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人多势众, 又名声在外, 若非我冰雪聪明又临危不惧,必然死无葬身之地!”鹤鸣正色道。
俞光等人:“……”
自古以来谦逊便是美德, 活了这么多年,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如此自夸, 简直大言不惭!
真不愧是那女魔头的亲妹妹, 言行中都透着一股邪气。
就听鹤鸣又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得理不饶人?”
众人沉默,严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硬着头皮尬笑道:“没有的事儿。”
谁知鹤鸣却铿锵有力道:“不,我就是不饶人。”
严正:“……”让你嘴快!
莫说严正他们,就是刘雪豪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他自认泰山派素日行事已经够刚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刚, 这位鹤姑娘真是千锤百炼,真不愧雷霆称号,实乃刚中之王!
刘雪豪砸吧下嘴, 悄悄戳了戳妹妹,低声道:“听见了吗, 学着点儿!”
光武功好有什么用啊,一夜之间变成武林公敌就全完了, 任你武功盖世,难不成还抵挡得住人海战术?
刘雪宁满脸受教,忙不迭点头,听得如痴如醉。
同样闲出屁的裴绿裳眨了眨眼, 心道那程磊也够倒霉的,人都死了还被忽视。就眼下这种天气,大家再争论下去,只怕尸体都要臭了……
鹤家人的宗旨就是这世上什么都能吃,但唯独不能吃亏,如今她作为大禄朝唯一一位鹤家嫡传,非常有必要将这种光荣传统继承下去。
“说穿了,几位方才的行为跟程磊、柳斐他们也没什么分别,只不过一个为了私欲,坏的坦坦荡荡,一个却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多了层遮羞布。”生命不息嘴炮不止,鹤鸣此刻就很有点儿舌战群儒的豪情,“我今天是逃过一劫,所以还能站在这里替自己讨还公道,可若是死了呢?纵使来日真相大白,谁也不会替我掉一滴泪,或许就连外面的人也会理所应当的觉得,你们是出于好意,已经道歉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还要怎样?”
“我不过是丢了一条命,你们可是道歉了呢!”
这句后世经典台词一出便展示了非凡的杀伤力,连苏清风这么个稳如泰山的性子,也禁不住面皮微抽,看她的眼神十分难以形容。
话糙理不糙,鹤鸣的言辞虽然刻薄,但谁也不能否认这就是现实。
如果她今天真的被逼死了,后续发展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她口中那样。
众人被说的下不来台,已然有些恼怒。慧通冷了脸,“鹤姑娘的意思,是要贫僧等人以死谢罪?”
鹤鸣一挑眉毛,环顾四周,非常坦荡的指桑骂槐起来,“不曾想慧通师父竟有如此觉悟,知道人活一口气,名声有时候远比性命更重要。”
俞光:“……”感觉有被影射到。
鹤鸣又为难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过几位武功高强,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如果你们非要因为心怀愧疚就地自杀的话,恐怕我拼命阻拦也无济于事。”
慧通:“……”罪过罪过,贫僧实在忍不住想要口出恶言了。
江疏泉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跟一般混江湖的不同,还有大夫作为主业,早知道今天会闹到这般田地,他来凑什么热闹!留在碧潭州好好替人看病不好吗?
看看现在都他娘的什么情况?
道歉是不管用了,可他们也不能真的自杀吧?
不死就是假仁义,可若真的死了,岂不坐实了鹤鸣口中“心怀愧疚”?传出去前头几十年的好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场面顿时陷入僵局。
良久,忽见圆至方丈缓缓站起身来,“鹤施主言之有理,今日是贫僧冒失了,便将右臂送给施主做赔礼,如何?”
慧通大惊失色,“方丈,万万不可!”
圆至方丈摇摇头,“众生平等,我佛慈悲,我等险些害了一个无辜人,已是带累佛祖了。”
慧通浑身巨震,才要说话,却听鹤鸣道:“方丈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公私分明,佩服,佩服。”
圆至方丈行了个礼,“惭愧,惭愧。”
鹤鸣道:“不过我要一条手臂也没用,这么着吧,不如咱们各退一步,你们答应过几个合理请求以作善后,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这老秃驴,真是人老成精,什么断手赔罪,根本就是以退为进。、
他分明就是猜到自己不会也不敢真的把大家逼上绝路狗急跳墙,所以才站出来的,不然若真有诚意,以他的武功修为,断臂也不过眨眼功夫,哪儿用得着跟慧通拉磨?
圆至方丈略一沉吟,果然应了。
他都同意了,其他人更没有意见,谁知鹤鸣一句话就又成功让他们炸毛。
“第一,刚才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连同之前程磊的事情,我都会一字不漏的转给《江湖小报》,既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添油加醋扭曲事实,日后但凡有人过来求证,你们不许狡辩。”
这么大的新闻,稿费怎么也得几百两吧?
“你不要太过分!”俞光勃然大怒,哪儿还有温和道长的风采?
此事若就此平息也就罢了,可若《江湖小报》知道了,不出几日,整个江湖就都知道了,武当派的声誉势必会受影响,师父他老人家……
想起自家师父的暴脾气,俞光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就没得谈了!”鹤鸣干脆道,“天热了,干脆大家一起死吧。”
让她受委屈?还不如死了痛快!
严正也笑不出来了,“鹤姑娘,就算消息公开,也未必所有人都相信你,两败俱伤,何必呢?”
“成年人嘛,还是要现实点,哪儿那么多两全其美?将就点吧。”鹤鸣意味深长道,“所以说,人要珍惜当下,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失业了,对吧?”
严正虽然没听过“失业”这个词,但联系前后语境和她微妙的表情,竟神奇的无师自通了!
是啊,这事儿一旦传出去,知州大人必然面上无光,一怒之下,自己这个捕头还有的做吗?
大家毕竟一起在碧潭州熬过夜、抓过鬼,同甘共苦的情分还是有一点的,严正就觉得自己多少还能抢救下,然而没等他开口,圆至方丈就点了头,“可以。”
严正:“……”
你爹的老秃驴!
鹤鸣递给严正一个你懂的眼神,再次开口,“第二么,严大人,之前我曾托你打听过一件事,既然你到了这里,想必王生早已被你查了个底儿朝天吧?”
别拿捕头不当官儿,底层竞争更惨无人道,早就被练出一手察言观色本事的严正秒懂:这是等价交换了吧?
“姑娘聪慧,”他很上道的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离开后不久我便将此事报给知州大人知晓,他老人家亲自写了手令,我带人连夜翻阅陈年卷宗,终于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他偷偷观察了下鹤鸣的表情,见对方面带鼓励,不觉干劲满满道:“那王生当时确实被冤入狱,不过当时的知州还没找好理由处死,他就被人劫走了。”
“劫狱?!”鹤鸣是真没想到会有这种走向,“他不是个穷书生吗?”
“是啊,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严正道,“他家里祖上五代都是耕读人家,清白的很,实在想不出究竟会是什么人劫狱。”
见鹤鸣陷入沉思,严正试探道:“我觉得此事颇多蹊跷,还是一查到底的好。”
鹤鸣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一锤定音,“那就查吧。”
“第三么,”鹤鸣看向圆至方丈,终于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回头消息一传开,必然有不少前辈来向您求证,希望方丈可以替小女子解释一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圆至方丈这样的身份地位,能和他往来的必然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只要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那么她面临的麻烦至少能减少七成。
圆至方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应该的。”
鹤鸣心满意足的伸出手去,“佛祖在上,语出无悔,击掌为誓。”
等忙活完这些,鹤鸣才有工夫关心起本该是C位的死者程磊,“敢问江大夫,他是怎么死的?”
她对江疏泉的印象一直不算坏,更何况方才他还阻止过俞光,倒也不打算为难一个大夫。
接收到她所释放的善意后,江疏泉明显轻松许多,不过说到程磊死因时还是犹豫了下,“他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吃了。”
鹤鸣愣了下才比划了下掏心脏,然后往嘴里塞的动作,再次跟他确认,“这样?”
江疏泉艰难的点了点头。
裴绿裳立刻干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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