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阿言(二)负责

    阿言这话甫一出口, 房内所有人皆怔住了。

    窗外雨势愈发大起来, 到底是宋矜先回过神。

    意外自然是极意外, 但意外之余, 宋矜不由换上一个赞赏眼神, 对着傅陵挑下眉。

    我学生终于出息了。

    傅陵傅陵压住一腔欣喜若狂,面不改色地把余下的茶饮尽。

    阿言, 是个好孩子。

    做得对。

    是该我负责。

    我愿意。

    我可以。

    我什么都可以。

    但苏遥不可以。

    他尴尬不已, 慌乱一下,却不由错开傅陵,只看向宋矜“宋夫子, 您千万别误会, 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我和傅先生真的什么都没有, 是我家阿言误会了”

    宋矜不免稍有疑惑。

    但这个时候,误会不误会, 也都不打紧。

    话既说到这里了, 哪有眼睁睁瞧着它倒回去的道理。

    宋夫子大喇喇往案边一坐,正经端出一身师长的架子,瞧向蹙眉的阿言,肃然道“你方才说什么”

    苏遥方要张口,宋矜瞬间拦住“苏老板不用怕, 我这学生若是敢对不住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这姓傅的不是个好人,师长倒还算讲公道。

    阿言仿佛终于找到靠谱之人, 立即忿忿道“宋夫子,我原是晚辈,不该落您的面子,只是就事论事,非说清楚不可。我家公子面和心软好讲话,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负”

    他既张口,怒火便上头“夫子,您大可问问您这学生,昨晚是做过什么好事他今儿还不肯认,还哄得我们家公子也替他遮掩,若非是我恰好撞见,还不知道要稀里糊涂到几时”

    “我家公子受你蒙蔽,但旁人可不是瞎子。你既做得出来,就在这里说清楚,你认不认,你管不管”

    阿言这番兴师问罪想是发自肺腑,苏遥插都插不上话。

    宋矜听着,倒微微走一下神其他疑似小皇孙的孩子,他也见过几个。

    着实没有一个比得上阿言的气度。

    话说得有条不紊,架子也端得沉肃威严。

    退一万步讲,若事到临头,又当真寻不到那个小皇孙,就现下这位以假乱真,也十分地足够了。

    宋矜便半耳朵进,半耳朵出,听罢这席话,已大略明白事情始末。

    他扬眉,缓缓瞧傅陵一眼,语气却格外严厉“你昨晚做了什么好事,还不快说”

    从前也看不出来,自家这夫子做戏做得还挺真。

    但论起戏精,傅大鸽子怎么可能输。

    苏遥已一连与他使过好几个“快解释”的眼神,傅陵便做出同款焦急,慌里慌张地开口“夫子,这着实是没有之事,您让我交代什么学生冤枉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苏老板也说了,没有的事”

    苏遥忙跟着点头,一抬眼,却瞧见宋矜面色越来越差,把瓷盏往桌上“哐当”一放,呵斥道“混账人都找上门了,你还不肯认当着我的面,还有胆子胡说八道”

    夫子这发火演得好真。

    傅陵十分配合地哆嗦一下,站起来,还抽空与苏遥递去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苏遥瞧见了,一时甚为无奈;

    阿言也瞧见了,一时愈发生气。

    姓傅的竟然还敢对我家公子勾勾搭搭。

    阿言再度蹙起眉头“宋夫子听见了,我说得可有一个字作假”

    宋矜面色黑沉,斩钉截铁地道“苏公子与苏小公子放心,只要有我宋某人在,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罢,又骂傅陵一句“不成器的混账我几时教过你如此为非作歹敢做不当的软骨头,你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以后再也别说是我的学生”

    傅陵又惊诧又委屈“我句句属实,夫子为何不信我,反而去信旁人没有便是没有,还要我如何说清楚”

    宋矜怒上心头,将桌子拍得镇山响“苏小公子才几岁,他能说谎吗你是说,旁人拼着一身清白不要,特意来攀污你吗”

    傅陵着急“夫子骂我敢做不敢当,但我当真没做过,又当什么苏老板能作证的,夫子不信我,苏老板的话,总得信吧”

    “少拉旁人替你说好话你以为有点花花肠子,就能哄得苏老板替你遮掩,没门你今儿就自己给我说清楚说”

    宋矜气得胸膛起伏,抿一口茶压一压,复望向苏遥,“苏老板见笑了。宋某教训学生,苏老板不必管。我今日必定要替你作主,你尽管放心,不用怕他。”

    苏遥

    苏遥百口莫辩。

    不是,这都哪跟哪

    有个阿言就罢了,怎么宋夫子也来

    宋矜又换上百八十个句式把傅陵骂了个狗血淋头,苏遥插不上话,大鸽子也解释不清,听到最后只垂头立着。

    唯唯诺诺,委屈巴巴。

    苏遥瞧得都心疼极了。

    再听上一会子,正愈发坐不住,忽对上傅陵递来的眼神。

    苏遥瞬间看懂了。

    不由一顿。

    傅陵愈发可怜兮兮。

    大鸽子这种恳切的眼神,苏遥心下朦朦胧胧的情愫瞬间被搅起。

    他一腔错乱,瞧上傅陵一眼,慌忙低下头。

    傅鸽子顿时压住一腔狂喜,立刻张口“夫子别骂了我知道错了我认,我都认”

    他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是我禽兽不如,对不起苏老板在先,敢做不敢当在后。我还花花肠子,哄骗苏老板替我遮掩。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负责,我全都负责。”

    阿言终于顺心,紧紧握住苏遥的手。

    苏遥低头,掩饰满心慌乱。

    宋矜方才骂出毕生所学,可算能住口。

    他饮口茶缓缓,慢条斯理地抬眼“你怎么负责”

    苏遥心内一动,只听得傅陵垂头丧气“我我任凭苏公子和苏小公子处置。”

    宋矜登时大怒“混账,事到临头你还想躲”

    傅鸽子瞬间接口“夫子我错了我不敢躲我娶苏老板,我立刻就娶”

    房内一静,苏遥忽然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益发不敢抬头,阿言却满意“傅先生一言九鼎,宋夫子可还在场。”

    傅陵稍稍一顿“我自然说话算话。”

    这副得逞的表情不能露出来,傅陵再度恢复成痛心疾首。

    宋矜对苏遥二人点个头“话既这般说定,改日我便去找齐伯商议。苏公子若再有何事,直接找我便是。”

    这番话赶话,苏遥心下又杂乱一团,只好先胡乱地点个头。

    傅陵与宋矜使个眼色,宋矜了然“苏公子放心便是。若无旁事,你先回去歇一歇。”

    复转头,沉下眼眸“我还有些话,要与这混账说。”

    苏遥一急“宋夫子别”

    宋矜端出师长架子“他这般胡作非为,即便苏公子不计较,我也不能轻饶了他。苏老板少护着他,免得他蹬鼻子上脸,日后欺负你。”

    阿言只道宋夫子真明理,心满意足地拉住苏遥走了。

    房间内一静,风雨潇潇,帘帐轻拂。

    傅陵施施然于案边坐好,给宋夫子倒盏茶“夫子辛苦。”

    宋矜忿忿叹口气“你但凡多少有用点,还用我陪着演”

    傅陵一噎“人还没点头,我怎么好碰”

    “人到现在都没点头,不还是你没用”宋矜恨铁不成钢。

    傅陵再次一噎“那我得先有名,才好有实。”

    宋矜瞧他一眼“现在倒是哄人把名先应下了,有什么用你能真的直接娶立刻娶吗”

    “不能娶,倒也不是完全没用。”

    傅陵回一句,复扬起嘴角,“夫子,他方才竟没拒绝。”

    宋矜默了默,一个白眼“美得你。”

    傅鸽子当然美。

    这都不拒绝。

    苏老板,似乎是,有点开始喜欢我了。

    只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

    不枉费傅相砸了自家房子,没日没夜地前来撩人。

    事实证明,只要经常围着白菜耍流氓,总有一天能真的耍到流氓。

    傅鸽子斗志昂扬。

    准备奋发图强,再进一步。

    不过他刚刚套路完一波,以苏遥的性子,又得给些时辰缓冲。

    傅陵与宋矜聊过一遭闲话,草草吃罢午饭,歇一觉,还不见桂皮的影子。

    那半盏茶想是泼得突然,桂皮气性上来,半晌都没出现。

    美人不能找,桂皮没得撸。

    傅大鸽子一时无所事事。

    咕咕精本精一年四季都没有一丁点写稿子的自觉。

    也一点不担心影响苏遥的生意。

    上回画舫大闹一场,傅陵本说以后都只签给苏遥,但苏遥怕于同行之内太打眼,如何也没同意,因而江湖一叶刀仍是签给三家书铺。

    其余掌柜根本催不动鹤台先生的稿。

    能催动的美人眼下没心思催稿。

    傅咕咕乐得自在。

    雨疏风骤,正是睡大觉的好日子。

    大鸽子躺在榻上,又睡一下午。

    再睁眼时已天色昏暗,傅陵于榻上翻个身,正打个哈欠,忽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这声音伴着廊下散乱的灯笼影子,一下子让傅陵醒神。

    同样让他一惊的是苏遥。

    苏遥敲着门,语气惶急“傅先生,傅先生,阿言不见了”

    傅陵霎时沉下眼眸,快步拉开门,便瞧见苏遥慌神的样子“傅先生可不可以遣人出去找找阿言,整个别院都找过了,从下午起,便没人瞧见他”

    大雨惶急,廊下的灯笼摇曳不止,天色幽暗,灯火昏黄,映出苏遥一双惶恐不安的眸子。

    傅陵转身阖上门,自孟管事手中抽出披风与苏遥穿上“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苏遥虽然着急,但也从头说起“我从傅先生处出来,阿言才告诉我,早上与吴叔、孟管事找我,是因为今天想去苏家的田庄看一圈。从前他跟祝娘子去过,再说也不远,我便麻烦孟管事套马车送他去。”

    孟管事接口“是,这是车夫。”

    这中年车夫是个稳重的壮汉“我拉苏小公子出门时,本是雨停。但半路雨突然又大又急,我便想着,今日左右玩不成,不如回去。掀开车帘一看,人却不见了。”

    傅陵先问“人真的上车了”

    “真的。”

    中年车夫皱眉,虽然又急又忧,终究是傅家的下人,还算镇定,“临出门时,我递给苏小公子一包姜糖梅子,让他路上吃着玩,还看见他接过。”

    孟管事低眉颔首“以防万一,老奴刚刚把别院找过一遍,不见人。八成是丢在路上,老奴已经遣人去找了,现在来回禀公子一句。”

    除了他与吴叔,无人知道阿言的可能身份。

    怪不得现在才来回他和吴叔。

    孟管事大约只当这是苏公子的弟弟,这是过来请示一句已经遣出别院的暗卫,要不要再遣傅陵身边的暗卫去找

    暗卫。

    傅陵微一蹙眉。

    阿言身边明明有三个暗卫,为什么都没递来消息

    傅陵瞧一眼吴叔。

    吴叔先摇个头,又点两下头。

    傅陵身边的暗卫确实没收到消息。

    但刚刚已遣他身边的暗卫出去了,遣了一半。

    傅陵只得压下忧虑,先安抚苏遥“你别担心,人都出去找了。许是路上贪玩,自己跳下车,落在何处了。”

    苏遥满心担忧“阿言并非贪玩的性子,再说,下这样大的雨,他能去哪儿”

    他着急,又抱出桂皮“傅先生你看,桂皮脖子上这个玉坠,还是那日庙会,我们买给阿言的。一定是他系在桂皮脖子上的,阿言是不是走了”

    那个玉坠子成色很一般,但因是个小水桶形状,苏遥说阿言一定喜欢,便买下了。

    傅陵微一蹙眉,却稍稍放心些许。

    若是今上身边之人动手,不可能还来一遭,留这些东西。

    阿言走了。

    为什么

    傅陵首先想到华娘。

    阿言见过华娘,阿言知道,华娘因何故意撕开他的衣袖。

    也就是说,阿言知道自己是谁。

    傅陵一时又惊又喜。

    傅陵他们问过先前找到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提起永王和京中。

    小皇孙那时年岁不大,又受惊吓,记不清或是不敢再记起,皆是寻常;何况若记得,也不会敢说。

    没想到,此番却阴差阳错地确认了阿言的身份。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阿言。

    不计代价。

    更何况,还有个担惊受怕的苏遥。

    夜雨愈发急,苏遥乍一看还算沉着,但眸中颇有些六神无主,没轻没重地抱着桂皮,勒得桂皮窝成一团,露出脑袋叫一声。

    苏遥并未听见,只不断地向外张望。

    傅陵摸摸他肩头,低声道“苏老板,把桂皮给我。”

    苏遥也不甚在意,只顺着他的手松劲,怀中一空,才反应过来。

    他怔一下,忽然感觉心下缺个大口子,一大滴泪倏然滚落“我得我得去正门等阿言”

    傅陵心都碎了。

    他给苏遥理一下披风,轻声道“好,我陪你。”

    整个东山别院灯火通明,廊下光晕摇曳,映出细细密密的雨丝,树影晃动,大雨泼泼洒洒,惊起漫山遍野的呼啸风声。

    正门外风便更大,夜色漆黑,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苏遥一路跑到正门,瞧见外头情状,心下仿佛被狠狠攥上一把,恨不得立刻出门找阿言。

    但他这副身体,此时跑出去也是添乱。

    他惶惶不安,坐不下,也站不住,失神半晌,瞧见傅陵,才记得说一句“多谢傅先生。”

    傅陵淡淡蹙眉,轻轻扶他一把“你别怕,有什么事,我都在。”

    苏遥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又谢上一遍,便向门外张望。

    山风呼啸,山雨滂沱。

    门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动不止,一地灯影凌乱错杂。

    吴叔悄悄行至,摇摇头。

    傅陵眼眸微沉“留两个人就行。”

    余下的暗卫皆出去找人。

    吴叔一愣,但也隐约明白此番非同小可,忙忙地去安排。

    他快步行出,刚好与孟管事擦肩而过。

    孟管事带来两个软垫,并一些茶点“公子,多少吃一点。”

    等得太久,苏遥方才便于阶上直接坐下。

    傅陵扶他起来“地上太凉。”

    苏遥眼眸微黯,鬓发被风吹得散乱“我不走。”

    “不走,我和你一起等阿言回来。”

    傅陵低下声音,“太凉,孟管事特地拿来的垫子。”

    苏遥这个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这个时候就很好使。

    傅陵扶他做好,又倒杯茶“孟管事特地送来的。”

    苏遥回头谢一句,勉强吃下一点。

    傅陵喂上两遍,他都摇头,傅陵便换成药“药得喝了。”

    傅陵端着,吹了吹“小心烫。”

    裴仪新换的方子,有些微微的苦涩。

    苏遥情绪不稳,人却很是听话,一口一口地喝下,咽着咽着,又开始无声无息地流眼泪。

    人没找到,傅陵怎么哄都没用。

    泪珠顺着苏遥白皙的面颊滚落,他抬袖轻轻揩拭一下,又稍微抬起苏遥下颌,抹干净眼角“风凉,别对着风口哭。”

    苏遥眼眶微红,稍一垂眸,半张脸皆埋在阴影中。

    时间已过去太久。

    外头大风大雨,黑洞洞的,唯见缭乱纷杂的树影并一地泥水。

    吴叔又来回过两次话。

    不仅没有阿言的消息,连跟着他的三个暗卫也不见踪影。

    傅陵亦微微蹙眉,又担忧地望向苏遥。

    风雨猛烈,吹得苏遥额前鬓发散乱。

    傅陵顿一下,试探着伸出手臂,见苏遥并未抗拒,便揽住他肩头,抱在怀中避风。

    苏遥忐忑不安,又兼担忧失落,一身疲累卷上来,心都灰上半截,只倚在傅陵肩头,不肯动弹。

    风雨飘摇,二人坐在石阶上,静默无言。

    孟管事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大公子,送苏公子去卧房吗”

    苏遥歪在傅陵肩头,阖上眼,睡着了。

    傅陵让裴仪添上一副安神方子,见效倒快。

    他稍微动了下,让苏遥靠得更舒服些“不必了。他醒来不见我,恐怕更忧心。”

    孟管事应一声,又道“大公子吃点什么吗”

    傅陵面色稍沉“算了,找到人再说。”

    孟管事又应一声,默了默,方劝道“大公子也别太忧心,方圆数里皆是咱们家的林子,并不见旁人,定然出不了事。”

    傅陵只淡淡地“嗯”一声。

    孟管事无话可劝,只好立在一旁陪着。

    灯火通明,漫天风雨。

    也不知到几更天,孟管事只觉得站了个天荒地老,一抬眼,忽瞧见吴叔急切而欢喜地跑来。

    孟管事一惊“找到了”

    吴叔如释重负的模样,瞧见昏睡的苏遥,又压低声音“找到了。苏小公子没事,三个暗卫都在,有两个受了点伤。”

    孟管事忙忙地舒一口气,也不多问阿言身边暗卫之事,只道“在哪儿”

    “在林子边上一处下坡的石洞里,风雨太急,吹倒了许多棵老树,生生把洞口掩住了,把人困在里面,根本看不清。地方又偏,这才找了许多遍都没找到。”

    孟管事听得直念佛“万幸万幸,菩萨保佑。”

    傅陵点个头“今夜大家辛苦,再劳累一趟,务必把人平安带回来。”

    “已经安排好车马人手,裴老先生也打好招呼。”

    吴叔这般应下,又试探,“此处风大,公子先送苏老板回去睡吧,我把成安留下了。”

    傅陵“嗯”一声,小心翼翼地挪开苏遥,方觉得半边身子酸麻。

    吴叔掺把手,傅陵才将人抱起来“让成安收拾好,立刻来守着。阿言一到,就告诉我。”

    吴叔答一声“是”,孟管事方长长地舒上一口气“苍天保佑苍天保佑,万幸是没事。我早没见过大公子脸色这般难看了。”

    吴叔默一下,却扬起嘴角,又撞他一下“打今儿起,苏老板和苏小公子身上,再仔细点。”

    “知道知道。”孟管事望一眼傅陵,“苏小公子自不必说;这位苏公子,我瞧出来了,咱们家大公子是动了十成十的真心,捧在心尖上喜欢呐。”

    吴叔一顿,垂眸笑了下。

    大公子打小就眼光好,果然。

    只怕这婚事日后若成,是保傅家百十年的安稳。

    苏老板这身份,也得亏大公子下手早。

    裴仪这一副安神汤药,下得非常猛。

    苏遥毫无知觉地躺在榻上,一直到天光大亮,才于噩梦中惊醒,吓出一头冷汗“阿言呢”

    成安一夜没阖眼,见人清醒,先抚把心口“公子别担心,人找到了,一点事都没有。”

    苏遥愣怔片刻,猛然起身“阿言在哪里,让我去见他”

    成安笑一下,使个眼色。

    苏遥顺着望过去,便瞧见趴在案上,刚刚抬头的阿言。

    苏遥眼眶蓦然一酸,阿言已扑过来“公子,都是阿言不好,我不该走,我以后再也不走了。”

    又紧紧地搂住苏遥“都是阿言的错,我不该让公子担心。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

    苏遥一时感喟,也未有其他念头,只抱住他“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回来就是了。”

    成安松口气,弯起眉眼“那公子先说话,我去告诉傅先生一句。傅先生正想见您。”

    “好。”

    苏遥拍拍阿言,一时也没顾得起想到荒唐婚事,只客气,“此番多亏傅先生,得好生感谢他。”

    怀里的小人顿了下,阿言仰起头,一字一句道“公子,傅先生是个极好的人,真的。”

    苏遥微有讶异。

    傅先生这是与阿言说过什么

    昨儿阿言不还喊姓傅的狗男人吗

    他刚想到此处,紧接着便听得阿言换上语气“虽然他眼下极好,也答应成婚负责,但若日后欺负你,还是个狗男人。公子留心些,若他不好,阿言以后替你出气”

    苏遥不是,那个婚事,你们都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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