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听到谢安澜的条件, 谢观潮微微怔了怔,蹙了蹙眉。

    若不是那块荒地确确实实寸草不生,他都要以为那是块宝地了。

    “七弟, 你可想好,那地不值钱。”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他可以换个条件。

    谢安澜挑了挑眉, 微微一笑,“不用了,五哥,我现在又不缺钱, 也不缺别的,就想要那块地。”

    “额”

    谢观潮被谢安澜的话说得一噎。

    明明半年前, 七弟还是个需要他们这些兄弟接济的穷赌鬼,这才过去半年,钱也有了,王妃也有了, 什么都不缺了。

    跟他一比, 反观他们变得跟个穷光蛋似的。

    顿时, 嘴里的贡品佳肴就变得如同蜡嚼。

    他这嚼着东西,心思神游,也没发觉过了多少时间,直到身边的王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才惊觉过来。

    发现其他几位兄弟,正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他这才咳嗽一声,“那行,就依七弟所言, 那地就送与七弟了,回头我让王妃把地契送你府上,七弟莫要反悔就好。”

    谢安澜似笑非笑地挑起好看得凤眸,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五哥不后悔就好。”

    后悔

    谢观潮摇了摇头,一块寸草不生的荒地,能换一个挣钱的买卖,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那就如此说定了。”

    谢观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闹腾了,端起酒杯,对着谢安澜隔空敬了一下,一仰头,一饮而尽。

    谢安澜也笑笑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垂着眸子,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殿下”

    谢安澜正待在饮一口的时候,旁边的陆乘舲开口了。

    “吃些菜垫垫肚再饮酒,空腹不好。”

    陆乘舲已经将矮桌上带壳的带刺的东西都给剥好了,整洁漂亮的摆放在白瓷盘内,推到了他的面前。

    谢安澜眉心微蹙,向他身后的秋棠扫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责备。

    “不怪她,是我自己要做的。”陆乘舲抬眸看了看他的眼神,低头解释道。

    谢安澜没有说话,拿出一旁用来净手的绢布,细细替他擦拭掉手上的油渍。

    当着众多人的面,陆乘舲面露羞赧,指尖微微瑟缩了一下。

    手腕处却被谢安澜握得死死得,无奈只得由他去了。

    等他们这边完事,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定格在他们身上。

    陆乘舲,“”

    “七弟婿,七弟待你可真好。”北济王妃,也就是谢观潮的王妃,见陆乘舲的目光与她对上,端庄地道了句。

    只是那语气总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那可不,七弟婿那可是七弟现在放在心尖上的人,可不得宠着点。”康靖王妃把玩着手指上的寇丹,红唇轻笑。

    难得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几位嫂嫂正待要附和她,就听她下一句,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声,“再过个几年可就不一定了,外头的那些狐媚子啊,勾一勾就把那心给勾跑了。”

    众人,“”

    “三嫂,你是在抱怨三哥么”谢安澜眯了眯眼,实在是没想通,他三哥挺精明一人,怎么娶了个管不住嘴的媳妇。

    “啊”康靖王妃听到谢安澜唤她,顿了顿,有些迟疑道,“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没有。”谢云渊立马失口否认,看着她手上那艳红的寇丹,还违心地夸道,“你今天的寇丹做的很好看,但也不要忘了用膳。”

    说着还举箸挟了些桌上的糕点,喂到她嘴里。

    康靖王妃顺从地咬了口,末了又蹙起秀眉,边吃边说,“真难吃,二嫂就是这样抠搜,什么好食材到了宫里都让她给践踏了。”

    众人,“”

    谢安澜昂首向上位上的皇后看去。

    皇后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垂首看着宫人添菜,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迹象。

    “勉强吃些吧,回府我让人再给你重新备一份。”谢云渊宠溺地喂道。

    “我不要。”康靖王妃拒绝了,又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谢安澜他们隔得远没有听到。

    最后只见谢云渊低声下气的哄着她吃东西,身上哪里还有方才教训谢观潮的架子。

    陆乘舲挑了挑眉,总算是明白三嫂为何能那么张扬了,都是宠出来的啊

    “三嫂,也是个福气好的。”

    北济王妃幽幽看了眼谢观潮,嘴里说着好话,可那酸水都要冒出天际了。

    偏偏谢观潮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还沉浸在与谢安澜的交易中。

    淮南王妃笑笑,看着自家的两个孩儿,不接茬。

    长乐王妃低头慢条斯理地着吃东西,根本不参与他们,全程打酱油。

    最小的广陵王妃老老实实坐在谢穹溪怀里,一口又一小口的被喂吃东西,她腮帮子鼓鼓的,嚼东西很是可爱,导致谢穹溪只顾着看她,对其他人,不屑于一顾。

    “真是个奇葩的大家庭啊。”

    谢安澜的眼神在众人怀里转了一圈,徐徐收回视线,对着陆乘舲轻轻笑了笑。

    一顿家宴没多久进入到了尾声。

    琼华阁那悠悠扬扬的琴声渐渐落幕了,众人吃好喝好,收拾了一番,都起身向谢苍溟告辞。

    谢苍溟今天难得高兴,多喝了两杯,脚步有些虚浮,被皇后给劝着回去休息了。

    几人就一前一后地出了宫。

    宫门外,六位王爷的马车并排停在一起,有内侍看守着,这会见几位王爷相继出来,忙躬身上前来搀扶。

    可几位王爷都没搭理这些内侍,齐齐停下脚步,等了等在后面的谢安澜。

    谢安澜和陆乘舲两人喝得都不多,两人难得如此轻松的进宫一趟,正食指相扣的漫步走在这夜下的宫廊间,欣赏着这浩瀚无垠的宫墙。

    几位王爷见谢安澜他们走近,眼看就要上马车离开了,最终还是谢云渊率先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僵局。

    “咳咳,七弟。”谢云渊叫住谢安澜。

    “三哥有事”

    谢安澜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几位哥哥的不同寻常,只装作不知罢了,这会被唤住,也顺势停下。

    “没事。”谢云渊先让内侍把康靖王妃给搀扶进马车,这才扯了扯不自然的嘴角,略微有些尴尬地说,“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三哥的封地也挺辽阔的,若是你有看上的地,尽管开口。”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位王爷也跟着附和。

    谢广池弱弱道,“对,七弟我们的封地都挺广阔的,你若有看上的千万别客气。”

    谢霄潭眼神有些飘忽,“大哥哪儿还有不少空着的。”

    谢穹溪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广陵王妃,嗓音轻柔道,“广陵送你都行。”

    唯独已经得了好处的谢观潮没吭声。

    谢安澜哭笑不得,但一次性面对四位哥哥,他也不好一口应下,模模糊糊道,“几位哥哥待我回去琢磨琢磨,再给答复”

    “行,慢慢来,不着急。”谢云渊得了谢安澜的准话,松了口气,做哥哥的向弟弟讨要好处,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其他几位王爷也是如此,见谢安澜答应,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主要是他们都比谢安澜大,怎么开口都有些欺负人的感觉,就老五那个没脸没皮的说得出口。

    “那几位哥哥,七弟就先行告退了。”谢安澜明白了几位哥哥的意思后,心中也没有拒绝。

    他的那个计划,靠他一人也成不了事,称这个时机,把几位哥哥拉上船也不错。

    “路上慢些。”几位哥哥点了点头,朝给他赶马车的内侍交代了几句,个个目送他们离去后,才踏上自家的马车。

    “殿下,要不要醒醒酒。”

    上了马车,马车上备了些醒酒之物,陆乘舲一一递到谢安澜面前问道。

    “不用。”谢安澜摇了摇头,他除了开头喝了几杯,到后面基本上就没怎么碰过酒杯了。

    见谢安澜拒绝,陆乘舲也不强求。

    两人静默了会,陆乘舲才绕有兴趣地问了一句,“殿下准备将那块的生意交于北济王”

    谢安澜头靠在马车上,轻轻合上眼,想了想,又蓦然睁开笑了笑,“将马鞍的生意交与五哥吧。”

    反正现在有了糖和水泥两大金山,马鞍那点钱的收益,他也看不上了。

    “殿下可是要将马鞍工坊那边的一应后续都交与北济王”陆乘舲记得谢安澜的策划书中,就策划到了马鞍做完后,后续还会做皮革有关的一应事务。

    当时陆乘舲与谢安澜签订的皮子价格及其低,又在草原肆意收购了一番,如今皮子积压了好些仓库,够北济王用上个年了。

    一年算下来,怎么也能挣个七八万两,若是北济王自己善于经营得话,一年上十万两也是可以的。

    一说起这个,谢安澜扬了扬凤眸,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朗声道,“交,全都交于他,人家给我们送来了一座金山,这点钱我还是舍得的。”

    “金山”纵使知道殿下不会吃亏,但听到金山两个字的时候,陆乘舲还是忍不住疑惑了。

    难不成那荒地下面有金矿不成

    “现在还不能肯定,等我派人去查探一番,再给你答复。”谢安澜唇角微勾,倒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当他听到谢观潮说他那荒地上长着一种类似铜钱的藤蔓时,他心中就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只是终究没有亲眼看到,也不敢妄下结论。

    还是先派人去查探过后,再说比较好。

    万一不是他想的那样,也不至于让自己落个尴尬的地步。

    至于一个生意,让了也就让了。

    也当还清了谢观潮送钱来买水泥的恩情。

    陆乘舲又问,“那其他几位王爷,殿下可有想法。”

    谢安澜暂时还没有头绪,“不急。”

    “我手里还有些生意,如果殿下需要的话”

    陆乘舲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谢安澜就已经堵住了他的唇。

    “傻。”谢安澜咬住他的唇,只轻声说了一个字,剩下的意思全都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回了帝都,谢安澜并没有就此清闲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忙碌了起来。

    他让陆乘舲休息,自己却把那些事务接了过来,每天忙个不停外,还得挤出时间给王府招人。

    除了招一些能写能算的谋士外,还得招一些暗卫。

    他这个宸王已经被不少盯上了,那宸王府在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恐怕都不会平静。

    谢安澜找谢苍溟要了几个暗卫后,还打算自己训练一批出来。

    早做打算,早有准备。

    上次让陆乘舲受了伤,就是吃了没有准备的亏。

    如果那时候就有暗探在,替他挡刀的就不会是陆乘舲了。

    再加上他还得筹备琉璃厂的事,还得实行他的那个计划。

    得空还得抽出时间出来找人替谢穹溪做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

    每天十二个时辰,他都恨不得过成二十四个时辰,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陆乘舲不对劲。

    “少爷,你吃一口,就吃一口。”

    陆初一端着一碗冰糖燕窝粥,跪在陆乘舲身边,把勺子送到脸色形容枯槁的陆乘舲唇边,劝慰道。

    “初一,我没胃口。”

    陆乘舲苍白着脸色,看了眼碗里的东西,胸口处隐隐约约有做呕的趋势,实在是难以下咽。

    “少爷,你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陆初一说着小脸上已经挂起了两道泪痕。

    秋棠也是胆战心惊地捧着一果盘的水果,跪在陆乘舲的另外一条腿旁,“王妃,要不吃个果子试试。”

    “奴婢给你剥个荔枝”秋棠在果盘里挑了挑,挑出一个果皮颜色饱满诱人的荔枝来,试探地问道。

    陆乘舲看到荔枝,想起他与谢安澜在马车上的那个荔枝吻来,勉强点了点头。

    秋棠和陆初一一喜,动作迅速地剥出那颗诱人的荔枝来。

    谁知甘甜的荔枝一入口,陆乘舲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蔓延出一丝苦涩,连带着嘴里那些甘甜都尽数变苦了。

    咽不下去,慌忙吐出。

    “都撤了吧,不要浪费。”陆乘舲实在是吃不下,摇了摇头,彻底打算放弃了。

    “少爷,你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御医来看看。”陆初一看着陆乘舲那比回来时还要清瘦得多的下巴,实在是担心得紧。

    陆乘舲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事情一时想不开,等我想开了就好了。”

    陆乘舲知道他这不是病,只是心思郁结罢了。

    陆初一见他家少爷这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少爷可是为了王爷的事在忧愁”

    陆乘舲默了一瞬,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对上陆初一担心的目光,喟叹了一声,声音轻得轻不可闻,目光也有些游离,“初一,殿下他喜欢的是女子。”

    “嗯”

    陆初一征愣住,觉得不太可能啊。

    王爷对少爷如何,全府上下都是看在眼中的,若王爷喜欢女子的话,大可以纳侧妃,或者找姬妾。

    可这些王爷都没有,从始至终眼光都是追随着自家少爷的。

    “正是因为殿下对我太好了,所以我才愧疚得慌。”陆乘舲蹙了蹙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病态了。

    之前他就一直想不通,殿下为什么不碰他,直到在宫宴上,见殿下看到那些舞姬翩翩起舞面露欣赏后。

    他才猛然惊觉,或许殿下他此生从未想过要与男子成婚,也从未想过要与男子相爱。

    所以才一直过不去心里那关,所以才会宁肯自己憋着也不打算碰他。

    想明白后,他是即理解又愧疚。

    心里时常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殿下喜欢的女孩。

    最痛苦的莫过如此。

    明明两人心里都有着彼此,却跨不过性别这关。

    这一刻,他开始憎恨自己的性别了。

    “少爷,你别多想,或许或许王爷不是这个意思。”陆初一听明白后,皱着眉头开解道,“或许或许王爷他也正在尝试着接受你,也不一定。”

    “嗯,我知道。”陆乘舲轻轻颔首。

    他没有怪殿下的意思,他只是厌恶自己罢了。

    可能因为把心里的事说了出来,陆乘舲心里好受几分了,好些天没有睡过好觉的他,靠在罗汉床上进入了浅浅的睡眠。

    经过一个月的筛选,谢安澜终于选择出了八十多名合格的暗卫,已经安插进了宸王府各处,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安排好了此事后,谢安澜身上的担子轻了一份,放下手中的杂事,又转身去了府里的另外一间院子。

    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他从工部借来的各类能匠。

    前有火药,后有水泥,现在工部的人对谢安澜那叫一个热情。

    不怕他来找他们,就怕他不来找他们。

    谢安澜只是稍稍跟工部那边提了一句,第二天他要的人就全到了他府上。

    如今在他府上已经待了一个多月,赶制出了不少新奇的玩意,会自己飞的竹蜻蜓和蝴蝶,还有女孩子喜欢的布娃娃,等等。

    做出一批,就送往了广陵王府。

    让这些能工巧匠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是浪费,有时间谢安澜又让他们另外做了另外一样东西。

    谢安澜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确保他们没有失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爷放心,我们一定能在七日后赶制出你需要的数量。”为了实验这个东西,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出各类不同的花色。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停下了手头上的活,在全力帮王爷赶工。

    没办法,谢安澜所需要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东西又不好泄露出去,只好由他们这些人没日没夜的做,才能在预定的时间,做出王爷所需要的数量。

    谢安澜轻轻颔首,站在院中看了会,管家福伯就来通报了,“王爷,北济王爷来了。”

    谢安澜只得离开院子,去接待他这个五哥。

    “让七弟久等了,五哥这给你送地期来了。”谢观潮一看到谢安澜就爽朗地上来拉着谢安澜的手,把手中的地契硬塞给了谢安澜,生怕他不要似的。

    不是他非要耽搁这一个月,实在是他的北济离着帝都有些遥远,来回还要丈地过户这些,能一个月弄好已经是极快了。

    “五哥,稍等。”谢安澜接过地契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错后,就从书架上找出一摞早就准备的资料,抱给他。

    谢观潮既紧张又期待的接过。

    在过去的一个月内,他无数次的幻想过谢安澜会后悔,然后都被他给坚定地否决了。

    现在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发现谢安澜并没有后悔,反而很爽快的就把一笔能够挣钱的生意交给他,脸上的喜气,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五哥看看,还合不合心意。”

    谢安澜看他笑得嘴都裂到耳后根去了,恶趣味地弯了弯唇角。

    “好。”

    谢观潮也不跟谢安澜客气,把厚重的一摞宣纸放下,一张接一张的看过。

    马鞍生意。

    他知道,貌似七弟就是靠着这个首先赚到的钱,但具体赚了多少就不清楚了。

    他看下去,每张宣纸上都计算着有亏盈等等,他想得知的信息全都一目了然。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这马鞍生意在七弟手中,每个月都大概有一万两左右的盈利。

    一年就能挣个十几万两啊

    “五哥,这个马鞍生意前期是因为有军队才能挣如此多,现在代理权在二哥手中,因此后面大概率是挣不了多少钱了,不过我已经帮你做好了改行计划,按照我的这个计划来,挣的钱只多不少。”

    谢安澜也没打算坑他,把他之前写的策划书从一踏宣纸中找出来,摆在了他面前。

    “好的,我看看。”

    毕竟这以后就将是自己的产业了,谢观潮秉持着认真的态度看完。

    看完后十分激动。

    “七弟,真的就把这么大的生意交在我手上了”谢观潮的手有些抖。

    一年十万两银子左右的收益啊,就拿他那一块什么都不值钱的荒地给换来了

    说出去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嗯。”谢安澜点了点头,又玩味了一句,“五哥若是不想要的话,也可以换成其他的。”

    谢观潮非常识时务,抱紧怀中的策划书,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我就要这个了。”

    说完还挺担心谢安澜后悔,抱起桌上的一摞宣纸就往外走,“那我就不打扰七弟忙了,先行回去了。”

    看着他逃似得遛走,谢安澜的唇角翘了翘,凤眸微勾,带着点坏意,“五哥,还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啊。”

    自那天从宫中回来,谢安澜就派人去他封地上的那片荒地打探过,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长得像铜钱的藤蔓就是铜钱白叶珠,一种及其喜欢依附铁矿生存的植物。

    不出意外的话,那片荒地下,定然有丰富的铁矿资源。

    铁是什么,铁在这个朝代,那可是相当于钱的矿物,谢观潮这不亚于送了他一座金矿。

    谢安澜心情大好,急需找个人分享喜悦。

    日子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七,七夕节这日。

    谢安澜一早就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带着工部的那些工匠们在整个帝都城布置。

    从早忙到晚,他就啃了两个冷馒头,总算是在日落之前布置完毕。

    夜幕刚降临的时候,谢安澜回府沐浴一番后,才来到前厅与陆乘舲共进晚膳。

    只,他刚一走近,就看到又瘦了些的陆乘舲。

    谢安澜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养身体吗”

    谢安澜一怒,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我没事,最近天太热了,有些苦夏。”陆乘舲笑了笑,看起来除了瘦了些,气色貌似还挺好。

    谢安澜狐疑地打量着他,似乎在怀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陆乘舲坦诚地对上他的眼睛。

    见他似乎没说慌,谢安澜才放心地坐下,带着歉意道,“最近这些日子忙,疏忽你了。”

    谢安澜最近这一个月是真的忙,天不见亮人就不见了,夜晚也是很晚才回来,因此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但却一直没碰上面。

    “无妨。”陆乘舲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平静地帮着谢安澜布菜。

    谢安澜原本想与陆乘舲分享的喜悦,也因为他的再次暴瘦而沉寂下来。

    谢安澜是愧疚的,愧疚他没有早点发现陆乘舲苦夏,而陆乘舲则是装做一脸平静的样子。

    两人各怀鬼胎吃完了这顿饭。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外面漆黑的夜空被百姓们放的孔明灯点彻底点亮。

    谢安澜才猛地想起了什么,拉着陆乘舲往宸王府里最高处的阁楼奔跑而去。

    沿途的下人,看到府上两个主子如此奔跑,都惊了一跳。

    终于在那些孔明灯彻底布满星空前,谢安澜拉着气喘吁吁的陆乘舲抵达到了最高处的阁楼。

    “殿下”陆乘舲微微喘了喘气,想问他这是做什么呢。

    “嘘。”谢安澜的指腹抵在了陆乘舲的唇上,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看天上。”

    陆乘舲顺从地向天上望去,除了百姓放的孔明灯,什么也没有啊。

    就在他心神还未落定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声巨响。

    甚至他都听到了城内百姓惊恐的叫声。

    然而这些巨响过后,颜色各异的火树银花在漆黑的夜空中迅速绽放,花开满天,照耀了整个帝都城。

    方才那些惊恐的百姓此刻已经完全震惊了,从巨大的恐惧转变成了巨大的惊喜。

    他们何时看过如此绚丽的场景,一个个都愣在了当场,仿佛在想是不是有神仙下凡了。

    别说是那些百姓,就连陆乘舲也惊到了。

    见他吃惊到嘴唇微启,谢安澜从身后搂住他,在他耳边旖旎地问道,“喜欢吗”

    他征愣了片刻,才一字一句,不敢相信道,“这是为我准备的。”

    谢安澜凤眸稍扬,勾唇否认道,“不,这是我们准备的。”

    “嗯”陆乘舲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谢安澜就把他横抱了起来,带着漫天的烟火,向寝殿而去。

    陆乘舲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勾在谢安澜的脖子,眼睫微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所以殿下为了这刻就一直忍到现在吗”

    谢安澜用脚踹开房门,只见寝殿内已经重新布置成了新房的模样,满意地把怀中的人放在床上,用指腹揉了揉他有些微红的眼尾,再次否认,“只是怕委屈了你。”

    见陆乘舲有些恍惚,谢安澜又轻声笑笑,“没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但我想给你一个像样的花烛夜。”

    “还满意吗”谢安澜低头轻轻舔舐着陆乘舲的唇瓣,眼尾微勾,带了点勾人的蛊惑。

    陆乘舲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也极力把呼吸放平缓,让他那完全不听使唤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极快地扫视了眼,这间重新布置得像婚房的寝殿,然后下床,一盏一盏地吹灭点得灯火透亮的烛火。

    直到寝殿内彻底漆黑,伸手看不见五指,他才带着几分忐忑回到床榻上,摸索到谢安澜,勾着他的脖子,重新索吻。

    两唇相贴,就如般不发不可收拾。

    谢安澜的手总算是不老实了,自然下滑,像是拆礼盒包装似的扯掉外面的礼绳,展示出里面精美的礼品。

    手放在他腰间的位置,明显感觉到一阵粗糙的触感。

    陆乘舲的大脑突然一个颤栗,从谢安澜的唇舌间分离出来,带着点痛苦的哀求,“求你不要问”

    谢安澜停顿了一下,从身下的人身上起来,指腹上那些粗糙的触感前游走了一圈,最终还是起身下了床。

    被谢安澜灼热的指腹摩挲过那些疤痕,陆乘舲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栗,然而还未等他兴奋。

    谢安澜的动作,让他心凉了一片。

    果然

    还是会被嫌弃么

    嘴角的苦涩蔓延,鼻头一酸,心如绞痛,却没有眼泪要掉落下来。

    只有那颗被人填得没有一丝缝隙的心,在这一刻全部都轰然崩塌。

    那被人点亮的人生,也全部暗淡了下去,从此他的世界再也没了光明。

    陆乘舲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一动不动,以前那双满是清澈的眸子,像是被人抽干水,逐渐变得干渴,到最后彻底地暗沉下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或许仅仅只是一瞬,也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忽然,有一丝橘黄的灯光在眼前亮起。

    陆乘舲蓦然起身,怔愣地看着那个举着烛火,正对着他笑的人。

    他有一双及其好看的凤眸,笑的时候像浴火归来的凤凰,一眼就让人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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