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尴尬。
苏绝何许人也，自然地收回手，提唇，露出他标志性的温润又疏离的礼貌笑容。
“云上将。”
云锦淮像是这才回过神来，眸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回道：“苏殿下。”
苏绝的笑容一如既往，不过仔细看，可以瞧出眼底的一丝兴味。
苏绝将视线挪到云锦淮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身上。才发现少年一直注视着他，眸光意味不明。
少年接收到苏绝的目光，收起方才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露出一个堪称纯洁无害的友好笑容，脆生生唤道：
“苏殿下好。”
苏绝点头微笑，然后看向林安：“小安，不介绍一下么？”
林安回过神来：“噢噢，这位是我的学长，顾予知。”
苏绝状似了然地点头，再次看向顾予知。
少年笑的纯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唇红齿白，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像朵清纯的栀子花，还沾着晨露。朝气蓬勃，令人神往。身姿也不像苏绝所以为的娇小，甚至和旁边的云锦淮差不多高。
从那精致的眉眼中，苏绝看到了顾清的影子。
他想起顾清晨时泪眼婆娑的样子，美丽，魅惑，让人心怜。
却又和眼前的少年全然不同。
苏绝温柔地笑笑：“你好。”
顾予知的笑里带了两分羞涩。
少年很漂亮，红着脸的样子更是绮丽。生着一双桃花眼，但和顾清的勾人截然不同，水灵灵的，清澈又无辜。
一旁的凯尔乐脸又僵了。
妈的，白莲花。
真是比顾清还让人讨厌。
苏绝笑意加深。
啊……
主角啊。
看起来还真人畜无害。
顾予知似乎更害羞了，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苏殿下和林安学弟。”
苏绝道：“奉命而来。二位是一起来参加大赛的？”
顾予知似乎愣了愣，似乎不明白苏绝为什么会这么说。云锦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苏绝，听了这话，终于开口：
“不是。”
面无表情，语气冷的和苏一有一比。
苏绝眉梢微挑，看向对方英俊而淡漠的脸。顾予知适时开口：“我与云上将是偶然碰见的。”
林安不懂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暗潮，懵懂道：“顾学长也是来参加比赛的么？”
顾予知礼貌地回答：“是的，下个月才正式毕业，这也是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了。”
说着，看了一眼苏绝，抿唇笑道：“今天怕是要在苏殿下面前献丑了。”
苏绝再次温和一笑。
“还没毕业就已经在联盟工作了，怎会平庸呢。”
“加油。”
顾予知笑意微敛。
云锦淮始终不开口。
苏绝的笑容不变，也不想再逗留，于是对二人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进去了。”然后旁边的林安和凯尔乐道：“走吧。”
林安和凯尔乐立刻跟上苏绝。
留下二人站在原地。
顾予知脸上的笑容随着苏绝背影的消失而敛尽。眼中全然没了方才的清纯可人，只余冰冷、幽深。
像狼。
云锦淮脸上没有显露出半点惊异，声音冷的像冰碴子。
“满意了？”
顾予知不回话，只是看着苏绝离开的方向。
云锦淮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你能拿到冠军，平步青云，否则他一个眼神都懒得赏给你，你又去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言罢，云锦淮直接离开，独留顾予知。
顾予知歪了歪头。
他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完全没有被云锦淮的话激怒。
没关系。
我努力了。
就离你更近了……
苏绝三人已经来到大厅二楼。
毫无疑问，苏绝一踏入便是全场的焦点。林安礼貌地打过招呼后，便识趣地到一边和其他贵族交谈了。
霍尔校长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激动地看着苏绝。
苏绝温润一笑：“霍尔老师。”
霍尔看着眼前的青年。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他老师了。
他公务繁忙，真正教过的学生不多，且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绝大多数都进了联盟，代表不同的利益，关系复杂。
所以这一声久违的“老师”，竟让他生出泪水润眶之感。
霍尔校长伸手，拍上苏绝的肩。
苏绝怎会不知霍尔校长的心情，轻柔地握住霍尔搭在他肩上手，问道：“你们还好么？老师还好么？”
霍尔校长平复了情绪，回答：“都好，你放心。米歇尔那个老家伙也很好，不过你去安挪星系以后他就差不多退休了，只会研究上有需要的时候回来看看，帮帮忙。”
霍尔校长口中的米歇尔教授就是当初苏绝机械设计的老师，也是他的恩师。当年苏绝毅然打算奔赴战场时，米歇尔教授看着自己这辈子最得意的学生，只问了一句：
“决定了？”
苏绝说：
“是。”
他没有责怪苏绝放弃自己的专业，哪怕苏绝的天赋举世无双。米歇尔教授甚至没有向任何人表现出惋惜的情绪，苏绝知道，他不想给自己压力。
幸好，他们都好。
二人叙完旧，苏绝和在场的人一一打太极，只有视线隔空对上林歌时，二人都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一切结束后，比赛差不多就开始了。
巨大的金色帘幕缓缓揭开，厅内的人走进空旷的观景台，比赛场展现在每个人眼前，观众席围绕着赛场，呈环形。
在观景台可以看清场下的一切，而台下的人，无论观众还是参赛者，除非眼力极佳，否则无法看见上面的情况。
霍尔校长下去主持大局了。苏绝随意坐在了一个位置，林安见苏绝坐下了，也坐到苏绝旁边。
“哥哥，你饿么？”林安望着苏绝。
苏绝笑道：“我不饿。想吃东西就去吧，难不成还要我陪着？”
林安脸红了红。
“那哥哥……我去了，我给你带一点来。我很快哦，哥哥别走。”
说完，林安就一溜烟没了影。
苏绝好笑地摇摇头。
不过好在，也算清净了。
苏绝看着下面慷慨陈词的霍尔校长，抿了口红酒。
今天遇见那两个人，的确出人意料。而且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像爱人，甚至没有任何情愫的涌动。
但那个声音说……
苏绝垂眸，掩下眼底的探究。
贵族们应酬完以后陆续入座。
但苏绝没想到，林安走了没两分钟，便又有人来扰他清净。
不过这是……
“云上将。”
云锦淮看了一眼苏绝，眼神好歹是没先前那么冷了，但还是没什么温度，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径自坐到苏绝身边。
苏绝：“……”
如果是这位的话，这里只会更安静。
勉强打了招呼后，二人谁都没有再主动说话。
好在这种尴尬没有维持太久，林安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献宝似的把手里装着小甜饼的盘子递给苏绝。
苏绝含笑接下了。
待对方收下小甜饼，林安才注意到苏绝另一边的位置多了个人，礼貌道：“云上将。”
云锦淮点了点头。
苏绝也不知道云锦淮哪根筋搭错了，不理会那些要巴结他的贵族，跑到自己身边坐着。
又过了一会儿，贵族们都入了座，比赛也开始了。为了保持贵族的风度，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在很认真地观看比赛。
不管别人怎样，苏绝倒是挺认真的。
像霍尔校长之前说的那样，这次的参赛者的确都很优秀。机甲算是军人的必修课之一，但真正能做到人机合一的并不多，苏绝算是一个。苏绝之前作为元帅，在指挥、制定战术、决策上确实无人匹敌。但他自认在机甲上的造诣不高。
尤其是和身边这位联盟上将比的话。
不过这次比赛这么激烈，苏绝还是挺高兴的。
尤其是顾予知上场的时候，观众的激情被推向了一个高潮。
和顾予知对决的是之前就非常被看好的一位选手，经常在帝国大学机甲能力榜单前十里出没。
两座机甲气势汹汹地立于台上，比赛开始后，对方率先出招，腾空而起一掌劈向顾予知，顾予知灵活地闪开，不费吹灰之力。然后出手抓住对方的弱点处，用力往下一拽。
砰……
声音沉闷，对方倒地。
三秒内没有站起。
一招制敌！
人群中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谁？天呐……”
“是顾公子！天呐，真不愧是艾登教授的关门弟子！这实力……都快赶上云上将了吧？”
“胡说什么，云上将那是陛下钦定的联盟第一上将，自然只会更强。”
苏绝偏头看向云锦淮。
云锦淮原本眸光淡淡，没什么表情，感受到苏绝的视线后转过头。
四目相对。
台上的顾予知赢了比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抬头。
一眼就看到了苏绝和云锦淮对视的画面。
手逐渐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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