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时轶面前是有两个选择的。
一是绕开这群大宗门的小弟子们——就算他与那位什么天剑宗长老有婚约,但只要他们找不到时轶,那婚约就得一直搁着;二是跟上这群小弟子,混入其中,早日打听到定下婚约的原因,再找机会解除它。
时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项,原因无它:
虽说拖字大法很好用,但他总不能每天都过得鬼鬼祟祟疲于闪避吧?像天剑宗这种一听上去就很庞大的宗门,外出历练的弟子肯定少不到哪去!万一那位长老还有几个暗恋者,身后再来点乱七八糟的派系家族,那他在这世界还有活路么!
他还指望着能来个通关或者活到飞升回自己世界去呢!
更重要的是,一直躲在时轶衣袖里的小蜘蛛传来了密语。
“嗯......大人,白家集算起来也是我们五仙教的从属部族......好像是风蜈大人应的供奉。”
得,这还是自家地盘,不去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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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轶是被人带进毒瘴林的。
刚才的茶摊严格上来讲并不属于白家集部落的范围,甚至茶摊都是一些机灵的修行者发现有商机可寻才临时搭建的。大多数修行者在茶摊附近徘徊,一方面是畏惧于苗疆蛊虫的威名,另一方面,则是没有苗人的引荐。
如同以巨木丛林为傍的五仙教,白家集真正的位置也建在林木之间。在这里,白家集人所依仗的、也是被限制的,便是林间的瘴气。
苗人依靠自己的方法在毒瘴林之中穿行无阻,但那并不意味着外人能在瘴气迷雾之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时轶问路前心里还有些打鼓。他可是看见了!上一个笑容满面态度友善上去找苗人问话的修行者,可是被刮了一眼刀!态度差点的更是被送了一身虫子!
并且这种状态似乎持续了很久,搞得现在苗人身旁远远地围着一圈人,闲得无聊的看下一个问路的倒霉蛋会有什么“收获”。
出来前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时轶是换上了江湖套,又挑了个正常点的发型才出门的。
在走到那位拄着拐杖坐在路旁休息的老太太身边的路上,时轶甚至听到了一些“土包子”、“我猜他能得两只虫”的话。
然而时轶还没走到呢,那位苗人老太太拍了拍膝盖,撑了下拐杖,抬起头对时轶一笑:“哎,小伙子。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走不动路,你能不能扶我回去?”
围观的人:“????”
时轶感受了下手上窸窸窣窣爬来爬去的小蜘蛛,回过味来了。
虫兽之间多有感应,白家集又受了风蜈的庇护,那老太太一看就是族中有些名望的人,八成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小蜘蛛了。
时轶也没吭声,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径直扶着老太太,一路往林子里走去。
“哎哎哎!婆婆!您先别走啊!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太太凶成这样了,照样有人不怕死的凑上来,眼巴巴的指望着能找到进白家集的路。
“您要不嫌弃,我这身体也倍壮!”说话的人是个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浑身带着一股愣头青的味道,“我和这位朋友一左一右的扶着您,您也省点力,是吧?”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唏嘘年轻人的莽撞,但老太太并未发怒,反而颇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
“苗三!你来看着他们!”
随着老太太一声大吼,一个健壮利落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
“好嘞奶奶!您先去吧!”
之后老太太也不管那群修行者怎么闹,只带着时轶走进了林子。
刚刚那小伙子其实挺有意思的。
时轶思维稍稍发散了下,就察觉他扶着老太太的左手轻了许多。
老太太一反在外面冷漠的模样,恭敬地朝时轶低下了头。
“仙教使者大驾光临,白家集未能及时侍奉,还请使者责罚。”
求完罪,老太太又低声问道:“不知仙教使者来此为何?可是白家集的供奉哪里出了错?”
嗯?
时轶还没开口,藏在衣袖里的小蜘蛛就蹭蹭的爬了出来,趴在时轶肩头,细声细气的道:“无事。白家集做的很好。我们此行出来,是为了打听几个人的下落。”
老太太问道:“不知是何人?”
小蜘蛛顿了顿:“方才应有两男一女进了毒瘴林,为天剑宗及万法宗门人,你可知他们去往何处?”
老太太讶异的抬头:“......使者有所不知,近来毒瘴林外多有修行者往来,纵然我族人心善,不愿见他们误闯林中丢了性命,但仍有些人不知死活硬往里闯......“
时轶想了想,问道:“东南方向是什么地方?”
老太太脸色一变:“是白家集集会之地!今日恰逢十五满月,正是白家集同其他部族集会易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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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有热闹的人声传来时,林平方冒着被遣回宗门喂兔子的风险,一把拉住了慕安乐。
“师妹!等等!”他一边运作周身灵气,一边把人往大叔底下带:“这里人太多了!”
平常惯与他抬杠的白且驹也难得的一同说起话来:“是啊师妹。我们在林中穿行,瘴气本是越来越重的,偏偏到了此处瘴气稀薄起来。这人来人往得,入出之数早就超过一个白家集的人了!这地方,恐怕是他们苗人集会所在。我们没有引荐人,贸贸然闯进去只怕要惹上祸事!”
慕安乐抿着嘴唇,紧皱着眉头。
她手腕上的铃铛已从细不可闻的震动,转变到现在三步可闻的响声。这意味着那掠走邱师兄的贼人就在前方!他们追了一路,回回都让那贼人逃窜。若是再在这苗疆失去他的踪迹,恐怕这线索就要断了!
林平方见她表情不对,连忙劝道:“师妹师妹,你冷静点!那贼人怎么混进白家集的我们还不知晓。苗人最为护短,若他还是白家集的族人,我们怕是得被一窝端了!”
慕安乐闻言,神态更为急躁,但动作反倒缓了下来:“那要如何?毒瘴林本就地势复杂,再加上瘴气遮眼,若不能一举抓获,只怕邱师兄......”
她正说着,前方的集会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那声音里有嗓门大些的,话语里满是艳羡:“苗七!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好东西!外来的修真者十个里面能有一个带着储物袋的都不错了!哪还能像这个地方这么大!”
储物袋!
三人一惊。
林平方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拉慕安乐,但他和白且驹一样,拉了个空。
“师妹!师妹!你不要冲动啊!”
林平方急的跳脚,抓着剑就往集会里跑。
冲在最前方的慕安乐眼睛都红了。
她风一样的飞到被苗人围在中间的人旁,纤细的手像是凶兽的獠牙,狠狠的扣在对方提着储物袋的手上,让他动弹不得。
就这么点功夫,她甚至还分了丝神识探入储物袋中查看。
一查之下,空无一物的储物袋让她周身的戾气更重了些。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袋子?”慕安乐咬着牙问道。
周围的苗人早就被这个来势汹汹的小姑娘吓呆了。
有胆子大些的回过神来,想要掂起身旁的木棍反抗,但很快被人拦住了。
林平方和白且驹鬼哭狼嚎的狂奔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面。
他们向来柔柔弱弱的师妹抓着人家手腕,恨不得把人一口嚼碎吞了;被她抓住的人不是被抓包的心虚,也不是抓错人的愤怒,反而有些畏惧;而同为苗人的其他族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两位。
就算是怒在心头的慕安乐,也察觉出来不对了。
被她抓住的苗七见她冷静了一点,才期期艾艾的道:“这个袋子...是我从别人身上捡的。”
“捡的?”慕安乐忍不住追问,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一分。
苗七苦着一张脸,显然疼的不轻:“就是捡的呀......我从外面采买回来,看到一个人晕倒在地上,一看就是瘴气吸入过多。我本来想按照奶奶的吩咐把人挪出去,但飘飘一直在动,很讨厌这个人......他肯定是坏人!我就把他衣服扒光了。”
“这个袋子......”苗七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是想拿回来让乡亲们开开眼界来着。”
“那里面的东西你没动过?”慕安乐怀疑的问道。
“没有!真没有!”苗七叫道,“我本来还想让奶奶看看,能不能把这个袋子改一下,改成飘飘的屋子呢!”
“飘飘又是谁?!”慕安乐越来越急躁。袋子里的东西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到底被谁拿走了!
她一急,手上就没了分寸。苗七平时在白家集人缘也很好,如今见他被这莫名其妙的小姑娘抓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旁观的乡亲们不满了。
“你这小姑娘干什么!我们苗七说没拿就没拿!就算是你的东西,你也不能这个态度啊!”
慕安乐急躁的时候可是连那位长老都干咬的!
林平方和白且驹心里一惊,对视一眼就要上去拉架。
“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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