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雁随手翻了翻苏舟的课桌，从里面掏出几张试卷来。
是刚刚结束的月考，书雁一张张看过去，苏舟的成绩很好，各科加起来应该能排在前几名。
诶？似乎有点不太对，总像是少了点什么。
那些卷子里面，好像没有物理？
书雁问了问周围的同学，他们都说物理卷早就发下来了，于是她又仔细翻找了一遍，终于在夹层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甫一展开，两个鲜红的数字映入眼帘。
60
原来苏舟偏科这么严重？书雁皱眉研究起这张试卷，没道理苏舟能在数学上考出将近满分的成绩，到了物理却只达到了及格线。
午休的时候，书雁急匆匆出了学校，直奔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她想买个便当吃算了，早点回教室里好继续帮苏舟寻找问题出在了哪里。
排队的时候，几个同班的男生正好路过，他们一眼看见了队伍中的苏舟，其中一个对其他人问道：“哎，黄子明说的是真的么？”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答道：“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问她？”
“不去不去！”
“你们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么？就是黄子明说，苏舟是小三生的孩子！”
“小三？！”
“你小点儿声！”
第六感敏锐的书雁忽然转过头去看了他们一眼，几个男生立刻住了嘴，装作四处看风景。
她并没听到男生们说了什么，正感到有些奇怪，只见他们向一边招呼什么人过来。
“黄子明！你过来一下！”
两手插兜的男生走了过来，“怎么了？”
有人偷偷指了指苏舟的方向，“你说的是真的么，就她，是——”
“是什么？”
书雁冷不防站在他们身后出声质问，把几个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人吓了一跳。
书雁：“说呀，我是什么？”
“没什么。”黄子明打圆场道，“他们问你是不是一个人吃饭。”
“啊对对对。”几人忙应和道。
书雁对于这套说辞不太相信，她狐疑地看了几人一眼，正想回去排队，只听黄子明道：“我们要去那边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刚才聚在一起的几个男生纷纷不可置信地望向黄子明，他们刚才说了苏舟的坏话，怎么好意思跟人家一起吃饭？再说这传言还不是黄子明最先散播出去的？这家伙心理是有多强大才会做出这种邀请？
“不用了，我就买个便当吃。”
书雁直觉这几人不对劲，尤其是那个黄子明，而且她还急着回去看物理卷，没空跟这些人打哑谜。
黄子明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有人戏谑地撞了撞他肩膀，跟他开玩笑道：“哟，被人家拒绝了。”
“去你的。”黄子明神色不太自然，随即又给自己找补：“你们没看见方一航也去买便当吃了么？”
他很明显在暗示什么，几人相视一笑。
“方一航那么有钱还吃便当？”
“啧，这你就不懂了，没谈过恋爱吧？”
“滚！你谈过？”
“她跟方一航？我怎么不太信呢，方一航整天拽的二五八万的，谁都不搭理。”
“但他老子有钱啊。”黄子明状似无意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她妈就是这么傍上大款的。”
......
下午，物理老师常薰占了一节自习课来讲试卷，在那之前，她惯常要先点评一番。
“我不管别的老师怎么说，但你们必须端正态度来学我的物理课，我教了那么多年书，看过的学生多了，有的是初中的尖子生升入高中就歇菜了的。”
“物理是一门需要空间想象能力的科目，不努力学是学不好的，尤其是女生！”
“女生没有男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强，不信你们就看看，是不是有的人其他科目都不错，就物理不行？”
常老师在教室的过道上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了苏舟的旁边。
“学好物理需要你脑子灵光一点，不能死记硬背，你在别的科目上背背题目就可以考个高分了，但是物理可不行！”
书雁权当没听出她在内涵自己，对于这一番言论，书雁一个字都不赞同。
从小到大，她也没少听老师宣扬过这种女不如男的言论，什么“男生就是发育得慢，到了高中就把女生追过去了”，什么“女生学不好理科，还是男生比较聪明”......
书雁才不相信苏舟笨，也不相信女生比男生笨。，不过经过了这节课，书雁大致对苏舟的问题有了一个猜测。
苏舟可能是受到了物理老师的心理暗示，打从心里就不相信自己能学好，再加上遇到一些困难，她就会面临很大的心理压力。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苏舟的物理成绩如此反常。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嘴唇都干了，让物理课代表给你们讲讲最后一道大题吧。”
常老师或许对苏舟有一些看法，但是她对物理课代表黄子明却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这个小男生聪明又调皮，看到他总能让常老师想起自己也青春年少的时候。
黄子明这次考试得了90分，全年级最高，同班的同学们已经习惯了他的碾压，也都知道他好面子，最喜欢上台给大家讲只有他一个人会做的难题。
黄子明从座位上站起身，却并没有马上迈步上台，等到大家都给他鼓起了掌，他才像领导阅兵一样，一边点头示意一边缓步走了出来。
“呕——”
书雁听见坐在自己后排的女生小声呕了一下，她也觉得黄子明有点好笑，这也太喜欢出风头了吧。
可有人不这么觉得，常老师看着黄子明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她把自己用的粉笔递给了他，然后看着黄子明两手撑着讲台，接受全班同学仰视的目光。
黄子明：“这道题其实很简单......”
台下几个同学闻言立刻把笔摔在了桌上。
“简单？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看什么都简单。”有人小声diss。
“切，真能装。”
......
讲台上，黄子明龙飞凤舞地写了半块黑板的解题步骤，但只可惜那字迹太过潦草，实在不是人类能看懂的。
“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黄子明讲完，把粉笔扔进粉笔盒，拍了拍手上的粉尘。
台下一片死寂，没人回应他，大多数人早就放弃了治疗。
一个声音忽然从教室后排响起。
“你写的我全都不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室内骤然爆发一阵哄笑，人们纷纷回头去看是谁这么勇敢，讲出了他们的心声。
坐在苏舟后面的女生露出一个标准假笑，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台上的二人。
“全都不懂你干脆别学了！”常老师不悦道。
“可是他讲得太复杂了，我真的听不懂呀。”
“实在听不懂就找找自己的问题！”
常老师的无框镜片后面倏然闪过一道恼怒的火光，她当然知道说话的这个女生是谁，整天不学无术的假小子一个！
不学习就算了，还在她的课堂上故意挑事，常老师越想越气，指着她脱口而出：“又蠢又笨，当家庭主妇都没人要！”
没人敢笑了，那女生一推桌子，气鼓鼓的，倒也不再说话了，可书雁离得那么远都能听见她喘粗气的声音，估计是气得不轻。
书雁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常老师自己也是个女的，凭什么就这样看不起女生？不知道她上学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指着说你脑子这么笨就不要学理科了，去给别人当家庭主妇都没人要？
书雁又看了几眼那道题目，搜肠刮肚回忆着自己高中学的知识。
她也是理科出身，虽然时间久远有些遗忘了，但是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老师——”
书雁高高地举起了右手，“这道题应该还有一种解法。”
正走下讲台的黄子明脚步一顿，其他同学也转过头来打量着苏舟。
他们都知道苏舟就是那个其他科目全优，只有物理差得不行的人，这道题目这么难，课代表刚讲过一遍，她居然有另一种解法？
“真是新鲜了，你这道题不是没做出来么？标准答案都没看懂，这么快就又第二种解法了？”
书雁神情自若，全不在意常老师的冷言冷语。
常老师看她好像是认真的，便让她上来给大家讲讲。
书雁工工整整地在另一半黑板上写下了三个算式，然后转过身对着众人道：“这道题如果用受力分析的思路来求解的话会比较复杂，因为条件繁多，容易丢失这几个力，而且运算起来比较费时间。”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写下的式子，“但是，如果用功的思路来求解，就会一下子方便很多......”
台下，黄子明听得双拳紧攥，他知道苏舟的解法是对的，而且比自己的简单了不知多少倍，该死！她怎么会想出来的？！
同学们纷纷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这个解法确实妙，省时又省力，只是一般人受制于思维定势，并不会这么考虑。
常老师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两眼，她也不得不承认，苏舟这个解法的确高出一筹。
教室后排的女生带头鼓起掌来，“老师，像她这样讲我就懂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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