
林添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浑身都不自然。
说起上课心不在焉的原因，还是跟在陆凛寝室同床过夜有关。
那天早上他发现自己有反应后，就偷偷溜下床，穿上衣服拿上手机，临走前还不忘带上窃听器。
之前纪希凉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但他也只是双腿发软，呼吸不畅，从来没有起过这样……直白的反应。
可是这次陆凛什么都没做，是自己往人怀里钻，还动了异样的心思。
林添都忘了自己那天早上是怎么回去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教室里，周敬朝还帮他拿来了书包。
课间陆凛还给他发了消息，问他现在去上课了没？
林添现在光是看见陆凛这两个字都觉得浑身发烫，随意回了几个字就不再看手机——他现在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来对待对方。
朋友？知己？或是更亲密的关系？
林添不敢再往下想，或者说，他潜意识里也认为，自己想和陆凛有更亲密的关系。
这样是不正常的。
对，是不正常的。
林添这两天都不断告诫自己。
“你说什么呢？什么不正常？”周敬朝是真的开始担心了，一开始他只是以为林添在画室太辛苦有些累，结果居然开始自言自语说胡话。
林添没想到自己会直接说出来，打着马虎眼儿讪笑道：“没什么？我是说我早上能起来读英语是不太正常哈哈哈哈……”
周敬朝狐疑看了他两眼，也没说什么，“走吧，吃饭去吧，中午给你点个排骨汤好好补一补。”
王英俊眼睛亮了：“能点个大份的吗？三个人喝得那种？”
周敬朝：“好啊，我喝三分之一，林添三分之二。”
王英俊：“……”
周敬朝：“逗你呢！”
王英俊立刻阴转晴天，嘿嘿笑着。
周敬朝：“三分之三都给林添。”
王英俊：“……我第一次听说三分之三。”
林添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还有多少，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
周敬朝本以为中午给林添点个排骨汤，下午强迫他在寝室睡一觉就差不多能缓解症状了，结果对方变本加厉起来。
在林添无数次欲言又止的眼神攻击下，周敬朝哪里经得住被这样看，终于妥协了，幽幽道：“你想说什么？”
林添慢吞吞挪着椅子，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飘忽，不敢正眼瞧周敬朝，“没什么……”
周敬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小王八蛋不会是因为自己要出国舍不得自己吧！
他兴奋地给王英俊发消息——
【！！！】
【别打游戏了！】
【危！速回！】
那边很快就来消息了。
【？】
【怎么了？】
周敬朝迅速编辑着——
【我感觉林添要跟我告白！】
手机没再振动。
周敬朝挑眉，锲而不舍。
【？】
【不相信？】
王英俊这回终于回复了——
【朝哥，你知道你的一次幻想，让我损失了什么吗？】
周敬朝皱眉，还没开始编辑消息，林添又往他这边看了。
“朝哥……”
周敬朝放下手机，“嗯？”
林添耳朵连着脖子都红透了，皮肤在灯光下很透彻细腻，看得周敬朝晕乎乎的。
他缓缓开口：“朝哥……你那儿有gay片吗？”
“……”周敬朝差点把手机摔了，不可思议，“gay片？”
他一个gay为什么要问自己一个直男要gay片？
不对，自己现在好像也不是直男了。
林添被对方的语气弄得更不好意思，连忙改口：“没有就算了，我也不是——”
“你是看腻了，想找点别的吗？”
“没……我没看过。”
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诡异的沉默后，周敬朝正经道：“英俊那里应该有，我问你要要。”
林添本来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开口问周敬朝的，当然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经验所以找不到资源，所以也没有想王英俊一个直男为什么会有gay片这种事情，只小声说了句“好”就赶紧扭过脸。
周敬朝上次偷偷在被窝里看的那部还没删，正好发给林添。
接着他又开始烦王英俊。
【英俊！！！】
【林添问我要gay片，什么情况？】
王英俊：【可能你看起来……阅片无数？】
周敬朝：【不，只有一个可能】
王英俊：【？？？】
周敬朝飞快编辑好短信——
【他在暗示我。】
【想跟我做运动。】
【这个周末不是他生日吗？我想了一下。】
王英俊：【嗯？】
周敬朝顿了一下，还是给对方发了过去。
【告白。】
……
半个小时左右，林添终于把那部gay片下载好了。
周敬朝可能是怕他尴尬，随便找了个理由去了王英俊寝室，还说什么不到十二点不回来，让他尽管放心。
林添被说得老脸一红。
以前他们宿舍的男生围在一起看的时候，林添也就瞄两眼就去干其他事情了，从来没参与过。
现在寝室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觉得怪异，但是耳机也找不到，他只好尽量把手机音量调小。
十五分钟后。
林添有些看不下去了。
对于这样的进入方式和一些千奇百怪的姿势，他有些惊讶。
看到其中一方，被压在桌子上，弄得泪眼朦胧却搂着对方脖子说还要的时候，林添好奇地想：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那么大的东西……不会疼吗？
林添看着看着，竟然自动代入了陆凛了脸，吓得一下子关掉了小电影。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不过转念想，对方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会开心，稍微靠近一点会紧张、心跳加速，睡在一起时会……
到此，林添终于知道这两天不安的原因——那个被他刻意忽视掉的原因。
他好像，喜欢上陆凛了。
林添深深叹口气，怎么办？
陆凛看起来好像……很难追。
林添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怎么把人追到手。
还没制定好计划第一条，他手机就响起来了。
林添一看，眼睛都瞪圆了——
陆凛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了？
自己刚有点小心思，隔这么远都能被猜透？
不会的不会的。林添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拿起有些发烫的手机，“喂？”
“林添？”对面是男生有些黯哑的嗓音。
林添现在压根听不了陆凛的声音，一听浑身都感觉要发烫。不过幸亏这些对方都不知道。
“嗯？怎么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缓缓道：“你喜欢看这种？”
林添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那头一声轻笑，“这种……电影。”
林添：“！！！”
他朝书柜右边看去——那是三天前他亲手贴在上面的窃听器！
林添：“……”
作者有话要说：添添：看起来很痛苦。
小陆同学单手解开领带：要试一试吗？
被逼进角落的添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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