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经级剑诀？”林月见的关注点成功跑偏:“你说的剑诀是出自道宫的吧？道宫前后加起来共出过四十几位剑帝，你拿的是哪位剑帝的剑诀？无极？阴阳？生死？还是绝情？”
大帝之中的最强者，才能被称为帝尊，苍穹道宫近百万年的历史中，出过的帝尊，也是屈指可数的，而林月见刚刚说的这几位剑帝，都是公认的帝尊之下最强大帝。
“你的重点是这个？”小狐狸翻了个白眼，望着林月见无辜的神情，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恹恹地，看起来对林月见十分无奈的样子:“是《混沌星辰诀》啦。”
林月见：……
“你没发烧吧？”嘴角可疑地抽了抽，林月见忍不住伸手去试探小狐狸有没有发烧:“你拿给我本没法修炼的剑诀，确定不是在逗我？！”
《混沌星辰诀》，是苍穹道宫的开派祖师苍穹帝尊所创的帝经，品级无话可说，上古时期公认的苍穹界最强法诀，按照这个纪元修炼界的发展来看，在这个纪元，也能担得起一句“最强法诀”。
但这样一门法诀，在苍穹帝尊之后，却没能再为苍穹道宫培养出哪怕一位帝尊，甚至随着苍穹道宫帝经的增多，慢慢被人遗忘，丢到角落吃灰去了。
究其原因，还是这本法诀，修炼要求太高，自苍穹帝尊后，道宫再无一人符合入门条件，一门始终无人能够修炼的法诀，再怎么强大，也注定只能被历史所淘汰。
上古末年时，《混沌星辰诀》虽然依旧保存在藏书阁顶楼，但知道它的弟子已经很少，道宫的长老们更是早已放弃让弟子尝试能否修炼它。
倘若不是后来林月见得了苍穹剑的认可，同样是苍穹帝尊留下的《混沌星辰诀》也被人翻出来，恐怕林月见也不会知道，道宫还有这么一门无人能够修炼的最强法诀。
但纵然得了苍穹剑的认可，林月见依旧没能得到《混沌星辰诀》的认可，别说修炼，就是打开法诀都做不到，于是，这门法诀再度被心灰意冷的长老们锁回藏书阁顶楼。
并不是很想理她的小狐狸冷哼声，扭开头去不再搭理她，林月见还想继续追问，却忽然顿住话头，仰头看向群星闪烁的天幕，唇角勾起放松地笑，旁边的石桌上，小狐狸几乎是与她露出完全一致的动作和神情。
深黑透蓝的天幕里，突然亮起道耀眼的白光，从远方天际迅速接近，眨眼间已落在院子里，青衫清俊的李渐青将长剑收进缥缈戒中，拎着盒点心朝林月见走过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因为在等你呀，”林月见笑嘻嘻地接过点心，做工精细的盒子里，装的是她最爱吃的“三灵糕”，乃是以墨玉莲、碧霞草和紫叶兰做成的，虽然三者都只是一星灵植，但因为做工繁复，卖价并不低。
三灵糕在白鹤镇坊市里也有卖，在发现她爱吃，并且吃下去后并不会因为承受不住其蕴含的灵力而有什么后遗症后，李渐青便将它当做了奖励，每次她练剑取得进步时，都会买给她一盒三灵糕。
最近林月见明显感觉到，自己练剑已经到瓶颈期，虽然依旧在坚持练剑，但却几乎是原地踏步，这样的情况，李渐青当然不可能夸她，因此，她已经很久没吃到三灵糕了。
突然看到李渐青带回来的三灵糕，林月见顿时眉开眼笑，一副被吃食勾了魂的模样，完全把和小狐狸探讨的话题抛到了脑后，更忘了关心李渐青今日是去做什么了。
见她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收买”的小狐狸抬起爪子捂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以神识传递的声音在林月见心底响起:“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说什么吗？你还记得你等到这大半夜的是为了什么吗？”
“你在道宫的时候，也没人亏待过你吧？那么多天材地宝都被你吃了，怎么现在看到盒三灵糕，活生生弄得像是从来没吃过灵药的样子？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你也说了是在道宫的时候啊！这都过去快一百万年了，我都换了具身体了啊！吃下去的灵药早成过去式了好吗？！我现在就是馋灵药了啊！”林月见理直气壮地回了它一句，却又很快委顿下来，
“想当年，我也是拿着圣药当零嘴的人，现在竟然被屈屈一星灵植诱惑到……哎，都怪生存的压力太大，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视灵石如粪土的我了QAQ”
毛绒绒的小爪子遮挡下，小狐狸没忍住又翻了个大白眼，没察觉两人交流的李渐青只看到林月见神情忽然萎靡下来，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了？不想吃吗？还是坤云城那家铺子的三灵糕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啦，就是现在很晚了，不是很想吃点心，”林月见使劲摇了摇头，将情绪里的那份低落甩掉，重新把点心盒子盖上:“李大哥，你今天去坤云城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你困了吗？”李渐青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看到林月见摇头，这才在石凳上坐下，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带笑:“既然这样，那我现在跟你说件事。”
他从缥缈戒中拿出本厚厚的书册，神色变得认真:“这是整个青角域都排得上号的势力名单，被我圈出来的这些，都是最近会在坤云城招收弟子的宗门，还有几个，是其他域的势力，同样在坤云城有招生点。”
看着林月见一脸懵逼地接过书册，李渐青笑了笑，声音里带上几分怅然:“月见，你的天赋很高，是我平生所见最好的天赋，更难得的，是你还有着足够坚定的意志，而这，其实远比天赋更重要。”
“绝佳的天赋，坚定的意志，具备了这两点，你的未来，已是我无法预料的辉煌。”微凉的夜风里，李渐青的声音格外清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未来东洲高阶修士里，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很想收你为弟子，但我也知道，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视线落在神情认真地听自己说话的林月见身上，李渐青坦然道:“千灵宗太小，最高深的法诀，也只是脱凡法，你进入千灵宗，只会自误前程。”
苍穹界将修炼法门分为五等，凡尘法，脱凡法，超凡法，圣人法，和帝经。
凡尘法的上限是显神境，脱凡法的上限是归胎境，超凡法的上限是道君，圣人法的上限是圣人，而帝经的上限……同样是圣人。
帝境不是靠着修炼帝经就能突破的，踏入圣境后，所有的功法都失去作用，唯有道法上的感悟，能帮助修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最终窥破天机，证道成帝。
虽然同样是只能到圣人境，但帝经和圣人法相比，有个圣人法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优势，那便是，帝经中，往往蕴含着大帝的感悟，平日里不显，唯有突破圣人境后，可以为修士指明条通往帝境的道路。
虽然说，纵然有帝经里的这丝大帝感悟，证道成帝的可能性也只有四成，但比起修炼圣人法的圣人们仅有一成的可能成帝，已经足够人们对帝经近乎狂热的追捧。
“青角域宗门势力很多，其实不乏拥有超凡法和圣人法的势力，虽然这些宗门的收徒要求很高，但我想，以你的天赋，没有哪个势力舍得拒绝你。”
大约是有些话彻底说出来后，心底那份隐隐的不甘反而被彻底放下，李渐青的声音变得轻快:“所以，对别人而言，是宗门选择他，而对你而言，却是你选择宗门。”
“这些宗门都不差，但选择宗门，要看的东西，不仅仅是它的名气，更多的，还有考虑，这个宗门是否适合你。而所谓的适合，最重要的门风，其次是宗门最擅长的，与你要选择的道路是否适合。”
“不过，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宗门的强项是什么，反倒没那么重要，因为除了极少数特殊的势力，比如说药皇谷就只招炼丹师外，其他宗门势力都是多头并进的综合性势力，只是侧重点不同。”
“绝大多数宗门招收弟子都有年龄限制，基本都在十五岁以下，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二十岁，按照苍穹界十岁开始修炼的惯例，十五岁的年纪，恐怕连聚气境都没能达到，还远未到决定未来道路的时候。”
“但你不同，你既然决定要走剑道这条路，那么你挑选宗门的时候，就要从那些侧重于剑修的宗门里来选择，那些虽然底蕴深厚但却不擅剑道的宗门，你就不能选。”
“比如说青龙圣宗，宗门内如今有存世圣人两个，圣人法七部，更有帝经一部，是当之无愧的东洲第一宗门。可这个宗门，最擅长的，却是五行大道，剑道上建树平平，已经有百年没出过真正的剑修了。”
“相反的，无极剑宗，虽然如今宗门里没有圣人，最高深的法诀也只是圣人法，完全无法和青龙圣宗相提并论，但这个宗门最擅剑道，招收的弟子不多，但招入宗门后，九成以上的弟子都能养出剑胎。”
“所以，哪怕青龙圣宗再好，底蕴再深厚，它都不适合你，而无极剑宗虽然看起来比不过青龙圣宗，但却远比青龙圣宗适合你，两个宗门里，毫无疑问，你得选无极剑宗。”
“当然，这只是我举的例子，东洲浩瀚无边，擅长剑道的宗门，也不止无极剑宗一家，我给你的书册，你这几天好好看看，等你决定好加入哪个宗门后，我送你过去拜师。”
他的态度很真诚，虽然听得出来，他对不能将林月见招入千灵宗很遗憾，但给林月见分析利弊时，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藏私。
这样性格仁厚胸怀坦荡的人，也难怪千灵宗的掌门最终会越过自己的几个亲传弟子，将只是长老之徒的他定为掌门继承人。
“李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没打算拜宗门。”林月见抿着唇笑了笑，望着李渐青在坤云城一整天才收集齐全的书册，眉眼间流露出真切的抱歉和愧疚。
“不拜入宗门？”李渐青剑眉紧蹙，原本温和的神情变得肃穆，连带声音也被严肃浸透:“林月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往往只会在怒极的时候才这样叫，林月见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却依旧直视着他的眼神，神情坚定地应到。
“你已经十岁，跟着我练剑这么多年，基础已经打得足够牢靠，可以说，你已经做好了修炼的所有前期准备，到现在，你只缺一部法诀，就可以踏入修行路，从此大道通天，任你逍遥。”
“结果在这个时候，你和我说，你不拜入宗门？！”李渐青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心底的怒气慢慢平息，这才重新回到林月见面前:“你知不知道，不拜入宗门，你几乎没可能得到修炼的法诀？”
“拍卖行里偶尔会有法诀出现，但这样的法诀，要么等级太低，修炼艰难，要么是价格昂贵，动辄几百万灵石，你根本买不起你知不知道？”
“任何修炼的法诀，不论品级高低，都是宗门发展的根基，绝不外传，哪怕是我，在没有把你收为弟子，没有将你的魂牌摆入宗门武德殿的时候，也绝不可能将修炼的剑诀传授给你，你明白吗？”
“拒绝拜入宗门，意味着你从此以后，从法诀，到灵石，再到其他修炼资源，都只能自己去拼去争去抢，修行路上遇到的疑惑，也没有师门长辈给你答疑，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勉强平复下来的心境再度失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严厉，可林月见却在他难得一见的暴躁状态里，笑得眉眼弯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李大哥，我没你想的那么不懂事。”
“那你还……”李渐青下意识地便训斥道，可话才出口半截，就被林月见打断了:“李大哥，我虽是孤儿，却也不是天生地养的，我也是有父母的，哪怕他们如今已经不在了。”
“有些事，我不方便说太多，但李大哥，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力量！”林月见摸了摸小狐狸顺滑的皮毛:“出于某些原因，我无法加入宗门，但我并非没有退路。”
原本几乎是盛怒的李渐青，在她温软的嗓音里，慢慢冷静下来，望着趴在桌上尾巴一甩一甩的小狐狸，眸底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所以，你的退路，和这只小狐狸有关？”
李渐青曾经也只以为，小狐狸是只仅有淬体境的低阶妖兽，但他亲眼见过小狐狸突破到聚气境时的浩大声势，也曾目睹过它身上无法解释的神异之处，对小狐狸的来历，不是没有猜测。
只是，小狐狸乃是林月见的契约灵宠，又从未做过任何可能伤害林月见的事，相反的，它待林月见的态度十分亲近，因此，李渐青便也对它的不凡之处视而不见，从未多加研究。
毕竟人活在世，不该有的好奇心，还是少点比较好。
但现在看起来，这只小狐狸的来历，似乎并不是旁人所知道的，“林乘风去魔云山脉打猎时捉回来给林月见作伴的灵宠”那么简单，事关林月见的前程，他终究还抵住好奇心，开口询问道。
“它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护道者。”林月见相信李渐青的人品，但有些事，她不敢对任何人言说，因此面对李渐青的疑问，她只模糊地说道，也算是安李渐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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