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轻云杳杳

    待陆宁遥遥看见碧空之下那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时,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番大事业。

    她竟然真的逃婚了。

    侧头看了眼身后正搂着她同乘一骑的俊美男子。唔, 准确得说, 是私奔了。

    李玄祯一身月白色银丝线绣夔龙云气纹的锦袍,右手牢牢搂着她的腰,左手稳稳拉着缰绳,俊逸翩翩、风流倜傥、从容自若的模样, 丝毫看不出私奔的紧张感。

    他感觉到陆宁的目光,看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陆宁唔了一声,面露忧色,“李晞,这里真的不会被太子找到吗?”

    自他们决定一起逃婚, 两人便行动迅速得制定了一套计划——具体来说, 计划基本上都是陆宁决定的, 李玄祯负责具体操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婚的路线无疑是最难办的, 去哪儿都有可能被捉住。陆宁思索一番,觉得应该往深山处躲藏, 深居简出,这样不容易被找到。当初娘亲为了躲父王,就是选了南华山。她这躲的是太子, 得选个更偏僻渺远的,她选了太行山。

    李玄祯回道:“我没记错的话,太行山是你选的地方。”又安慰道, “你选的这地方挺好的,的确很偏僻,朝廷很难搜到这里。”

    “最重要的是,这里山脉复杂,即便有人找到这里来,咱们也可以寻个山头暂避,他们肯定找不到!”陆宁补充道。

    李玄祯笑了一声,夸赞道:“宁宁真聪明。”

    陆宁偏头看他,朝他灿烂的笑,后脑紧紧靠在他的胸口。男子低头亲她,她笑着躲开了,他追过去,到底是亲了一口雪白的脸颊。

    闪电背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跑着。正值夏末,一路上繁花似锦,青山碧水,甚为赏心悦目。陆宁觉得,若是把那位太子抛之脑后,这旅程算得上十分愉悦。

    李玄祯还是一如既往得全能,陆宁缺什么,他便能提供什么,故而,自大兴到太行山,一路走了四五日,走得极为舒适。这会儿快要到目的地了,陆宁莫名紧张起来。

    “李晞,你会不会后悔啊?”陆宁问道。

    李玄祯仔细看她的眼睛,看出她的担忧,笑着宽慰道:“是我要带你走的。我后悔什么?我怕你后悔才是。”

    自他知道她的担忧后,便开始转变角色,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与太子无关的人。

    他想让她少一些忧虑,少一些烦恼——在这有限的、他能抛却身份同她形影不离的日子里,他希望她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陆宁果然开心了,笑得两眼弯弯道:“我不后悔!”

    “这不就成了。”李玄祯摸了摸她的额角,似有些汗意,拿了丝帕给她擦汗,又道:“要不要找一处阴凉的地方歇息一下再继续走?”

    陆宁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照顾,就乖乖任他擦。闻言想了想,摇头道:“不用。听说太行山上就是纳凉避暑的好地方,我们赶紧赶路吧。”

    李玄祯点了头,御马速度快了些,当日日落之前,便到了太行山下一处居所,名曰云岫居。

    这是李玄祯数年前在太行山附近勘察时的暂时居所,乃是一处秀雅清幽的两进小院,院前有一池碧波湖水,院后是巍峨壮丽的太行山,院子旁边还有一洼菜畦并几棵果树,充满生机和情趣,他当时极为喜欢,便一直留着了。

    没想到今日派上了这样的大用处,成为了他和他家宁宁的新家。

    想到这里,男子心里莫名一阵熨帖。谁能想得到呢?他作为太子没办法领媳妇儿回家,作为普通百姓却能带着她厮守田园。他甚至有一点嫉妒这个叫李晞的人。虽然李晞就是他本人,可只算得上是他本人的某一面而已。

    当然,他跟陆宁说的是,这是临时托朋友买来的居处。

    李玄祯抱着陆宁下了马,陆宁兴冲冲跑过去瞧,看完后果然一脸欣喜,“这里真好看,我很喜欢!”

    李玄祯道:“这门口的湖里,还缺一种花木。我看你挺喜欢荷花的,回头咱们种上荷花可好?”顿了顿,又续道:“最好各种品种都种一些,特别是黄舞飞。”

    陆宁想起长乐山上那株黄舞飞,立刻点头道:“好!”

    小姑娘今日穿的一身粉色的对襟襦裙,袖口衣襟处绣着细小的海棠花纹,衣料是极名贵的月华锦缎,外面还有层薄如蝉翼的云烟罗,让她整个人都美得如梦似幻。

    她看见李玄祯送来这衣服时,一度是拒绝的,她认为逃婚应该低调一些,那日林大娘给她的棉布衣裳就不错。但李玄祯不肯,坚持认为太子抓人是认脸的,不看衣服,既如此,又何必委屈自己?

    于是陆宁眼睁睁看着他买了一大堆华丽的衣裳,从内到外,从春夏到秋冬。

    陆宁每每看到马背后头那一大箱子漂亮衣服,便觉得,自己似乎不是逃婚来了,是结婚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么穿着还是很舒服的。陆宁便不拒绝了。这会儿她四处晃过一圈后,回到门口,却见李玄祯正在收拾那些箱子。

    陆宁立刻挽起袖子准备帮忙,但她搬不动那些,想了想,又转到院中正屋里去,把床铺衣柜等一一收拾好。

    他们没有带任何下人,所以什么事情都必须亲自动手。李玄祯原本要采买下人的,但陆宁不肯,说是想体验一下百姓生活。李玄祯也好脾气地随她。

    陆宁住在里面院子的正屋,李玄祯住东厢,就在陆宁屋子出来的右手边。

    额……他们还是分居的,不算私奔吧……陆宁默默地想着。

    两个人在各自房间忙碌一阵,饿了便不约而同往厨房跑。陆宁看着满厨房的菜蔬瓜果,简直惊呆了。

    “这……可能是上一户人家搬走时留下的吧!”男子咳了一声,掩饰几分心虚,心道这高允办事真不靠谱,送菜也不知道送得隐蔽些……

    好在陆宁这会儿饿了,并未留意那么多,这就开始烧火做饭了。

    李玄祯则站在一旁干着急。他着实未曾学过做饭,而这厨房瞧着危险的很,他看着陆宁做也胆战心惊的,生怕她磕着碰着。

    陆宁在那儿甚为熟练地切白菜,看那素来无所不能的锦衣公子站在灶头不知所措的模样,笑道:“幸好我以前在李先生那里学过做饭,不然今天咱们俩得饿肚子了。”又自豪续道:“你放心,复杂的我不会,可简单我都会,以后我来负责做饭吧!”

    李先生……李玄祯心里暗自冷笑一声,转而对陆宁温柔道:“头几次你做,我来学;后面还是我来吧。”

    第一日夜里,陆宁做了一道清爽的荷塘小炒、一道香喷喷的土豆烧茄子并一道鲜美浓郁的什锦豆腐汤,又添了两碗饭,倒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佳。李玄祯心头感叹,他家宁宁还有这么个才能,实在叫人惊喜。

    不过,后来几日,李玄祯很快发现,陆宁从不会做荤菜,只会素菜……这般日日萝卜青菜的,身体自然受不了,于是愈发激起他独立自强的决心,逐渐接管了厨房大勺,数日之后,便全是李玄祯做饭了。

    关于他学什么会什么这件事,陆宁也觉得很神奇,有一回两人在书房里写字,陆宁特地翻找出一段佉卢文的文段,她是完全看不懂那蝌蚪般的文字的,结果给他看,他看了两遍,就默写出来了……

    陆宁当时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某个人淡淡说了句,“平时我一般看一遍就记住了。这种文字,我过去的确未曾见过,所以记得慢些。”

    陆宁看他的目光带了几分崇拜。李玄祯捞了她在怀里,笑道:“以前在书院时,你时常不服我,怎的现在这般乖巧了?”

    陆宁叹息道:“都说学以致用,我因为学的东西根本用不上,自然也没了学的心思。这长时间不学,脑袋也渐渐生锈了。如今的确是不如你的,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以前么……年少轻狂。”

    李玄祯摇头道:“你呀,还是喜欢与我比。以我们的关系,你同我比有何意义?”

    陆宁只要把比较的对象随便换一个,都必然是比对方强的。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少女抬头看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我们什么关系啊?”

    李玄祯一时竟也找不到好词儿。不是夫妻,不是未婚夫妻,也不是朋友。

    说不如做。男子低头含着她的唇,有力地吮吸了几下,然后抵着她鼻尖,低沉道:“就是这种关系……”

    他的吻总是这般强劲有力,占有欲十足,叫她脸红得不行。她低头默了片刻,然后就像兔子一般,灵巧地钻出他的怀抱。

    若是平常,他就放了她了,可现在谈到了极为关键的问题,他觉得要叫她认识清楚才好,便又起身来追她。

    这一跑一追,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洒了一地墨汁。

    “哎呀!”小姑娘惊呆了,望着自己被染黑的手欲哭无泪。

    李玄祯抱着她走去门口的水池边,大掌握着她娇香玉嫩的小手,柔和而专注地清洗着。陆宁抬头看他低垂的眼睫,只觉得他生得似乎越发好看了。

    她心想,能拐到这么好看的人同自己逃婚,真是够福气的。

    男子看她一眼,正对上她如星光璀璨般的眸子,“怎么了?”

    “李晞,这些小事,其实我可以自己做的。”比如洗手、比如擦汗、比如打扇子什么的……幸好现在还未曾同床共枕,她怀疑真到同床共枕的那日,她定然要变个残废,什么都被他包揽了。

    男子笑起来,似有三千光华绽放,“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多做一做。若是以后不能这般做了,宁宁也不许怪我。”

    陆宁看着他,嘟了红唇,不满道:“你若是以后不能继续这么宠我,那还不如现在就不要宠呢……万一养成习惯了,你又不这样了,我肯定不习惯的。”

    他微微一叹,低头亲了下她的脸,“好,那我一直这么宠你可好?”

    然后他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杜绝言官对太子过度宠爱太子妃的指手画脚……

    她满意地笑起来,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一双细致的手腕,娇嫩的肌肤清凉凉的,贴在他温热的颈侧,似有淡淡的香,叫他又忍不住侧头亲了下。

    一路又抱回到屋里,陆宁写了会儿字后又嫌烦,闹着要去山上玩儿。

    李玄祯道:“太行山上有一处白云山,上面有奇峰云海、绝壁怪石,还有很多瀑布,只是地方比较高,须得早上去才能当日返回。今日是不行了,明日带你去吧!”

    都到了太行山脚下,自然要去游一游的。陆宁兴奋得夜里很晚都不肯睡,最后还是李玄祯抱着她在怀里,不许她乱动,还在她的要求下给她哼了军中雄浑厚重的歌谣,这才慢慢睡着了。

    翌日,两个人起了个大早去爬山。就跟当日两个人上闲云斋时一样,陆宁初时满脸兴奋,走得也快,结果很快就耗尽了体力,走不动了;李玄祯则比较淡定,开始走的不快,到后来陆宁完全走不动了时,走到她跟前,蹲下去道:“我背着你吧!”

    陆宁揉了揉腿,为了能看到云海,也只好趴了上去。

    他身上有清淡好闻的气息,似举举青松,又似窈窈青竹。陆宁闻着一会儿,有些不安分,脑袋往前伸了伸,嘴巴对着他的耳畔,调皮地吹了几口气。

    李玄祯浑身僵了一下,伸手拍了她的屁股,道:“别乱动。”

    但她就喜欢跟他对着干。男子忍了忍,出口威胁道:“再乱动把你丢下去了。”

    陆宁又不是小孩,才不信他这话。她咯咯笑着,道:“你才舍不得丢下我呢!”

    李玄祯笑道:“你可真够自恋的。”

    陆宁噗嗤一声笑,“论自恋我可真比不上你。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同我说,你身边的姑娘都喜欢你,从无例外什么的。我自恋也只针对你一个人,哪里像你,针对身边所有姑娘都自恋……你以为你是李玄祯呢,人人都喜欢不成?”

    李玄祯哭笑不得。陆宁又续道:“不过我就不喜欢李玄祯。我就只喜欢……”

    男子顿了一顿,虽然没听到下文,可心口冥冥中还是感受到了什么。

    少女有点不好意思,后续都乖乖趴在他背上不说话了。

    两个人到达云海奇峰的位置时,恰好看见一轮通红的太阳从云海中跳跃而出,金光普照,极为壮丽。

    高处与平地不同,陆宁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李玄祯便把备好的斗篷给她披上,拉着她一起坐在山石上,道:“比起其他名山来,太行山离京城不算远,所以前面几朝的皇帝都喜欢带着一帮臣工到此处来游历,也留下不少诗作。我记得先前在太昊大典上有看到过集录,你可还记得?”

    陆宁摇头道:“基本上不记得了。”

    李玄祯笑着摇头,“你呀,这两年都看什么书去了?”

    陆宁道:“我喜欢看才子佳人的故事。”

    李玄祯无奈道:“好吧。原想与你辩一辩那几位名臣的功过是非。”

    陆宁摇头道:“我久不辩论了,定要败于你手。”前些日子去三哥哥那儿论了一番,结果还招了个云澈来。实在叫人厌烦。

    男子看她神情似有烦闷,又把她抱到怀里,抚了抚她的鬓发,道:“可是觉得无法科举入仕,所以心里不高兴?”

    少女沉默片刻,笑道:“以前是有过,但现在也淡了。不管做什么日子都能过得开心,何必执着于做官呢?我看那些故事书也挺好看的,琢磨着日后也写本故事书来,说不定也能名传千古。”

    他目中透出怜惜来,又搂紧了她,“以后会有所改变的。我的宁宁这么聪明,本应该得到该有的成就。”

    陆宁不知他身份,自然也不解其意,以为他只是随口安慰她而已,也未曾放在心上。

    他能这么说,她也很高兴了。灿烂的日光照耀在他精致的眉目上,愈发俊美而夺目,陆宁看了片刻,忽然抬头朝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是他尝尝对她做的,却是第一回她主动。

    李玄祯有点呆了,伸手拉她,她已经站起身来,往前跑了几步,对着眼前云雾缭绕的杳杳青山唤了一声:“李晞!我,喜,欢,你!”

    少女的声音甜美可人,又振聋发聩,似有无数的尾音,在重重的山峰之间荡漾回旋。

    震飞了林中几只雀鸟,震醒了眼前静谧的云海,也震到了某个男人的心里。

    她真的长大了。如果说两年的她,还是初生的花苞儿,含羞带怯,现在已开出了绝丽的花儿来,蕊心处依然稚嫩天真,却已然芬香诱人。

    她心里所想的,知道表达出来了。还是用这种幼稚又震撼的方式。

    少女的背影印在渺渺山岚之中,宛若一副诗意画卷,镌刻在他的心底。

    他走到她身后,她刚好转过身来,小脸通红的,眸中却有灿烂的笑意。

    在金灿灿的日光下,李玄祯紧紧抱住了她,他将她娇小的身形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一辈子都将会好好爱护她。

    她的心跳得厉害,在他强健的怀里,身子似更无力了。她声音细细软软的,侧头与他道:“我娘亲过去总说不许对男人动心,但我做不到。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即使以后遇到同父母那样的事情,她也认了。

    这话可真够好听的。李玄祯觉得,她能对他说这话,他即便立刻死了都值得了……

    他把她抱得更紧些,轻笑应道:“好。”

    下山时,陆宁仍然是被背着的。男人得了她的表白,简直浑身的劲儿都使不完,哪里肯叫她走一步路?巴不得把她揣在心口里,风吹不到、雨打不到的地方才好。

    当年在长乐山上,他就对她说过喜欢她了。陆宁以为今日他应该也说一回的,但却没说。心里不知怎的又有点不痛快。

    及至夜里吃饭时,李玄祯给她做了许多好吃的,她也不肯吃,说是不饿。

    李玄祯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又是傲娇病犯了,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乖乖的,我等下说给你听。”

    结果变成“做”给你听……

    两个人房间不在一处,倒不是李玄祯有多清心寡欲,而是他不想折磨自己罢了,故而每回夜里哄着她睡了,他都是回到自己房间。今日么,他头一次生出这个丫头实实在在就是自己媳妇儿的感觉来,难免粘着不想走。

    偏她生得娇嫩漂亮,又毫不知在男人面前掩饰,自然很容易就抱到一块儿去了。

    这片天地之间,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彼此相爱,相伴,相许。

    黑暗中,他的目光灼灼如火焰,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狠劲儿抱着她、吻着她,啃咬着她,似要将她一口吞噬下去一般。

    她被他吻得嘴巴都疼了,身上也疼,都要哭了,然后听见他在她耳畔急促粗喘,情动不已地叹道:“宝贝,我爱你……”

    重复了好几遍,时而有力,时而模糊,时而厚重,时而温软……

    一句句,都发自他心底,打入她心口。

    尽管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问题,并未真的将她怎么样。只是最后情不自禁泄在她两腿之间,的确让她受到了些惊吓。

    怎么办呢?还不是慢慢哄回来……

    太行山之游的次日,李玄祯同陆宁十分谨慎地谈起了自己的家庭,“我家里条件特别差,家里长辈都很刁难人,所以才一直未曾同你提亲,因为我怕你对我家里不满,不愿意嫁给我。”

    陆宁很好说话,“若是太子肯放了我了,我就愿意嫁给你的。家里的事情没关系啊,我是嫁给你而已,我同你在一起开心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玄祯立刻开心起来,“是,宁宁,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要嫁的是我这个人罢了,其他都不重要。”什么后宫斗争、什么阴冷黑暗,都见鬼去吧。

    他只是他而已,他也想同“李晞”一样,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我每次一到男女主就写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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