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过了两个月,天气渐渐变得越发寒冷。
养心殿
“父皇, 您身体没事吧, 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叶青站在帷幔前, 看着床上隐隐约约的背影,轻声问道。
皇帝咳了几声,嘶哑的声音传出来, 带着几分怒气,“怎么?安宁也是来打探朕的消息来了,这是担心朕先走一步, 太子来不及回来继位?”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只是听闻父皇身体有恙, 再加上最近天气变冷了,儿臣担心父皇勤政累坏了身体。”叶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旁侍候的李公公拉都不拉不及, 人就跪了下去,好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地毯, 也不至于轻易着凉。
皇帝也听到了这动静, 只是他现在心里有火难发,对叶青也没有了以前的耐心,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野心勃勃的林家,“哼,朕还没那么容易死,想惦记朕的位置, 现在还早了点,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
李公公眼看着陛下口无遮拦,连忙劝解道:“陛下,公主也是好意,您不是才喝了药,现在休息一会儿吧。”再说下去,长公主又不是笨蛋,没见叶青脸色都变了,让他看的心惊胆战的。若是长公主闹起来怎么办?以公主的性子,又不是不可能,等陛下清醒过来,又还反悔,到时候倒霉的人就是他了。
“公主,您看,要不等陛下休息好了以后,您再来?”李公公小心翼翼对着叶青说道,即使他是侍候陛下的老人了,对着太子的这位皇姐也得恭恭敬敬的,这换了旁人,哪个皇子或者大臣表面上不都得高看他一眼。
叶青见皇帝中气十足,想必身体也没有大恙,她也无意和皇帝表演虚伪的你慈我孝,“父皇,儿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儿臣先行告退。”
李公公等人走了,才抹了把脸,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他赶紧用帕子擦干,往龙床上瞟了一眼,结果见到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眼圈周围都青了一圈,眼睛睁得大大的,顿时把他吓得坐在地上。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口渴了?”李公公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凑到皇帝面前,轻声询问。
皇帝看了他半响,摇了摇头,“大概只有你才是不希望朕出事,一听到朕有恙,这一个个都像闻着腥味的猫,都盼着朕早点死。”
李公公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来,“陛下,您是大雍的天,天下人都盼着您一直好好的,不都喊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像他这种贴身侍候陛下的心腹,也只有陛下健在的时候能活得像个人样,一旦他的靠山倒了,谁都恨不得前来踩一脚,能安享晚年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大多数不是主动就是被逼迫追随旧主。
“你个老家伙,就知道说好话,活万岁不就成了长生不老的老妖怪了,况且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朕的命了。”皇帝说道这里,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在女色上也是多有控制,他想到太子现在不在京城,能动手的人恐怕是打着一箭双雕的注意。
李公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若是皇帝出了事,第一个人死的就会是他,皇帝见他被吓得不行,这才大发慈悲的说道:“行了,这个样子做什么?朕让太医检查了,好在发现的及时,多休息就没事了。”
李公公闻言松了口气,也不敢细问皇帝是怎么发现有人动了手脚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不出口,他扯了扯嘴角,故意带着几分抱怨道:“陛下可是要吓死老奴了。”
皇帝没理会他的耍宝,自言自语道:“朕想看看这躲在背后的老鼠究竟是谁?”
李公公也听到了皇帝的低语,面色不改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等过了好这会儿都没有动静,他悄悄的上前几步,发现皇帝已经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给皇帝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叶青从皇帝寝宫出来就去了坤宁宫,到的时候,林皇后穿着一身皇后宫服在走廊里赏花。这个季节也只有皇宫里面的花仍然花团锦簇,仿佛不受天气影响似的。
“母后,您身体受不得寒,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叶青上前扶着林皇后就要往殿里走去。
林皇后也顺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道:“本宫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弱,你父皇如何了?”
叶青眉头一皱,她觑了林皇后一眼,见她只是随意一问,这才道:“也不知道是谁传的父皇病重,根本没有那回事,就算曾经有事,现在也没事了。儿臣走的时候,父皇说话还中气十足,挺有精神气的。”
林皇后脚步一顿,能不受她管束,任意在后宫传话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看来是有人出手了,你父皇不是一直忌惮林家,这看来他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准。”
叶青默默的听着,对皇帝这钓鱼执法的玩火行为不屑,当心看错了人,真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好歹皇帝一直宠爱她,让她从小到大得了不少便利,真要落个识人不清的下场也太可悲了。
“对了,你舅舅最近一直没有传信息回来,也不知道太子如今怎么样了,侯爷有没有给你消息?”林皇后皱眉,眉眼间带着一股忧愁,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收到太子的消息,现在一直没收到信,让她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叶青闻言惊诧的看着林皇后,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劲,“母后,儿臣也有好几天没有收到消息了。”
林皇后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让她听得心烦意乱的,闷得心慌,“红袖,你去看看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红袖刚转过身,就见到一个小太监脸色仓惶的跑进来,她莫名得感觉到有点不安,还没来的及阻止,那人就像一阵风似的就跑到林皇后面前,“娘娘,奴才听到消息,太子,太子失踪了。”
林皇后一听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叶青急忙扶着人,她沉着脸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太监,“放肆!谁让你胡言乱语?传这等惑乱人心的不实消息,有何居心?”
“母后,您别担心,有舅舅和柏川在,太子是不会有事的。”叶青柔声细语安慰道,尤其这一次林家的精锐尽出,太子关系到林家的兴衰,除非林家的人全死绝了,否则太子绝不会出事。
小太监被叶青冷漠的眼神盯得似要魂飞魄散,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色发青,“公主,奴才不敢,这个是前朝传出来的,据说是两江知府传来的求救信。”
林皇后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稳定了心神,沉着道:“那其他人呢?本宫的大哥和女婿有没有消息?”
“不,不知道,好像是被分散了,一直没有找到人。”小太监哽咽道,害怕得全身发抖,若是太子出事,他们这种皇后宫里侍候的下人,不受新皇待见,余生的下场可以说是很凄惨了。
“你先下去吧。”
叶青挥手让小太监退下,扶着皇后躺在床上。没有外人,林皇后一直强装着的冷静瞬间软弱下来,她看着神情冷静的叶青,很快就流下了一串泪珠。林皇后用力的抓着叶青的手臂,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青儿,你弟弟他们不会有事对不对?”
叶青好似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面色不改温柔的看着林皇后,她用帕子轻轻地擦干泪珠,温和的声音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母后放宽心,太子是不会有事的,您得相信在外祖父和舅舅,他们都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了,私下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儿臣想他们可能是遇到了刺杀,这是做给外人看的。”
太子失踪,父皇病重,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就是不知道这到时候出手的人,出乎父皇的意料,父皇会不会后悔?
林皇后听见女儿是这么想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你这丫头,当心你舅舅知道了该训你了。”说着她若有所思,“青儿,你说的对,本宫不相信以林家的力量,连一个人都保不住。”而且太子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林皇后回过神来,突然想到小太监说的柏川也没有消息,顿时觉得有点愧疚,她这个做母后的,还要女儿来安慰她,“母后听说柏家有一套家传功法,柏家的男人一直都是练武奇才,他们都会回来的。”
叶青看着小心翼翼安慰她的皇后,顿时哭笑不得,“母后放心,侯爷他会回来的。”
那人可不想当皇夫,即使为了他头上带的帽子不带颜色,就是进了地狱也得爬回来。况且以柏川的武功,能要了他的性命的人寥寥无几,最多不过是受点伤罢了。
林皇后点点头,她虽然一直努力安慰自己,却也没有叶青想得那么心宽,她用力的握着拳头,连指甲都掐进去了也没有察觉到,“青儿,如果太子真的出事了,本宫绝不允许属于太子的位置让给别人。母后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你一定要把太子的东西都抓到手里。”
“母后,您?”叶青被吓了一跳,在她眼里,林皇后一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突然有这么超前的想法,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林皇后看着一瞬间变了脸色的叶青,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母后知道这是对不起你,但为了这跟着咱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母后只能委屈你了,为了太子和柏家,你也必须得当女皇。”
叶青满脸黑线,“母后,您这也想得太多了,万一儿臣被勾起了野心,太子又回来了怎么办?”
林皇后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若侯爷没意见,那母后也没意见,反正你们都是母后的孩子,都一样。”
叶青想到对她指天发誓的柏川,嘴角抽搐,恐怕那真是要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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