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还是头一回来赛车场。
这边场地很大, 方才他走进来找到这位置都废了一番劲儿, 今天更是不巧,遇上三伏天,过了晌午太阳也依旧烈的吓人。
刚从房子里踏出去, 滚滚热浪便冲脸扑上来。
“两位慢走。”
招待小姐的声音消去后,墨予停下脚步,转头冲越野道:“你刚跟那位……”
“喻柏炎,我发小。”越野单手揣在兜里, 可能也是被刚刚喻柏炎那一声声嫂子和婚礼给洗脑了, 他脑子一抽,脱口来了句,“纯洁关系, 别吃醋啊。”
墨予:“……”
他实在闹不明白这货与日剧增的脸皮厚度到底是从哪里锻造来的。
于是他瞥了眼越野,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真的我也不吃醋。”
越野挑了下眉:“真不吃?”
墨予眨了下眼睛, 像是掩了下眼底的某些情绪, 继而恢复一脸冷淡的模样, 反问他:“为什么要吃?”
“当然是因为……”
越野一句话还没说完,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下,他暗暗啧了一声,掏出看了眼, 是黎威发来问他怎么不在家的消息。
他随意回了句,把手机往兜里一揣。
边上的墨予还在等他后半句:“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喜欢我。
本来应该是这么说的,但不知怎么的, 越野对上墨予那双眼睛时,都到嘴边的话突然就给卡住了,张了两下嘴愣是没能说出来。
俩人站在闷燥的走廊里,吹了半天热风和尘土,最后越野才终于憋出一句:“……因为像我这么帅的人世间绝无仅有,你要珍惜。”
墨予:“……”
他抽了抽嘴角,一脸惨不忍睹地吸了口气:“您自个人回家好好珍惜去吧。”
他刚走出去几步,手腕突然被人一拽。
越野的声音在耳后低声响起:“珍惜完了送你么?”
这话问得太突然,墨予整个人几乎都僵硬了下。
他本以为是这人又闲着没事儿干故意跟他耍嘴皮子,一句“不用谢谢”就转到嘴边了,结果一回头,就跟那双潜藏着认真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拽着手腕的掌心滚烫,墨予莫名感觉那块皮肤几乎要烧起来。
一时间,墨予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您好——”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墨予霎时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再抬眼时,就见方才那位给他们送行的招待姑娘抱着个头盔小跑过来。
她说:“不好意思,您这个头盔落下了,还是您要暂时寄存在这儿?”
越野回过神,捏了捏抓空的手,接过头盔:“谢谢,不寄存了。”
那招待姑娘点了点头,继而目光挺意味深长地在墨予和越野俩人身上打量而过,风吹过来时,好巧不巧将墨予垂至鬓角的发梢吹的扬起。
他本就白皙,耳尖一旦泛红,就变得格外明显。
比如现在。
不仅红,还烫。
烧的墨予不用手摸都知道,那儿铁定火辣辣一片。
他微微垂下目光,捏着耳朵,暗暗吸了口气,企图压下跳得愈发来劲儿的心脏。
但效果甚微。
反而直接一路红到了脖子根,乍一看跟过敏似得。
“我记得我之前在你们这儿还暂存了个头盔是不是?”越野突然说。
招待姑娘愣了下:“是有一个。”
越野说:“那麻烦帮我取一下,谢谢。”
**
墨予今天特意过来找越野,是有正事儿要谈的。
主要是关于系统的事。
因为没觉得会耗费多少时间,所以没让程凌走,下车时嘱咐对方在外头等会儿,最多半小时就回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十多分钟过去了,正事儿一个字都没说,他却莫名其妙地被越野拽着进了车棚,抱着个头盔,站在边上看面前这人启动车。
嗡嗡嗡的气浪声直砸耳里,空气都变得躁动起来。
越野今天穿了件黑T,黑色长裤衬的他腿格外修长,骑在机车上,单脚踩地的模样属实有些嚣张的不成样子。
墨予莫名其妙的,感觉喉头紧了下。
“不会戴?”越野突然问。
墨予低头看了眼头盔:“程凌还在外等着,你要有事儿说不了,晚点儿电话谈也行。”
说完,他刚要把头盔放下,就反手被越野一拽。
“难道你怕这个?”越野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墨予虽然怕高,但也只是怕高而已,摩托这种他还真没怕过——不如说,他早年演过一个角色是叛逆少年,混子,一天到晚叼着烟,蹬着哈雷街头巷尾的蹿。
那是他第一次开摩托,学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学会。
并且因为角色需要,在剧里开的很快,虽然因为性能缘故再快也就那样,但对于墨予来说,已经足够了。
滋味儿其实还挺刺激的。
墨予隔了会儿,才答:“不怕。”
他顿了下,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手里的头盔就被越野一把拽着,整个人都被拽到摩托车前后,越野又抓着头盔,替墨予戴上。
从头到尾统共不到十来秒,压根没给墨予反对的时间。
透明防护罩被掀开的时,越野那张几乎毫无死角的脸庞也骤然凑了过来。
俩人隔着咫尺的距离,一内一外地对视。
越野突然低头,用额头在墨予的头盔上轻轻磕了下:“车后座多枯燥啊,我带你兜风呗墨老师。”
**
程凌在大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墨予出来。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人打个电话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吵耳的汽车嗡鸣声,还未来得及看是什么,车窗就被“咚咚”敲响。
刚落下车窗,就跟头盔下那爽颇为眼熟的眼睛对上视线。
“你先回去吧,不用等你墨哥了。”那人莫名其妙来了句。
程凌一时半会居然没认出这人是谁,下意识就问了句:“……啊?为什么?”
他后边还有句“你是谁”还没来得及说,就见面前的男人突然冲后方抬了下下巴,说:“因为我俩决定私奔,有事漂流瓶联系。”
程凌:“……”
程凌:“?????”
什么玩意儿??他墨哥和谁私奔了???
然而不等他多问,那人一幅例行交代完毕的模样,手一扭车把,整个车便立时消失在远方,等程凌满头问号地回过神时,窗外只剩快散空的车尾气和尘土。
他坐在车里,懵逼地回想了下方才的场景,才终于隐约发现,那摩托后坐上从头到尾没出过声儿的人,身上穿着似乎跟墨予下车时一模一样。
兜里手机突然震了下。
[徐明明]:墨予到家了吗?
[徐明明]: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回我消息?
……
[徐明明]:到底怎么回事儿?
程凌正准备回复,徐明明已经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徐明明在另一头没好气地问,“墨予呢?还没回家吗?”
程凌现在满脑子都还是刚刚那人的那句私奔,也是脑子一抽,张口就来了句:“墨、墨哥说他私奔了,有事漂、漂流瓶联系……?”
徐明明脚下一个踉跄:“…………”
**
墨予已经很久没兜过风了。
艺人这行外表光鲜亮丽,实则限制却颇多,时间上不充裕是一部分,出门担心被人发现又是另一回事儿。
大多时候,哪怕没有工作在家,也没办法随意出门。
就算出门,也做不了很多事,怕被人看到,怕被人拍到,怕被媒体恶意曲解,怕引发各种各样不必要的麻烦。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因此大多数人都活得很不自由。
但这些大多数里,肯定不包括越野。
也不知是家世倚仗,还是天生骨子里那份不羁,越野从出道起,做什么事向来都凭“我愿不愿意我想不想”来决定。
简而言之就是看心情。
他出门大大方方的出,遇到了粉丝大大方方的合照,不想了也直接了当的拒绝,不怕被媒体拍,也不怕媒体恶意撰稿——因为他转头就能直接把媒体怼的不敢啃声。
有的时候不爽了,干脆直接把媒体买了都有可能。
因此网上对他的评价向来是褒贬不一,喜欢的人觉得他就该这样,看不顺眼的人觉得他就时仗着家世好耍大牌,觉得他不会做人,不懂得学会隐忍,太张扬跋扈了。
完了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越野迟早要吃亏。
结果这亏说了三四年,越野非但没吃到,反而越来越红。
很多人都想不通,但墨予却是知道的。
越野的嚣张跋扈与“耍大牌”,从来只是个人天生个性的缘故,实际是业内跟他合作过的节目组,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他耍大牌的话。
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
车骑出去好一段路。
临近傍晚,太阳逐渐下沉,烈日终于不像下午那么晒的慌,在跨过一座大桥时,四面八方的风狂得墨予感觉整个人要从后座上飞出去。
但是很爽。
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像被狂风一并卷去了遥远的远方。
他的世界只剩下机车的嗡鸣、风的杂吵。
……以及越野。
“手,再抱紧点儿。”越野突然说。
墨予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车猛地加速往前蹿了出去。
原本还因为不自在,而只是轻轻环了一层腰的手臂下意识收进,整个身体都被速度和动作一带,严丝合缝地与越野的后背贴在一起。
夏天的衣服布料本就轻薄,墨予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不仅感觉到了越野的体温,连同对方后背上那层肌肉,好像都感受到了。
挺结实,也挺有力的。
因为骑车需要伏低身体的缘故,整个后背、乃至于脊椎,都是微微弓起的。
墨予忽地感觉头盔里有些闷燥。
等车平稳后,他下意识又要松开些许。
……然后越野无端又把车速加快了几分。
于是他整个人又扑腾一下,直接往前跟挤贴了几分。
墨予:“?”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于是在接下来半个钟里,墨予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不对劲,而是确有其事。
每当他手臂稍微松开些许,越野就立马突然加快速度,于是那车速就越来越快,一路上连超了人家好几辆小轿车。
停下的时候,墨予还有种不真实感。
整个人都还有些飘。
他正准备摘头盔,一只手就率先伸了过来,替他解下扣子。
“爽么?”越野把头盔放到边上,顺手给墨予捋了下头发。
墨予眨了下眼睛,半晌才低低“嗯”了声。
但爽归爽,大夏天带着头盔兜风,确实太热了。
这么一趟下来,墨予这个不怎么爱出汗的人,头发也都湿了一半,脸上沾着一层薄薄吸汗,脸和脖子都透着浅粉。
连同略微宽大的衣领下,那显眼的锁骨也是。
大概也是脑子懵,没回过神的缘故,越野手压过来把他额发往后撩的时候,墨予非但没有拍开,反而被他手带起也微微往仰起脑袋。
一时间,他整个人身体往靠了几分,就这么半仰着脸,与旁边的越野对上了眼睛。
越野被他看的喉头一紧,正欲开口,就见一滴汗水忽地从墨予额上滑落。
顺着眉心,一路从鼻梁划过鼻翼,最终停在了嘴角处。
墨予下意识伸出舌头去舔了下。
唇红,舌尖更红。
于是等越野回过神的时,他已经鬼迷心窍地就着这个姿势,将墨予压在机车后座上亲了好一会儿了。
跟上次的意外不同,这次纯粹是自我意识的。
墨予双眸大张,眼里透着慌张和几分茫然,他下意识伸手要推开越野,结果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反手压在了车上。
越野曲起一条腿,膝盖支撑在车前盖。
然后那只方才替墨予捋头发的手往下一滑,轻轻遮住了墨予的眼睛。
视线无端陷入黑暗,墨予整个人都更僵硬了几分。
心跳更是剧烈到仿佛能被越野听见的地步。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越野稍稍离开了他的唇几分。
在鼓噪的心跳声中,墨予听见越野嗓音沙哑道——
“乖,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首先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土下座三连磕头砰砰砰给大家道歉!!
然后解释下,我消失的这几天,实际上都在医院待着。
是的,没错,你们烂果鼻炎又又又犯了,而且是史无前例最严重的一次,直接给我整发烧了(。)
然后我就被我爹妈拽着去医院挂水(席间过疫情检测的心酸就不提了),整个人垂死挣扎完还没来得及原地复活,哦豁——又咳嗽了。
真是未来一年的病在这一周都生完了呢(。)
感冒药连续吃了几天,整个锁骨以上都是傻得,从早到晚都处在“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还活着”的迷幻领域之中OTZ
人生,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明天开始日更!
(PS:疫情期间真的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发烧,前面过检真的好麻烦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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