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Part 34

小说:在昼而为影 作者:门庆姓西
    两圈眼神交流过后, 安槐序长叹了一口气, 四仰八叉的倒下, 腿抻到八百米开外,揪着头上小卷发像只炸毛的狮子。

    “赚钱好难。”

    许终玄:“······”

    安槐序扭过头盯着许终玄看了好久,满眼都是人民币。

    许终玄:“???”

    安槐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许大总裁的致富之路不能轻易模仿,可许大总裁意中人孟律师的成功之路还是可以借鉴一下。

    安槐序往许终玄身边靠:“终玄,你家孟律师挣得挺多的吧?给我透个底儿,起码得让我看到一点希望。”

    “······”许终玄淡淡扫了一眼安槐序,开了尊口:“不知道。”

    安槐序斜了许终玄一眼:“你知道什么?人家什么都不去了解,只知道赚钱, 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许终玄挣这么多钱还不是连老婆都没有,再看看她!离娇妻在怀只差大把大把的钱了。

    许终玄凝眸看着不停搓手的安槐序:“你为什么突然想挣钱?”

    安槐序突然哽塞。

    安槐序别的不说就是背景强硬,家里的人随便拎个出来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外公商海沉浮几十年, 积攒的家业全部都交到了她妈蒋慕手上。爷爷更是出了名的有权有声望。她作为家里的独苗苗, 从小到大老一辈对她是有求必应,所以即便每个月拿着不到五位数的工资, 也能炊金馔玉, 衣食无忧, 要考虑的从来都是怎么花钱,而不是怎么挣钱。而今今非昔比,她现在穷困潦倒叮当响。

    “你不懂!”安槐序暗自磨磨后槽牙,说得格外坦荡,“我准备白手起家, 自立门户。”

    许终玄愣住,示意安槐序继续说。

    安槐序:“我不想靠家里,我要独立,做一颗社会上的小齿轮,凭自己的实力赚很多钱。”

    在许终玄眼里,安槐序无非是肥皂剧看多了,学着电视上那一套,放着好好的富家子弟不做,非要跑到社会上受一顿毒打才安心。她顺着安槐序的话道:“小齿轮你的实力是什么呢?”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安槐序伸手把炸毛的卷发捋出个小造型,客厅明柔的灯光照射下,细腻白净的皮肤,自然红润的唇,灵动的杏眼还不停地朝许终玄使眼色:“怎么样?!”

    “······”许终玄警惕地看着安槐序。

    安槐序扶额,许终玄该不会真以为她想爬床吧?

    “我觉得可以去混娱乐圈儿,来钱快,你砸钱捧我,一定稳赚不赔!”

    许终玄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神色复杂地看着安槐序,说:“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安槐序认可地点点头:“现在出道是有点晚,如果开直播呢?”

    “你去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许终玄懒得再陪安大小姐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径直走进卧房,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安槐序丝毫没受打击,躺在沙发上十分亢奋,她已经没有婚约在身了,陆林钟喜欢她,她也喜欢陆林钟,等陆林钟醒了麻溜和陆林钟表白,确立了关系之后,万事俱备只欠钱。

    安槐序想想就觉得生活明朗,万物可爱。亢奋很久之后,她终于架不住睡意,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睡去,脸上还挂着笑。

    再醒来时已是中午,爱岗敬业的许终玄早已经去公司加班,安槐序摸到手机,心砰砰直响,满怀期待划开屏幕。

    没有一条消息。

    一定是划开的方式不对,重开。

    还是没有一条消息······

    陆林钟难道还没醒?

    安槐序打开微信,在对话框纠结半天输入:醒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傻子都知道宿醉肯定不舒服,问这种问题太直女了,删掉。

    安槐序揪着自己的小刘海,重新输入:醒了吗?要去医院吗?

    一早醒来就问人要不要进医院?

    安槐序麻利地把后面五个字删掉:我帮你打扫了客厅,你看见了吗?

    只要人没瞎,肯定能看见!那她嘚吧嘚吧问人看见没是想邀功?

    安槐序彻底暴躁了,握着手机在客厅和餐厅里来回走。以陆林钟以往的行事作风,即使自己不找她,她也会找自己的,干脆等陆林钟醒了找自己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人找她,安槐序翻着手机左看右看,再次确认有信号!没欠费!

    安槐序犹豫再三,点开绿色信息图标,给陆林钟发短信:醒了吗?

    睁大眼睛盯着屏幕,送达。

    明明空调温度这么低,发完短信后,安槐序感觉手心里全是汗。

    *

    天空蔚蓝,落在床边的一抹阳光早就销匿,不见踪影。

    薰衣草紫的缎被柔凉,陆林钟轻轻掀开一角,宿醉之后头昏脑涨,四肢颓软,她伸出光洁如玉的手臂,不耐地伸手轻揉眉心。

    陆林钟猛地想起昨天夜里安槐序来了,她环顾四周,没找到安槐序的身影,璀然的眸光瞬间黯淡。

    安槐序又走了。

    陆林钟三十年人生里,一路顺风顺水,人群中格外耀眼的长相,为人玲珑处事圆滑,学生时代师长欣赏她,同学喜欢她。顺利地拿到曼大的MCS之后,她没有空降父亲公司,执意历练自己,也如自己所想,上司和同事都高度认可她的工作能力。

    从遇见安槐序开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收到的拒绝比过去三十年都多。

    陆林钟不是接受不了被拒绝。

    任何人把全意至诚的爱一次一次捧到自己爱慕的人面前,对方无动于衷甚至不屑一顾,都会伤感和失落。纵使自信如她,也无法保证没有过一点感伤和失落,只是她极少将自己并不那么耀眼的一面在人前表现出来。

    陆林钟赤脚走出房间,客厅里原本紧闭的窗帘被人拉开,散落一地的酒瓶已经在客厅一角规矩地站成两列,茶几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很快又暗下去。

    她缓步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屏幕上跃出来三个字:醒了吗?

    温水随着她喉结滑动进入胃里,宿醉的闷乏消减了不少。陆林钟垂眸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去,转身去浴室洗澡。

    安槐序左等右等,“送达”终于变成了“已读”,她兴奋得搓裤腿,死盯着短信页面等着陆林钟的回复。

    一个小时过去了,已读还是已读。

    短信石沉大海,陆林钟没有回复半个字。

    陆林钟是看过之后又睡着了吗?安槐序失望地把短信界面切到地图,还是看看明天怎么坐地铁上班吧。

    她盯着屏幕默念:小区大门左转两百米到达六号线五号口,六号线坐九站再换乘一号线十站。

    总共十九站也没有特别多,就是换乘比较麻烦。安槐序把路线切到驾车,对比之下坐地铁比驾车时间短二十分钟还便宜的多,省下来的钱攒着可以给陆林钟挑礼物。上班选择坐地铁这决定还是很明智的。

    安槐序把界面切回短信框,依旧杳无音信,陆林钟怎么还不回消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被许终玄拉去加班了?

    安槐序心里哀戚戚地可怜致天那帮员工,年轻人初入社会找工作还是要多多打听上司是不是单身,上司单身,搞不好以后加班的日子无穷无尽。

    所以陆林钟真去加班了吗?

    安槐序拿起刚放下去的手机,装模作样地给许终玄打电话:“许终玄啊,吃了吗?”

    许终玄:“什么事?”

    安槐序:“怕你饿,关心关心你。”

    许终玄:“你看看时间”

    时间?安槐序回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三点多······

    许终玄:“所以你是关心我的中饭还是晚饭?”

    “······”

    许终玄:“没事我挂电话了。”

    安槐序:“等一下,我,我想和你聊聊天?”

    许终玄:“比较忙。”

    安槐序嘴上问:“您一人儿忙得过来吗?”内心想问:陆林钟有没有和你一起在致天加班?

    “还好。”

    “······哦”安槐序趿拉着拖鞋在客厅里绕了大半圈,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有人和你一起加班?”陆林钟在吗?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有。”许终玄风轻云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安槐序扶额,要不直接问吧,拐弯抹角也不是她的强项。

    安槐序把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腾出来的左手抽了一张面巾纸揉在掌心,吸干上面薄涩的汗,下定决心:“终玄,陆——”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细的声音,袅袅像一抹轻烟,比起往常嘶哑幽沉,“许总——”

    安槐序:“!!!”

    安槐序心里忽起忽落,得知陆林钟没事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可陆林钟没事却不回消息她刚松下的气又提了上去。

    安槐序挂断电话,姑且当做陆林钟忙到没时间回消息吧。

    一个下午过去,石沉大海。

    一个晚上过去,杳无音信。

    安槐序把闹钟调好,伸手按下床头灯的开关,本就空荡的房间变成了无边的黑暗。想念,让一个习惯孤独的人变得惧怕孤独。

    她抱紧身上的被子,辗转难眠。

    周一清晨,安槐序抚顺自己一头睡炸了的小卷毛,踏着朝阳踩着点,跟着汹涌的人潮塞进了地铁口。

    “我的天哪!”

    一波又一波的人神色匆忙地往电梯里冲,安大小姐像是裹挟在洪水里的泥沙,被人群推搡着过了安检,推搡着扫码,推着上了电梯,推着到了候车区。

    由于缺乏挤地铁经验,连续三趟地铁,安槐序元神都要散了都没能上去。

    安槐序:“······”

    时间分秒流逝,迟到是必然的,只是迟到多久的问题罢了。安槐序小姐脾气一上来,索性不挤了,由着人流带进车厢,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车门上,动弹不得。

    地图预计一个小时三十分的路程,她本来就没挤上去,还要换乘,足足多花了两个小时,到单位已经十一点多了,好在,还是幸运地赶上了食堂的午饭。

    早上挤地铁已经消耗了安槐序一天的精神气,她在办公室里萎靡不振坐了一下午,陆林钟还是没有回她消息,从昨晚到现在,已读还是已读,没有后文。终于熬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陆林钟发信息:吃饭了吗?

    安槐序心想,最好还没吃,这样她就能带陆林钟去吃饭。想到待会能和陆林钟出去吃饭,安槐序瞬间满血复活。

    半个小时过去,天已经渐渐暗下来,送达还是送达,都没有变成已读。

    安槐序默然地离开办公室,踩着晚高峰的点,搭地铁去致天。

    安槐序抬头仰望致天大楼,璀璨斑斓的华灯点缀着本就繁华的城市中心,陆陆续续有身着通勤装的男男女女从她身旁经过。

    她并步走向致天的前台,今晚当班的小哥眼熟她,礼貌笑问:“安小姐来找许总吗?许总刚开会回来,我帮您打电话给叶秘书确认一下。”

    安槐序眼疾手快摁住前台小哥的电话:“不用,我找陆副总。”

    “好的,我帮您打电话给——”

    安槐序继续摁在电话上,“我直接上去就好,电话不要打了。”

    她迈着还算轻快的步子走进电梯,楼层开始上升,对着电梯理了理挤过地铁微乱的发,情绪也随着电梯上升也渐渐高涨。

    开阔的过道上亮着一列白色的射灯,其余人都已经下班人。走道顶端陆林钟办公室的大门紧闭,唯有门上的可视窗透出来一抹亮光。陆林钟是许终玄最为得力的副手,工作忙碌也很正常。

    安槐序走过去,礼貌地敲门。

    “请进。”

    声音客套温和,听着让人舒心。

    安槐序按下门把手,轻推。

    陆林钟抬起头看了安槐序两秒,目光很快落回手上的文件上。

    安槐序轻手关上门,吊儿郎当歪在办公桌正对面的商务沙发上,刚想开口问陆林钟为什么不回消息,就听见陆林钟问:“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林钟清冷的语气迎头给安槐序浇了一瓢冷水,她收起不太优雅的坐姿规规矩矩坐好。

    安槐序扫了一眼陆林钟放在桌上的手机:“我给你发短信了。”

    陆林钟闻言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抬起头看了安槐序一眼,回答说:“吃过了。还有别的事吗?”

    安槐序:“???”剧本是不是拿错了?按理来说,情节发展应该不这样吧。

    对视不到两秒,纤长的手指拿起笔筒里的签字笔,陆林钟埋首在文件上飞快地落笔批示,期间还掏出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就是没有多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安槐序。

    安槐序假装颇有兴味地玩手机,想耐心地等陆林钟忙完。工作压力大,脾气会变差,她理解。

    她希望陆林钟能够早些下班,和陆林钟好好聊一聊,告诉陆林钟,她已经和家里摊牌,和林于斯彻底没关系了,前天晚上,陆林钟喝醉了,她大胆又自在地吻了陆林钟,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应该要换换了。

    八点。

    九点。

    十点。

    陆林钟揉着眉心,轻倚在办公椅上,安槐序自觉放下手机,关切地看着她问道:“很累吗?累的话就——”

    “还好。”

    安槐序凝眸盯着陆林钟,妆容精致,真丝衬衫没有一点褶皱,只是陆林钟脸上的表情就和办公室里的照明灯一样,高高在上没有温度。

    陆林钟把桌面整理干净,拿起手包离开办公桌,安槐序迅速跟在陆林钟身后。

    “你有事吗?”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安槐序看着陆林钟窈窕颀长的背影,心里有点涩。

    电梯门打开,陆林钟按下B2键。

    安槐序以为陆林钟多少会说些什么,不料陆林钟不仅无视她的话,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哂笑,像在嘲笑她幼稚。

    安槐序抬手按下1楼的按钮,沉声道:“我不去停车场,我坐地铁回去。”

    “嗯。”陆林钟礼貌地点点头。

    安槐序紧抿双唇,默默期盼在电梯停在1楼之前,陆林钟能开口问她一点什么,或者说要不要一起坐车回去。

    电梯在1楼停稳,陆林钟见安槐序没走,伸手帮安槐序按着开门的按钮。

    安槐序纳闷:这是在赶她走?

    安槐序看着陆林钟示意可以出去了的眼神,头也不回地冲出电梯,身旁是车水马龙的大道,疾驰呼啸的汽车掀起一阵风,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影显得很孤寂。

    安槐序独自走进地铁口,末班的地铁比高峰期人少,她茫然地望着车厢外,视线里疾速掠过彩色的广告牌,把她的思绪拉回和陆林钟发生关系的那个早晨。

    现在细想,那次发生关系后也和现在情况一样,她要一走了之,陆林钟一言不发任她走。是陆林钟的私生活一向开放,还是在国外待了多年潜移默化耳濡目染,觉得发生关系也没什么。

    安槐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生活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心上人迎头给她一瓢冷水。别人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她两天就不太行了。

    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周二一早,安槐序刻意提前出门,吸取昨天惨痛的教训,凭借着纤瘦的身板,迈开长腿,越过高山,跨过平地,挤进缝隙,顺利地搭上了时间理想的一趟地铁。

    安槐序自以为深谙挤地铁的精髓,生活终于不再那么为难她了,却发现自己的衬衫下摆居然被门夹住了。

    安槐序:“······”

    安槐序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她炸开的小卷毛,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暗自用力拔衬衫。

    拔不出来。

    旁边站着的大叔看见了,好心帮安槐序一起拔。

    半分钟后。

    大叔:“小姑娘,拔我肯定是能帮你拔出,只是等下衣服破了的话你不太方便,要不还是等这侧门开吧。”

    安槐序:“······”

    安槐序安静地站着,衣服被夹住她连换个姿势都做不到,换乘的站已经到了,这侧门还没有开。

    安槐序眼睁睁看着换乘站下去一批人,又涌上来一批人,眼睁睁看着车门关闭,眼睁睁看着列车向前疾驰。生活可不止扇了她耳光,还往她鲜活脆弱的小心脏上直接插刀。

    她默默地坐到了这一侧车门打开的站,默默地去了对面坐回去,默默地赶到单位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地铁,简直消磨了她上班的热情和活力。

    安槐序想,她真的不能再迟到了,连续两天渎职,实在有愧于公职人员的身份和人民赋予她的伟大使命。

    远远看见主任坐在了食堂东北角,安槐序当即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在主任对面:“主任——”

    安槐序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下面是乌漆嘛黑的眼圈,主任“喔嚯”一声,显然被安槐序这憔悴模样吓到了。

    安槐序:“······”

    “小安同志,最近夜生活是不是安排得太丰富了一点?”

    安槐序:“······”

    主任笑眯眯的继续道:“偶尔迟到没有太大关系,但不要太明显嘛,不然我多为难。”

    安槐序:“······”

    主任:“你找我什么事呀?”

    终于让她有机会讲话了,安槐序扒拉下头发,眼珠一转,“主任,咱们单位有宿舍吧?我想交个申请。”

    “交吧,你先写好了交到人事科。”

    主任语气轻松,安槐序眼睛都亮了,感觉主任此刻自带背景特效,散发着金色的光晕。好在生活又有了希望,上帝对她不薄,虽然关上了门,但好歹给她留了窗。

    “我今晚就可以住吗?”

    主任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牙签,拧着眉看着安槐序:“今晚?”

    安槐序心想,单位可能还得安排人收拾一下,不能太急了给人添麻烦,今晚还是勉为其难地在许终玄的家里将就最后一晚上吧。

    她改口道:“那明晚可以吗?”

    主任指着食堂外面那块杂草疯长的荒地:“喏,市政的审批刚下来,还在做规划图呢。”

    安槐序:“!!!”

    单位从前的老宿舍已经排满了人,新宿舍的图纸都不知道才画了几根线儿。安槐序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和主任一起吃完饭,神色怏怏回了办公室。

    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安槐序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她不仅有明天继续挤地铁的悲伤,还有陆林钟对她爱答不理的失落。陆林钟不搭理她会不会是因为昨天陆林钟没看到短信,再加上发短信不够诚意?那她今天满怀诚意亲自去致天邀请陆林钟吃饭可以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时间,安槐序掠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跑出办公室,直奔地铁口,

    下班高峰期,大多数人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津城十字街上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被夜幕包裹的城市换上了更加绮丽的华灯彩衣,安槐序希望以后她和陆林钟也能并肩身在其中。

    致天楼下。

    安槐序轻车熟路地和前台打过招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电梯停稳,安槐序还没走出电梯,勾人的饭菜香气就率先闯进来,以她对陆林钟的了解,陆林钟是绝不可能吃外卖的。

    她吸吸鼻子快步走过去,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秘书把手里的保温盒打开小心地端到陆林钟面前:“陆副总,您上次说我便当里的红烧排骨好香呢。”

    陆林钟挑挑眉,当时礼貌性随口一夸,不提起她都不记得夸过。脸上还是带着感激的笑容,客气道:“是特地做给我的吗?看起来很不错。”

    “您不喜欢吃外卖,加班需要体力。”收到上司的夸奖,秘书的声音不自觉抬了一个调,“您尝尝看?”

    陆林钟自然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球上下掠动,在想如何婉转拒绝秘书的好意,余光扫见安槐序在不远处,酸了吧唧地看着她。

    “你就用手里的筷子夹给我尝一尝。”陆林钟冲秘书勾唇,红枫色的唇笑起来何止艳绝。

    安槐序上扬的唇角消失,连带着陆林钟嘴边的排骨她都觉得酸。

    陆林钟微微张口抿了一点排骨上的肉:“很棒。”

    秘书察觉到门外有人,侧过身有礼貌地问安槐序:“请问您是?”

    陆林钟给秘书递了个眼神:“许总的朋友。”

    安槐序强压酸涩又暴躁的情绪,她从单位大老远挤地铁跑来看陆林钟在办公室撩秘书?陆林钟这个是人就下手的花心大萝卜,私生活混乱,眉来眼去让秘书喂排骨,一口开就急着和她撇清关系,肯定是为了方便以后还让小秘书喂红烧排骨。

    陆林钟这个渣女,安槐序忍住暴走的情绪,紧紧管住自己的拳头,怕等下忍不住把陆林钟打进医院。

    秘书收拾好桌面上的食品保鲜盒,迅速离开陆林钟的办公室。

    陆林钟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格通风,办公室里食物的味道很快淡去。

    蓝白色的V领裙修饰她本近完美的上围,褐色的长发挽起一半,用长夹固定,平日里陆林钟喜欢穿色彩亮丽的衣裙,这样淡雅的打扮反倒更容易让人注意到她明丽张扬的美貌。

    陆林钟不仅知道自己有多美,还知道怎样修饰衬托自己的美,比如现在,她还站在窗边,侧身对着安槐序,明目张胆地持美行凶。

    陆林钟:“什么——”事?

    “没事!我来找许终玄的!”

    陆林钟办公室门被安槐序摔地一声巨响,秘书探出头莫名地看着安槐序,又迅速缩回目光。

    安槐序满腔怒火走出致天,再次扑腾着即将折损的翅膀,挤地铁回到津南中心。

    陆林钟没有给她发过来半个字。

    好!很好!非常好!

    夜深人静,正是内心戏十足的时辰。安槐序洗完澡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陆林钟是不是玩腻了?

    平常她身边那些津城出了名的纨绔一起攒局子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左拥右抱,贯彻“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衣服经常换”的人生信条。

    难道陆林钟也像那群纨绔一样,把自己当做新鲜物吗?她明天必须和陆林钟问问清楚!如果陆林钟真的把她当玩物,那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真人财两空。

    周三下午,安槐序提前做完手头的工作,掐着陆林钟下班的点儿到了致天,这个时间陆林钟的秘书要是敢和陆林钟在办公室吃排骨,她就敢去许终玄面前举报她们上班不务正业。

    安槐序脚下生风,正准备一溜烟儿直接上楼去,被前台小哥叫住。

    “安小姐,您是找许总还是找陆副总?”

    安槐序眯起眼睛,怎的?陆林钟为了安心吃红烧排骨还刻意交代前台拦她?

    安槐序:“我两个都找。”

    前台歉意道:“许总今天下午在外面开会还没有回公司,陆副总去应酬了。”

    安槐序:“······”

    一拳怒火打在棉花上,安槐序神色黯然地走出大厅,陆林钟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会来找她,可是陆林钟竟然没有说她会去应酬,害自己白跑一趟,安槐序只觉得透心凉。

    手机“嗡”地震了起来,安槐序盯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嘴角抖了抖。

    安槐序:“喂?”

    “老大,狗子前几天得了辆新车,国内只有三台,稀罕着呢,一起去北郊试车呗?”

    “不去,我忙着呢!”

    “忙什么呢!你都多久没和我们一起出去了?上次见你都是六月的事儿了,现在都要九月了。来呗,局哥几个都攒好了,只能你大驾。”

    安槐序一想,正好去发泄下情绪:“好!地址发我。”

    可问题是她怎么去?她要是打车和那群狐朋狗友去玩车,他们不得笑趴下?!那就真在四九城出名了。

    “还是不了!我真有事,忙着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下次再约。”

    趁着对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安槐序抢先一步把电话掐断。

    宽阔的车道上车辆川流不息,繁华热闹的十字街人来人往,无数带着笑意的面庞从她眼前掠过。所有人的生活都光鲜亮丽,缤纷多姿,除了她。

    周四,安槐序眼下的那片乌青越来越重,整个人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蔫儿了。

    “安槐序,你不舒服?”同事徐楹嘴上问着,顺手倒了一杯温水。

    安槐序苦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徐楹:“怎么感觉你这几天都不在状态啊?”

    “唉,我现在住在南区,每天挤地铁上班。”

    安槐序一声长叹,还好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她压低声音继续道:“不管我是五点出门还是六点出门,不管我是挤了上去还是没挤上去,反正天天迟到没得跑。”眼角也跟着耷拉下来,“早上上班俩小时,下午下班俩小时,一天光是坐地铁就要四小时”

    白天遭受地铁的折磨,晚上还要遭受陆林钟的折磨。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出现陆林钟那张脸,还有那张香甜好吃的嘴,晚上想得睡不着,刚睡着没多久又要起床了。

    安槐序都不忍心再继续往下说。

    “这样啊。”徐楹冲安槐序笑笑,“我在单位附近的小区里租了房子,一室一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和我住的。”

    “真的吗?”安槐序身体突然坐正,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一汪深潭,幽不见底。

    徐楹点头:“我男朋友偶尔会在,平常我一般都是一个人。”

    “那我给你付一点房租吧。”安槐序站起来作势就要拿包掏钱,手刚摸到钱包,立马就想起自己没钱这个残酷的事实。

    徐楹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平常帮我那么多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你来我这儿住,哪里还需要给房租啊。”

    “那谢谢啊。”安槐序默默地把钱包藏在身后,也顺水推舟给好同事一个感谢自己的机会。

    上帝这回总该给她留扇窗了吧。

    下班前安槐序刻意发消息告诉许大总裁,津南中心那边她不住了,改天会去致天还钥匙,感谢许总临时收留。

    从单位到徐楹家步行只需十五分钟,房间确实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也摆了一张单人床,安槐序虽然在家里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但是适应能力极强,也不挑地儿。

    安槐序本想再去致天找陆林钟的,又不想第一个晚上借住就晚归给徐楹添麻烦。

    天幕渐渐笼罩下来,小出租房的客厅窗口也正对着十字路口,远比不上津城十字街热闹繁华,安槐序匆匆洗了澡,靠在单人床上紧盯着手机。

    她找陆林钟,陆林钟不回她。她不找陆林钟,陆林钟也不找她。那她给不给陆林钟发消息有什么区别?

    陆林钟也会像她这样因为想念彻夜彻夜睡不着吗?陆林钟也会像她这样捧着手机半天都不知道发什么吗?

    陆林钟那个渣只知道吃红烧排骨!

    安槐序把手机一扔,蒙上被子睡觉。

    致天陆林钟办公室。

    秘书拿着工作小结推开陆林钟办公室的门,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她温言提醒道:“陆副总,很晚了,您还不回去吗?”

    陆林钟笑了笑:“你先下班吧。”

    “嗒”,关门声轻缓,整层楼只剩下陆林钟一个人。

    陆林钟旋转办公椅,对着致天外望不到边的高楼,陷入沉思。

    昨晚她出去应酬,遇到几个和林氏集团来往很密切的朋友。豪门世家,名门贵胄那点家事一向比饭桌上的佳肴更适合下酒。她故意问起林氏集团的公子哥什么时候订婚,其中一人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婚事吹了,别声张,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红酒,上流人士交际圈里的风流韵事一旦被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时候,往往已经失真。相反,遮遮掩掩的事情才更可信。

    婚事吹了的时间太凑巧,陆林钟结合安槐序一连多日的反常举动,有的事情渐渐水落石出。

    陆林钟站到窗边,望着对面大楼上闪烁变幻的华灯。快十点了,安槐序为什么还不来致天找她,今天不会来了?安槐序只有这么点耐性,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她掏出手机,在对话框里打上了“小序”两个字,删删减减,又把手机放回包里。

    周五清晨,安槐序从朦胧中醒过来,即便已经七点多,她也敢不紧不慢洗漱,还能顺道儿去德园吃早餐。不用挤地铁,生活实在是太美好。

    想起地铁惊魂四日,她老泪纵横。

    下班前,安槐序打算先去致天把津南中心那套房子的钥匙还给许终玄,再去趟超市买些生活必需品。她刚出单位大门,迎面开来一辆812 Superfas,毫不费力吸引了道路两旁行人的注目。

    安槐序一愣:没错,是她日思夜想的渣女。

    微风扬起夕阳把陆林钟秀美的卷发镀成浅咖色,红唇妩媚,她踩一脚油门把车停在安槐序身侧:“上车。”

    安槐序:“陆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林钟:“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安槐序内心os:终于舍得来了?

    在一起进度条98%,我要撒糖了,请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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