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这个问题,少年封杨的脸色一白,手里的杯子重重地落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吧嗒”声。
封杨越发肯定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自杀了,少年封杨的反应太大了,他手指用力地攥着杯子,指尖发白,他望着封杨,眼里涌现出绝望,他哆嗦着嘴唇说,“是他们逼死我的……”
“谁?”封杨握住他的肩,用异能将他的情绪一点一点安抚下来,“是谁要逼死你?”
少年封杨感受到隔着衣服传来的热度,以及随热度而来的如潮水般舒缓的能量,情绪逐渐缓和下来,“是族老他们,他们发现了我和苏镜哥的关系。那段时间我哥已经下落不明很久了,身为当时唯一的一个嫡系雄虫,他们把我强制带了回去锁在房子里,不让我出去,还限制我和外界的联系,甚至强硬地给我塞了一个联姻对象,要求成年当天就结婚。”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想起的那段记忆让他身体微微颤抖,“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来给我洗脑,想让我忘记苏镜哥,我不愿意,他们就提高频率,我被逼急了开始自残自杀,但每次都被他们发现救回来,他们对我的看管也更加严了。我想着不能这样,与其这样被囚禁洗脑,与其这样每次都被发现救回来,不如做得干脆一点,于是我一边装乖让他们放松警惕,一边偷偷自制高功率电棍,然后趁他们不在的一天,将自己成功电死。”
少年封杨的表情有点狰狞,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的狠劲。
“……”封杨长久地看着他,带着点刮目相看,“你对自己也够狠的。”
少年封杨脸上的狰狞褪去,他虚弱地笑了笑,低头不说话了。
那些记忆清晰还恍如昨日,饱受精神摧残的日子让他神识恍惚,记忆混乱。他不愿意和封杨换回身体,除了有想和苏镜在一起的念头之外,更多的是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威胁,他不像封杨那样强大,他能狠下心自杀已经是用尽自己最大的勇气了。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里,他为了不被洗脑就会想很多其他的事情——最多的是和苏镜以前在一起的回忆,只有短短一年,却是父母走后他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光;有时候他也会想想他早已离家的哥哥,他羡慕他的哥哥,羡慕他逃出了那个压抑充满控制的家族;但有时候他会恨自己的哥哥,恨他为什么留下他一个去面对族老可怖的嘴脸。
封杨感受到少年封杨传来的负面情绪,拍了拍他的肩,想了想,还是说了句,“都过去了。”
安抚完少年封杨,封杨又和姜岚烟进行了单独谈话。
“我不会带走他。”封杨看着对面依然一副笑模样的姜岚烟,一时摸不透她的态度,
“至少现在不会。”
“好的。”姜岚烟颔首应着,面上依然镇定自若,手上却早已不自觉地捏紧,短短的指甲嵌进肉里带出一些疼痛。
她不是个蠢人,在这个几乎长生不老的社会环境下她能成为少将,可不仅仅是单靠拳头的,少年封杨的存在有不少人知道,他甚至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所以很多人都得到了这样一个反馈——他很强,即使是还带这些少年感的瘦薄身材,他们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比他们任何人都强悍,带着一股让人忍不住臣服的威压,更何况还有地球意识对他有目共睹的偏爱。
他们有了一个大胆而谨慎的猜测——这是他们的皇。
一千多年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地球上再也没有一个丧尸进化成丧尸皇,地球意识对他们的询问缄默不言,他们对皇的了解他们仅限于皇的旧部所描述的过往——皇在最后那一场战争中湮灭了。
新生的丧尸们没有对皇的记忆,而旧部的丧尸对皇的评价不一,传记出了无数本,这只是一个存在于历史中的人了。
长眠于时光,在记忆中缅怀。
可他再次出现了。
一开始“封杨”刚出现的时候,他们对他是失望的,因为他和他们听说过的一点都不一样,沉默寡言,透着股阴沉绝望的气息,谁都不理睬,自成一个世界。
而皇应该是雍容的、理智的、说一不二的强者。
……据说是这样的。
姜岚烟看着面前的封杨,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封杨注意到她的蠢蠢欲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岚烟心绪翻滚,却在他望过来的那一刻迟疑了——他们现在还需要皇吗?
【你是我们的皇吗?】姜岚烟在心里问出这句话,面上却盯着眼前的青年,缓缓摇了摇头。
封杨没有在意她的不自然,点了点头就当告别离开了。
姜岚烟失魂落魄地在椅子上坐下,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茫然的情绪,她这么做,对吗?
封杨跟着人类军部派来的人将保释白溯的一系列手续都办好,让跟过来的李中尉又郁闷又欣慰,郁闷的是自己好像没什么用武之地,欣慰的却是封杨好像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不喜欢自己的雌君,他是白溯外公的旧部,老将军对他有过提拔,所以即使和白溯接触不多,他也努力揽下了这次的任务,就是怕封杨和传说中的一样,现在看来也还好。
处理完杂七杂八的事,封杨捏了捏睛明穴,正打算闭眼小憩手腕上的通讯器响起了消息提示声,他这才想起来厄利墨亚还关在笼子里。
厄利墨亚这个熊孩子除了他谁都不服管教,封杨不可能把它留在学校里,只能一并带到了地球,在星舰上还能放它出来溜溜弯,但这两天事情比较多,怕它乱跑就一直关在笼子里,虽然有专人照顾……封杨揉了揉额头,开始思考一会儿怎么哄熊孩子。
厄利墨亚果然闹了,封杨刚过去的时候,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委委屈屈地缩在笼子角落里,但一打开笼门,它就和恶虎扑食一般冲了出来,百八十斤的体重在加速度的加成下,饶是封杨做好了准备也被撞得晃悠了两下。
封杨一手托着对他脖子又舔又咬撒娇的厄利墨亚的屁股,一手摸了摸它油光水亮的皮毛,挑了挑眉,“崽子这几天吃得挺好啊,比来的时候还重了几斤。”
一旁的亲兵却看得胆颤惊心,要知道成年云豹的咬合力可是能洞穿10厘米钢板的,虽然这只云豹还没成年,但那雪白锋利的犬齿还是让人看着胆寒。
“封先生……”他们忍不住出声上前,即使知道这是封杨家养的宠物,也怕它突然发狂伤害到封杨。
封杨冲他们摆摆手,却还是拍了拍厄里墨亚的头,“好了,别闹了。”
厄里墨亚依旧搂着他不撒手,但也没继续舔他脖子,封杨也就由它去了,全当抱了个小孩,带着它去了外面,发泄一下被关了几天之后的躁动。
遛完厄里墨亚之后封杨回房间内睡了个短暂的午觉,起来之后和宋畏惜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最近的课业,他摸了摸一旁依然熟睡的厄里墨亚,打开通讯器开始搜索附近的城镇。
白溯正躺在床上闭眼小憩,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他睁开眼坐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请进。”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只雌虫,厄里姆不会有雌虫,白溯推测他是跟着封杨一起来的。
雌虫手里拎着一个包装袋,白溯还在猜测他来的目的,就见他将手里的包装袋递给了白溯,“是封先生让我给你的。”
“啊……谢谢。”没有过多怀疑,白溯接过袋子,愣愣看着那只雌虫离开了房间,才反应过来拆开了袋子,里面是一套新衣服和一个新的通讯器。
衣服是一套浅色的休闲装,是他常穿的牌子,标签已经被剪掉,显然已经清洗过,带着点洗衣液的清香;而那个通讯器,也是白溯之前用过的款式,他之前的通讯器已经在坠落的时候损毁了,里面的内容已经自动备份上传至他的私人服务器,换新通讯器的话只要重新导入就行。
白溯习惯性地在导入信息前将新通讯器检查了一遍,当他发现通讯列表里躺着的那个孤零零的联系人时,再也忍不住地将自己本就掩不住笑意的脸埋进了封杨送来的衣服里。
真好,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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