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秦默和叶柔把东西整理好。既然郭依醒了, 明天早上就又可以出发了。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会儿，就见郭依气冲冲地回来，往椅子上一坐，趴在桌上不动弹。
“不舒服？”叶柔问。
郭依烦躁地摇了摇脑袋, 偏过头看向在一旁坐下的秦默，小声嘀咕：“叶柔, 你喜欢秦默什么？又无聊又呆板，还特别不会说话。”
叶柔愣了下, 开始笑。秦默瞬间脸就红了，问：“突然说我干嘛？我就没有点儿好的吗？”
“也有吧。”郭依拧起眉头，很认真的样子, “比如挺会做装备、做装备和做装备的。”
感情她就只有这一个优点？况且，这也算优点？秦默气急，板着张脸，而叶柔直接笑倒在她身上。
“我说着玩的，其实你人挺好。”郭依撑起身子，无精打采地说。
秦默一看她就是心情不好, 开个玩笑也笑不出来, 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可是心里依旧不爽。
叶柔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水, 问她：“这是怎么了？刚刚下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这一会儿又谁惹你了？”
“没……”郭依嘴唇动了动，没说下去。她揉了把脸, 强打起精神，往床上一钻，“肯定是还没睡醒，我再睡会儿。”
秦默和叶柔互相看了眼对方，识趣地闭嘴。
第二天，一群人继续上路。
布莱兹喝酒聊天到半夜，散场之后就飞走了。临走前他才想起来让刑炎转告郭依，哪天心情好记得一定要去龙域转转。
对此郭依只是瞥了瞥嘴，什么也没说。
领路的任务早就转移到了帕瑞塔身上。她像是去过很多地方，对于旅行十分熟稔，不管是哪里都能在风俗历史上讲出个一二，比史蒂芬靠谱太多。
越往北走天气就越是寒冷。现下已近五月，进入玄序地界的时候空中竟然飘起了小雪，远处的山头盖着白色，一行人全部换上了冬装。
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大半个月，众人都有些疲惫，帕瑞塔挑了个城镇供大家休整。
落脚的城市不算很大，粗犷的大块石砖堆砌的城墙街道给人以安全感。城里的街道挤满了赶集人，摆着地摊兜售一些咸鱼、腊肉和各种动物的皮毛。城头有刮羊毛的牧羊人，城尾有倒卖香料的水手，十分热闹。
秦默牵着叶柔走在人群里，想看看周围的摊铺，又怕分了心两人会走散，正左右为难。
“让让，让让！”
人群的那头传来骚动，两人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被人迎面撞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叶柔扶了那人一把。
对方披着亚麻的斗篷和兜帽，有点脏，有点破。
这一撞，那人的兜帽刚好往后滑了大半，露出的半张脸上长着长而尖的耳朵。
是精灵。
叶柔惊讶了一下，又快速用精灵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急急忙忙准备拉上兜帽就走的精灵顿住脚步，惊慌、急切的神情换上诧异，转头看过来时叶柔还注意到她的耳朵颤了颤。
“都让让！快给我追，别让她跑了！”
精灵惊恐地望了眼身后，抓起叶柔的手就跑。后面的秦默庆幸自己拉得紧，跟着挤进人群。
这是什么状况？
被拽着跑的两人一头雾水。不过叶柔对于精灵天然有好感，一种莫名其妙的，由内而外发自身心的好感，让她没有拒绝这只精灵而松开手。
秦默见叶柔感兴趣，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快速给三人都套上了神行术，提升速度好避开追击的人。一阵鸡飞狗跳后，总算是在小巷里把身后的人甩开了。
叶柔拍着精灵的后背给她顺气，秦默在一边打量着她。
这只精灵比她们矮上一个头，棕红的头发，碧绿的瞳色清澈得像是深林中一潭湖水，五官精致，白皙的脸上蹭了不少灰，很是狼狈。看起来年龄不大，或许还是个岁数不过百的未成年。
等精灵缓过来，叶柔轻声问：“怎么会被人追着跑的？”
精灵回头望着叶柔，眼里的泪光越积越多，“哇”地一声哭着抱住了她，抽噎道：“大人，救，救救我们吧！”
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叶柔轻轻拍了拍精灵的头顶，问道：“大人是叫我吗？”
精灵抬起头，不肯松手，带着泣音“嗯”了声，说：“您是被精灵之神选中的祭司大人，虽然现在是个人类，不过尼亚不会认错的。”
叶柔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精灵之神，什么祭祀，什么叫虽然现在是个人类，难不成她还能变成精灵吗？
“你叫尼亚对吗？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这些，我想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尼亚急切地摇头，泪水又开始往外涌，“您说的是古精灵语，是被选中的祭祀大人才会使用的语言，您的身体里流淌着精灵之神的血液，尼亚绝对没有认错！”
这下叶柔隐约有点明白了，大概是当初骰骰子骰出来的生命之息的问题，竟然是神血吗？
低头就对上尼亚希冀的眼神，叶柔无奈地说：“好吧，我相信你说的。”
尼亚露出了孩子气的笑，满脸的泪水看起来惨兮兮的，隐隐流露出依赖的神情。
秦默上前把黏在叶柔身上的精灵拉开，问道：“追你的人是谁？你又想让我们帮你救谁？”
尼亚瑟缩了一下，对于秦默，她显然有些害怕。
“哥哥姐姐被抓走了，是他们帮我逃出来的。我想去族人帮忙，可是我不认识路，而且很快就被那些人找到了……”
据尼亚讲述，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精灵国，跟随族人一起前往矮人王国交易物资。由于目前社会秩序依旧偏向于混乱，各大城市自顾不暇，黑暗势力频出，人口贩卖等活动逐渐走出阴暗的角落，日益猖獗。特别是民风狂野奔放的玄序，成了这些特殊交易的天堂。
被抓走的精灵们会成为一周后地下拍卖会的拍品，这些长相精致、气质优雅的精灵一向是贵族的偏好，甚至是身份的象征。
秦默托腮思考着，叶柔也表情凝重。
天堑城的管理方面一向由叶诀一手操办，秦默完全是个甩手掌柜。虽说难免会接触到一些不能放到明面上来的东西，不过像这样的事情还会第一次碰到，让她觉得有点恶心。
其背后的势力必然强大，何况官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不说有没有把人抢或者偷回来的能力，她们并非孑然一身的普通冒险者，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万一被发现，在身份上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走一条最直接的路了。
秦默沉吟道：“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啊……”
“够吗？”叶柔担忧地问。
“不够就把郭依的装备卖了，”秦默说，“反正我还能再做不是吗？”
叶柔笑她：“你好小心眼，居然还记着。”说完回头把尼亚的兜帽拉严实了，牵起她的手说：“先跟我走吧，过两天去救你的哥哥姐姐。”
两人把尼亚带回了旅馆，跟同伴们讲了拍卖会的事情，大家一致决定在这里多留几天。游鹤给尼亚做了易容，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
对于可爱的精灵女孩大家都很照顾，尼亚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中放开了很多，对谁都很亲近。
除了一个人。
“尼亚，过来上药。”帕瑞塔招了招手说。
叶柔看着躲在自己身后、拉着自己衣摆的尼亚感到无奈，对帕瑞塔说：“先放那儿吧，过会儿我来。”
等帕瑞塔走了，叶柔把尼亚揪到身前，问道：“这么怕涂药？还是……”
“我不喜欢她，”尼亚小声说，“她身上有讨厌的气息，祭祀大人您感觉不到吗？”
叶柔蹙眉。多温柔可靠的一个牧师，怎么尼亚连刑雨都不讨厌，唯独会不喜欢帕瑞塔呢？相处的时候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心里想着事儿，叶柔给尼亚上药的速度慢了不少，快结束的时候秦默刚好回来。
要参加地下拍卖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多数人通过熟人引荐进入，除了需要提供资金的担保，还有很多复杂的手续，三两天办不下来。
靠着刑炎的本事成功跟拍卖所的人搭上线，秦默以委托方的身份进一步获得了竞买的资格。第二天拍卖所便放出消息，压轴的拍品换成了龙鳞打造的轻甲。
这件轻甲前不久刚打造出来，用的自然是佩尔身上被剥落的龙鳞。拿到龙鳞之后秦默几乎每天晚上都不睡觉，给郭或换了一身重甲，又打了新的盾。但郭依觉得别扭，说什么都不肯穿，留着也是浪费，索性卖掉换点钱。
“拍卖所给我提供了隔间，不过最多只能带四个人。我、你、尼亚，刑炎吵着一定要去看，还有一个位子谁去比较好？”秦默问。
叶柔想了想说：“游云怎么样，通过她的真视之眼应该能把拍卖所探清楚。”
“可是游鹤怎么办？会让游云跟我们走吗？”
“问问不就知道了？”
秦默立即去找两姐妹。
游云表示很乐意帮忙，游鹤有些不高兴，最后妥协说会在门口等她们。
一切准备就绪，拍卖会当天晚上十二点，秦默准时带人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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