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尽管已经发现这里的忍者似乎栽进了一个坑里,但她却不欲说穿。
无论在哪个时代,社会上都充满着由上层所主导,为使社会稳定所制定的规矩。这些规矩的存在,其中固然有上层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考量在内,另一方面,更多是为了能约束下层的百姓,不让他们成为威胁推翻上层的力量。
大多数人会老老实实活在条框下,但也会有部分人会对现况产生质疑,进而对这些规则存在的合理性进行思索,最终抛开原有是身份立场以全新的视角审视整个世界,突破思想桎梏,从而打开一方新的天地。
至于眼前这小孩……显然,以他目前的心智和阅历还没能领悟到这一步。哪怕现在让他听懂了,但不能在思想格局上破而后立的话,只会变得愤世嫉俗,怨恨整个世界。
想到这里,瑞香随手拿出一个以前从葡萄牙商人那里得来的几个玩具,抛给对面正兀自纠结的小孩。
千手瓦间下意识接住,然后发现对方扔过来的是几个色彩缤纷的玩具,玩具的风格与他们这里的大相径庭。
他不禁暗暗回想玩具上面的元素与这片大陆上哪个地区相接近时,就听到那女人在说。
“要是在这里待得无聊的话你玩下玩具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见对方把自己当成普通小孩子来打发,千手瓦间不满地强调道。
“嗯嗯,没真正长大的人都喜欢强调自己是大人。”瑞香态度明摆着敷衍地说。
千手瓦间听得气呼呼,他觉得这人真是太讨厌了!要不是对付不过,没机会逃跑的话,他绝对不想和她待在同一个地方。
话虽如此,他还是研究起对方刚才抛来的玩具。
发现不仅色彩风格有异,而且玩具小人的服饰也不同于他们这里的样式,难道是海上小岛?他暗暗记下这些特点,如果后面有机会能顺利脱身的话,想追查时也有个方向。
不过除了造型稍微让人觉得有点新奇外,其余地方就没什么特别的了。至于拧上发条后能自动活动的装置,在外面普通人那里或许会感觉稀奇,但忍者本来就有制作傀儡人偶用于战斗的技术,加上家里二哥喜欢钻研,除了研究忍术外,有时候也会拿零件做点机关玩具给他们练手。
注意到那边的女人又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千手瓦间立马用不稀罕的语气说:“什么嘛,这种我哥哥也会做。”
“哦?”
发觉瑞香好像有探询的意思,千手瓦间急忙闭嘴。
瑞香无所谓的继续微微笑着,接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又拿出一盒纸牌:“既然对玩具没兴趣,那就来打牌吧。”
听她突然提出打牌,千手瓦间顿时担心对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唔……单纯打牌好像没什么意思,还是拿点东西当赌注吧。”瑞香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拿出一有着典雅花纹的纸袋,“就用这包糖果当点数好了。”
见她拿出来当筹码的只是一袋糖果,千手瓦间稍稍放下心来,接着又听她说起规则。
先前听她说打牌时,原本以为在场只有两人最多就是玩玩抽鬼牌,毕竟人少,玩牌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不过在听了一下规则后,玩法大概是打牌的两人扮演召唤师的角色,每人开局时分别抽取五张卡片,使用手中牌召唤到地图上进行战略布置。
千手瓦间发现这种以往没听说过的玩法好像还挺有意思,不免开始心痒痒,反正他又不稀罕对方的糖,只是玩一下打发时间而已。
这样想着,他便假装勉为其难的和对方打起牌来。
结果这么一玩,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
“我赢了!这一局我赢了!!!”几乎是在玩了十局后才赢上一局的千手瓦间,为这难得的胜利欢呼起来。
瑞香应和道:“是是是,你赢了。”
同时心里一边啧啧称奇:手气能差到这种程度的人还真是罕见,最后这一局要不是她稍微放水,这小孩估计还得一路输下去。
“好了,收拾一下然后和我一起出去吧。”
……咦!千手瓦间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见竟然放松了警惕,甚至刚才还完全沉浸在游戏中。
明明眼前的人还敌我不明,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意图,但他居然开开心心地和对方玩起来了!!
看到小孩猛然呆滞的模样,瑞香忍不住笑得更欢了。
接着和当初带他到这洞窟那样,瑞香直接拎着对方去到外面。
被人跟拎小鸡一样提着的千手瓦间,一到外面后马上不干了。
抗议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不会逃跑的你放心。”
瑞香似乎不大相信,不过她不是担心对方逃跑,她是觉得就算是有点特殊力量的人类,脚程速度应该也追不上鬼怪吧。
“真的!”千手瓦间和她打包票,保证绝不逃走后。
瑞香把他放下,原想着大不了等对方落下了她再回去捞起走就是,没想到这小孩还真的能跟上她的速度。
不过她也很快注意到,这小孩是通过把能量集中在腿部的方式,来提升了身体机能。
此时的瑞香还没太大的想法,她只是想用这小孩当导游,最短时间内熟悉一下这个时空,以方便她接下来寻找回去的方法。
之前知道忍者这存在时,她其实挺高兴的,既然有这么多能人异士,那当中总该有人知道穿越时空的法门。
于是在接连几天里,她都是这样昼伏夜出,白天和战场上捡来的小孩在洞窟里打牌消磨时间,晚上出去把市面地图上有记录的镇子村庄都逛一逛。
把实际看到的与小孩所描述的情况相结合进行分析。
而千手瓦间跟着瑞香活动了好几天,也察觉到瑞香身上一些蹊跷的地方。
他原以为瑞香每次都是挑晚上出来是为了避人耳目,但后来发现对方根本没什么反跟踪的概念,选择夜里出来好像只是因为她有什么原因不能在白天外出。
终于在某天打牌时,千手瓦间忍不住吐槽道:“你是鬼怕太阳吗?怎么只在晚上出去啊?”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尽管千手瓦间仍然还留有防备,但瑞香这段时间没加害过他,还经常给他好吃好喝的,现在这小孩也就只剩口头上还在硬撑,其实已经基本没了最初时的敌意。
“对啊,我确实是鬼。”
没想到瑞香一口承认了,而且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
千手瓦间愣了一下,随即他观察瑞香的神色,发现对方刚才好像不是再开玩笑,而是真的在承认事实。
原本只是因为联想到民间怪谈,所以随口吐槽的千手瓦间,表情渐渐凝固了。
瑞香看见小孩眼中掩不住的惊慌失措,觉得有趣。
明明之前一直都表现得挺有勇气宁死不屈的样子,结果现在知道她是鬼怪后,反而怕起来了。
她忍不住假装叹气,用沉重的口吻说:“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接受不了堕落成妖怪。”
见瑞香突然神情凝重,千手瓦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其实你……已经死了,只不过和我一样生前有执念无法直接转世,所以留在了人间,我说把你救回是骗你的。”
这话在千手瓦间不异于晴天霹雳。
他瞬间整个人僵住,手里的牌也滑落到地上。
接着他就哭了。
千手瓦间本来还一直想着趁机脱身后就能见回兄弟们,原来当初战场那回后就是生离死别,再也见不到了吗!
想到他的大哥、二哥还有弟弟,小孩哭的更大声了。
噫!好像玩脱了。
瑞香见不小心开玩笑开过火了,赶紧说:“傻孩子,我骗你的。”
千手瓦间:“……”
“真的,我就是想逗你玩玩而已,快别哭了。”
发现自己被骗后,想到自己刚才流的眼泪,千手瓦间生气地质问道:“故意骗人很好玩吗!”
“是挺好玩。”瑞香干咳一声,坦荡荡地承认道。
“……”千手瓦间没想到这女人真就这么厚颜无耻地认下了,一时间反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是女人,自己又不能锤她,只能气地哇哇大叫道,“你这个坏人——!”
“但我是鬼这点倒没骗你。”瑞香塞颗糖果过去,“而且我是鬼,人类的行为标准自然不能全套到我身上。”
“……”
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么不要脸的人千手瓦间也是头一回见,成功刷新了一把小孩的世界观。
瑞香在变成鬼后,受鬼化的影响,确实是恶趣味了不少。
主要是成妖魔鬼怪后嘛,没什么生存压力,原来的地方有能耐对付它们的人是少数,大部分时间里妖怪都很闲。
以前瑞香不太明白,为什么有关鬼怪的记载大多是它们捉弄人类的故事。
后来她自己变成鬼后开始理解了,都是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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