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扬丝毫不留情面的话从话筒里传出来。
仿佛凭空一个耳光，扇得宋艾茹猝不及防。
这比打白影后的号码打过去，结果发现是空号还要尴尬一万倍。
甚至连向来淡定的方舒，都看得嘴角频频带笑。
宋艾茹抽抽嘴角，生硬地挤出个笑：“卓扬哥，您，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方卓扬那边直接不再接她的茬，保持起了沉默。
于是，全场继续诡异地沉默。
沉默……
默……
……
默到最后，就连见惯大风大浪、做了好几十年主持的江禾禾，都被尴尬得愣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开始控场。
她连忙给台下的导演使眼色，把大屏幕从江禾禾的手机上切回平常的《女人不设防》背景图，又试着努力活跃气氛：
“没事儿没事儿，艾茹，直接给我打电话吧，哈哈哈，我的手机永远为你开着机，来来来，给你个对我表白的机会，毕竟我可是主持界出了名的头号大美女，来来来，说吧，‘我想你了’。”
宋艾茹也十分配合，和江禾禾来了个亲密拥抱，嗲嗲地说了句：“禾姐我想死你啦，我喜欢死你啦。”
配上节目组欢快的BGM，现场的氛围才稍微和谐了点。
访谈继续。
话题不知怎么，又被宋艾茹扯回梁凉身上了：“我人比较傻，禾姐别嫌弃我表白得太直接了哦……啊，说起来，总是看到梁凉好多与帅哥影帝们在一起的新闻，梁姐不如教教我怎么表白呗。”
梁凉：“……？”
宋艾茹说完还冲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梁凉偷偷搓了搓身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回了她一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能长得漂亮的人吧，就不用表白。”
宋艾茹：“……”
宋艾茹又继续问她：“那梁姐你这么漂亮，肯定谈过很多恋爱咯？”
梁凉真的很无语。
她只想把苏若合的这位小姐妹从演播厅里给扔出去，奈何她又不能这么做，脸上还得继续笑嘻嘻和她塑料地演下去。
梁凉抿唇，微笑：“那倒是没有。”
她一说完，宋艾茹就笑着反问台下的观众：“你们信吗？”
观众席一片唏嘘。
没办法，“凉茶姐姐”的那些绯闻实在是过于臭名昭著。
只是，鬼使神差的，梁凉总觉得好像在观众的唏嘘声里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带着点儿嘲讽的嗤笑声。
像是方卓扬的。
她闭了闭眼，一定是幻听了。
“那不如给我们讲讲你的初恋？”
宋艾茹问得不怀好意。
初恋？
方卓扬？
怎么她今天上个节目时时刻刻都是他！
梁凉晃晃头，定了定心神，拿出最浮夸的语气、最夸张的语气，迎接这场新的打太极比赛：
“我的初恋，嗐，那叫一个人高马大、英俊神武，人刚确定关系就许诺要送我五百万，这还不算，随手拎起好几大坨金子往我怀里一塞，跟那什么偶像剧似的，霸气地说，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几坨金子被你承包了。”
宋艾茹：“……”
江禾禾：“……”
方舒：默默端水，喝茶。
全场静默三秒，随即爆发出剧烈的笑声，所有人都笑得跟过节一样。
只是，这次，在笑声里，她好像又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嗤笑，且，讽意更浓。
呸呸呸，狗男人怎么阴魂不散！
宋艾茹似乎是不满她这个回答：“所以梁姐你现在还有男朋友吗？”
梁凉：“这个问题我在访谈刚开始的时候就回答过禾姐了哦。”
“那就是没有咯？”宋艾茹不依不饶。
梁凉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搞打太极比赛了，直接打断她：“看来宋妹妹不仅想和禾姐换裙子，还想和她换工作啊。”
宋艾茹顿住，看向江禾禾。
江禾禾状似不在意地笑：“是哦，妹妹你把问题都问完了，我都没得问了。”
语罢，观众又笑。
只是，这次的笑声里，梁凉终于再没有听到那淡淡的、带着嘲讽的嗤笑声了。
因为……
“是吗？前些天我送梁小姐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位男士下楼来接你，还给你围披肩，不是男朋友吗？”
一道清冷的男声插进她们的访谈对话。
那话里的讽意比方才的嗤笑声更浓，更甚。
江禾禾：“这是？”
负责控场的编导小姐姐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禾禾：“禾姐，刚刚，刚刚我们以为方总会自己挂的，我们就……也没敢先挂……”
她真没撒谎，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敢直接挂方卓扬的电话……
但，也就是说，她们后面的访谈内容，方卓扬全部都听到了。
只不过这一瞬间的工夫，梁凉就感觉自己仿佛活生生被人放进潲水桶、又扔进下水道臭水沟里搅拌蹂.躏了千千万万遍……
她，脏了。
原来这世上最尴尬不是你说前男友坏话被听到。
而是，拿前男友吹牛逼被当场抓住！！
——敲泥马，可去你的五百万和几坨大金子吧。
“梁小姐？”
手机里，方卓扬又问了她一声，意味不明。
梁凉咽了咽口水，想起罗鹤对她的忠告：假扮她男朋友可以，但绝不可以让他的男朋友们发现。
她不敢想象，要是这节目就这么播出去，罗鹤该如何鲨了她……
她硬着头皮，咬牙道：“那不是我男朋友，是我门对门的邻居，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在B站做美妆直播，叫罗鹤，方总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好好学习学习。”
“这样啊。”
尾音拉长。
她隔着电话，仿佛都能看到他那张利落的脸上，该噙着一丝多么玩味的笑。
江禾禾不懂他们话语之间的暗流汹涌，只知道，这位方总，似乎和梁凉聊起天来，与和宋艾茹通话时不近人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看来方总和梁凉很熟嘛。”
方卓扬似是想了一下，而后，说出了那句梁凉分明已经听过一次，但再次从他嘴里听到也仍旧想鲨了这狗男人的经典台词：
“熟，我和她熟到睡过一张床。”
语毕，全场哗然。
梁凉，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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