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窗外春光明媚，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白色飘窗洒了进来，薄薄的一层打在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点点尘埃。白色的雾气萦绕着郁郁葱葱的枝叶，在一片翠绿中若隐若现，天边是轻浅的蓝。
秀玉推开门时，看到那两张恬静的睡颜，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不忍心出声打扰。
客厅饭桌上，何志远正在看报纸，面前放着豆浆油条，见她独自一人下来，了然开口：“玫玫那丫头又跑过来了？”
“是呀，两个人裹着被子睡在一起，可香甜了”，秀玉坐下来拿着筷子夹了根油条，说道。
“哎，你说他俩都不小了，还老睡在一起不太像话吧。”手中的报纸停止了翻动，何志远心塞的道，自己的小棉袄……
秀玉撇了他一眼，表情淡然的应了一声，“嗯…”
“你恩什么，说句话啊”，何志远急了。
秀玉咬了一口油条，神色郑重的点点头：“你说得对，是不太好。你可以去把你闺女抱回来。”
心塞，他又不是没抱过，这臭丫头，灵敏的很，抱走了，半夜又跑以琛房里去了。
“以琛都十四岁了，再睡一起，不合适吧。”
“你觉得呢，以琛对你女儿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再说了，我觉得以琛做我女婿挺好的，以前我和欣柔还给他们做过娃娃亲，就是看他们太小了，才没说，想着顺其自然，现在这样不挺好的。”
“我也喜欢以琛，可不是怕人说闲话吗？”
“我不怕，我就认准这个女婿了。”自己家的女儿她还不知道，人小鬼大，也是喜欢何以琛的。
房里闹钟响起，嘈杂刺耳，何以琛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旁边的闹钟关掉，缓了两秒，睁开眼睛。发现何以玫还在他怀里，身子娇娇软软的，睡颜恬静，粉扑扑的小脸白里透红，小巧白皙的鼻翼轻轻翕动，嘴唇是淡淡红色，粉嫩嫩的，粉雕玉琢的精致小人。
自从何以玫发现他夜里会做恶梦后，就拿着自己的小枕头跑来和他一起睡这一睡就是四年。
正欲起身，身子一僵，下面的冰凉感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瞬间白净的脸爆红，急匆匆的下床跑到厕所，哐当一声关了门。
莫桑桑被这声音吓得猛然睁开眼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睡裤上有点黏黏的，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托着小兔子拖鞋，跑到厕所门口，“哥哥，你怎么了？”
厕所里的何以琛红着脸道，“没事，我想洗个澡。”
洗澡？莫桑桑低头看着裤子上一小块痕迹，气血直冲大脑，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何以琛长大了！
红着脸，回房换好衣服，等两人都洗漱完时竟同时在楼梯口碰了个正着，对视一眼，红着脸一起下楼，桌上的早餐还在散发着丝丝热气，秀玉正在替两人收拾书包，看两人小脸红红，僵硬着身体的样子，还有些奇怪，两人吃完，一同出了门。两人就读的学校就在附近，只是一个初中，一个小学，穿过胡同过一条马路就是，加起来路程大概十分钟。
小女孩安静的走在何以琛身边，低垂着头，小脸红扑扑的，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片刻，还差点闯红灯，被何以琛一把拉了回来，牵着她的手，有些羞涩的撇开头。
小笨蛋。
他在心里轻骂。
莫桑桑看着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甜滋滋的也不害羞了，反正以后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没什么好害羞的，不知道为什么何以琛越大，她就觉得他的容貌有些熟悉，熟悉的让人心疼，也许他们前世就已经认识了吧。
今天的上学路上尤其安静，只有手牵手的少年少女，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时光荏苒，三年后，莫桑桑终于成为了一名初中生，这两年她的身材也跟抽条似的长，隐约有了娇俏少女的模样。
而何以琛已经变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身姿挺拔，一袭白衬衫，五官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下长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鼻子高挺，嘴巴厚薄适中，嘴角上弯淡淡的笑容就倾泻出来，端的是温润如玉，潇洒怡人，俊朗的让人不敢直视。
只这人常年没有一个笑脸，冷冷的，似乎所有的笑容都给了莫桑桑。
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小姑娘们盯着他，会不自觉的羞红了脸，而莫桑桑又多了一件事，就是撅着小嘴，盘腿坐在他床上，翻着他那一抽屉的粉色情书。
自从那尴尬的早上后，两个人就没有一起睡觉了，更令人心塞的是，何以琛升入高中后去了另一所学校，他们也不能一块上学了。莫桑桑习惯了和他分享着每日琐事，突然没人说话了，还有些不习惯，难过了好久。好在两人住一块儿，周五何以琛也会去接她放学。
夜里时常跑过来和他聊聊天了，有时候说着说着累了，就往何以琛被窝一钻迷瞪的睡着了，每每这个时候，何以琛都会很无奈的把她抱回去自己房间。
开学第一天，何以琛不放心就骑了自行车送莫桑桑去学校，夏末的清晨，风里带着一丝凉爽，路边树叶草丛茂盛，翠绿上沾着点点露珠，风一吹，摇晃两下，最终滑落消失。
前头的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肩膀稍显稚嫩，后背的布料被风吹得鼓起来，莫桑桑搂着何以琛的腰，手不自觉的摸了两下，衣服下的身子，不知何时有了紧实的肌肉，车子瞬间轻轻的晃动了两下，他扭过头，露出小半张侧脸，线条轮廓优美，白皙细腻，那一截下巴格外精致，淡红色的唇抿起。“玫玫，别摸我。”声音无奈，低沉暗哑，说不上难听，但却是立刻收回了视线，盯着前头路面。
莫桑桑的小动作被人抓包，也不羞恼，大咧咧道，”哥哥，你偷偷锻炼肌肉了，有腹肌了吗？”说着手还往前探了探，何以琛用手制止了她的小动作，握着纤细的手，红着脸道，“别闹。”
看少年侧脸红的几欲滴血，莫桑桑老实了，一路无话，车子飞快前行，穿过校门之后拐入林荫大道，人渐渐多了起来，在看清车上的两人之后，纷纷难以移开目光。
认识他的人，眼里流出来的都是诧异惊讶，落到莫桑桑身上，顿时变成了丝丝羡慕。
还有些刚入学的新生，盯着何以琛和莫桑桑，瞳孔里满满的惊艳。
车子在校门口停稳，莫桑桑下车，何以琛拂了拂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眼中满是柔情，叮嘱了她几句之后，又用眼神杀退几个虎视眈眈的小男生后，踩着车子继续前行，背影慢慢缩小。
宣誓主权的可不只莫桑桑一个人，今天露了脸，想来打玫玫主意的人会少很多，有空还是要多来这边转转。
莫桑桑攥着书包带子慢吞吞的上楼，突然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一道雀跃的女声响起。
“嗨，你好，我昨天见过你，我们是同班同学，对了，我叫吴薇。”那是一张明媚的脸，上面笑意斐然。
莫桑桑愣了一下，扬起笑容微微点头，“啊，你好。何以玫。”
“刚刚那个学长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面色微红的开口：“我只是有点好奇。”
“哦，没事，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面前的人脸色立即变了，方才的轻松惬意荡然无存，神色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我还以为他是你哥哥呢？”
一路无话，两人抵达教室，还未开始上课，里头无比吵闹，相熟的同学时隔一个暑假不见，都在兴奋激动的谈天说地。
陌生不熟悉的则在相互试探寒暄，然后渐渐变得熟稔起来。
看到进来的两个小美女，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玫玫，这里。”说话的是莫桑桑小学时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程澄小姑娘大咧咧的，对何以琛的颜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还给他送了个，大冰山的外号。
莫桑桑笑着回应了，和吴薇点点头走向了程澄，“她是冲何以琛来的。”程澄一副了然的道。
莫桑桑笑着点头，又见程澄冲她使了个眼色，转头一看，吴薇竟然靠了过来。
“你们认识啊？”一脸热情的让人拒绝不了。
“小学同学”，莫桑桑笑道。
“啊好羡慕你们，我是南小的，班里都没有认识的人，玫玫，我能和你做朋友吗？”吴薇热络的道。看上去是个很开朗健谈的小姑娘，可莫桑桑哪里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人呢，淡淡道，“以后都是同学。”
这时候还没有排座位，大家都是随便坐了，莫桑桑和程澄坐在一块儿，后面坐了吴薇和另一个同学邱敏，只这两人有些不对头，邱敏是程澄的发小和莫桑桑关系不错，三人算是一个小团体，冷不丁插进来一个吴薇三人心里都有些不喜，可毕竟是同学倒也没说什么，只邱敏比较直爽，这些不喜就表现在脸上，程澄虽然大咧咧的却是个精明的，早看出吴薇的性格，说话间也大都不带上她，邱敏却是有点憨，言语上说不过吴薇只能生闷气。
莫桑桑好笑的看着邱敏的包子脸，从书包里拿出两盒糕点，从桌子底下递了一盒过去，小声道，“开学礼物。”小姑娘心领神会，笑开了花。
另一盒莫桑桑塞进了程澄的书包，动作很小心，吴薇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莫桑桑小学时就独来独往，升了初中也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多出来许多情书还有总喜欢往她身边靠的吴薇，莫桑桑不搭理她，她倒是越挫越勇，可人小姑娘也没做什么再别人看来就只是和她交朋友而已。
莫桑桑的对吴薇的冷淡，让她在班里的名声坏了些，再加上这班里有不少何以琛的迷妹，一时间倒有些被孤立的感觉，莫桑桑倒是不以为意，何以琛虽然离开了这所学校，可学校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一开始大家知道她是何以琛的妹妹后对她还是很和善的，可在莫桑桑解释两人是青梅竹马后这些和善消失了踪影，随之而来的是小女生的嫉妒，莫桑桑可不管这些，宣誓主权要趁早，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女生，需要交什么好朋友，再说她身边还有两朋友呢，一点也不孤单。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美好的让人头疼。
周五的时候，何以琛过来接她放学，没走几步，吴薇就跟了上来，亲热的挽着莫桑桑的胳膊，一脸熟络的和何以琛打着招呼。
“学长好，我是玫玫的同学，我叫吴薇~”
“你好”，他淡淡道，看莫桑桑别妞的抽出手，嘴角轻挑，扶好自行车，跨坐上去，一只脚尖点地，侧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又对吴薇道：“同学我们该回家了，让让。”
吴薇脸上一僵，讪讪的让开了。
莫桑桑嘴角微微上扬，一屁股坐上去，两条手臂搂着他的腰，两人周围流露出的气场契合得让人难以融入，仿佛这般亲近是理所当然的模样。莫桑桑笑道：“吴同学，周一见，以琛，走吧!”
骑远了些，莫桑桑捏捏何以琛的腰，“哥哥，你的冷脸有时候还是挺好用的哈，吴薇脸都黑了。”
“你不喜欢她。”
“醉翁之意不在酒，人是冲你来的，我又不傻，你是我的！”
夕阳依旧灿烂，滤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如点点碎金洒少女的脸上，耳边是她霸道的宣言，“对，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少年载着少女渐行渐远，微风吹起她的头发，飞舞在空中，落在她笑容明媚的嘴角。
两抹身影穿过翠绿的林荫路，枝桠间隐约可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带着肆意和张扬。
两人到家时，院子里已经飘出了饭菜香，车子方一停稳，莫桑桑就一溜烟的跳了下来。
“妈，你今天烧什么好吃的了？”何以琛认命的放好车子，拎起书包，却发现书包拉链没拉好，从里面掉出几个信封，拿起来一看，眸色闪了闪，若无其事的塞回自己书包。
夏日炎热，女孩穿着大大的T恤短裤，露出白嫩的四肢，秀气的锁骨，那张小脸圆润光洁，白得晃眼。
莫桑桑刚洗完澡头发未擦，就跑到了何以琛的房间，“哥哥，帮我擦头发。”
何以琛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坐到床边，莫桑桑熟练的跳上了床躺在他腿上，轰隆声嗡嗡响起，濡湿的头发渐渐变得干燥，这一行为早已成了习惯。
夜一点点深了下来，莫桑桑终于写完了作业，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何以琛。
半响。
“玫玫，别看我”，何以琛专心盯着面前作业本，手上的笔动得飞快。
莫桑桑没有动作，撅嘴道，“我的情书呢。”
何以琛瞥了她一眼，“不准早恋。”
莫桑桑从身后抱着他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已经早恋了。”
何以琛心尖轻轻颤了颤，接着深吸了两口气，极力忽视背后的柔软和喷薄在他肌肤上湿热的呼吸。
将作怪的小姑娘拉到身前，道，“别闹，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知道自己的情感，以琛，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玫玫，你还小，我们不谈这个好吗？回房睡觉吧？”
何以琛看着莫桑桑嘟嘟囔囔的背影有些出神，玫玫，我也喜欢你，可现在还不行，想起那无数夜晚陪在他身边的小小身影，点亮了夜色，驱散了心中的孤寂。玫玫，你值的最好的，等我，我的姑娘，这一个少年的心无比坚定。
这一年何以琛17岁，何以玫1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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