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弘晙“砰”的一枪,打中第一位偷袭之人右手的枪支, 紧接着就是枪声四起, 喊杀声不断。

    “快跑, 大哥。”

    “二牛, 快跑。”

    “哇哇哇”

    街道上的居民、摊贩、行人惊慌失措地躲避, 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侍卫们和前来偷袭的人占成一团, 弘晙飞身就要出去马车

    四福晋死死地抱住儿子。

    “额涅额涅弘晙要出去打坏人。”弘晙听着马车外面的刀剑声音,火器发出的“砰砰”声音,那个着急, “额涅额涅弘晙保证不伤人性命。”

    四福晋还是坚决不放手。

    “额涅知道弘晙要出去, 可是有侍卫们, 不需要弘晙出面。”

    “如果真有坏人打到马车上来, 弘晙站在额涅后面,看额涅打坏人。”

    弘晙刚要说,“他保护额涅”,小耳朵一动就要挣脱他额涅的胳膊, 哪知道她额涅松手是松手了, 却是直接打枪。

    “砰”“砰”的两声, 他不用看也知道打偏了, 人没死, 只是受伤。

    弘晙愣愣地看着他额涅,还有马车前方的翠儿姐姐。

    翠儿趁乱模进来马车,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外面, 全身警戒,浑身杀气毕露。

    察觉到马车里的安静,她也没有回头,只有低低的一句。

    “阿哥不怕,翠儿保护阿哥。”

    小阿哥小弘晙更为着急。

    额涅和翠儿一看就是不忍心伤人的人,如何能打枪

    但是他额涅就是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一下。

    四福晋当然不能让儿子动弹。

    “弘晙乖。外面的侍卫们一起动手,你在马车里安生呆着。”

    “你一出去,侍卫们肯定都分心,阵势大乱。敌人不就是趁虚而入”

    弘晙

    弘晙阿哥听着他额涅的“强词夺理”,好不生气。

    马车窗户上的布帘子随风晃动,依稀可见她额涅刚刚那一枪留下的小窟窿。

    因为担心玻璃破碎伤到人,玻璃那一层窗户已经被推开,只有这一层天青色的布帘子。

    弘晙的眼角余光瞄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心里就是一动。可还没容他挣脱额涅的钳制,又听到“砰砰”的两声,这是马车车夫和翠儿发出的两枪。

    他额涅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看,不用弘晙动手吧”

    弘晙

    弘晙的人没动,左手腕微微一抖。

    一柄小飞刀直直地飞出,从翠儿和马车车夫的中间穿过,流星一般直奔街道上一个人影的右手腕

    四福晋因为儿子那一刻的动作,眼睛蓦地睁大。

    马车车夫和翠儿察觉到小阿哥动手了,也是震惊。

    三个人反应过来就是齐齐发枪。

    那个壮实的人影身穿担夫的褐色短打,装作普通人害怕的样子,还随着混乱的人群扒奔跑疏散,正因为“脚崴到”蹲在地上,正要发出他手里的暗器

    飞刀直直地飞来,其势迅猛,快如闪电,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当下里目龇眼裂,胆战心寒。

    他的暗器也是飞刀,可同样的暗器不同的人用出来,当然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一刀

    右手腕中了刀,等同于右手腕报废,等同于他整个人也废了,和死了没有区别生死存亡之际,电光火石之间,他脑袋里所能想到的,居然是年幼的儿子抱紧他大腿的哭喊。

    明明他对儿子的哭声,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临出门之前,还大声训斥了一顿。

    一时间,几个人的飞刀都落在那柄飞刀上,三颗子弹尾随而至,还有听到打枪声音闻声而来的侍卫们。

    弘晙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的小飞刀,他在宁波行馆那次暗杀之后经常练习小飞刀,今天特意携带几把,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然而他的小飞刀,它带着主人的命令飞速而来,势不可挡,却并没有打中目标。

    它让另外一柄飞刀打中,两柄飞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堪堪落在那个人的右手腕边。

    距离右手大动脉大约一寸的距离。

    弘晙瞪大眼睛。

    那个人的心脏攸地一停。

    清晰地感受到飞刀贴着他手腕的皮肤,带来的那一丝丝凉意。

    清晰地感受到死亡之神擦肩而过,死里逃生。

    胆裂心颤。

    右手五指都轻轻颤抖。

    加上柄端才有四寸长的小飞刀,精致小巧,看第一眼觉得它就是小孩子的玩具,看第二眼也只觉得它的古拙玲珑。

    做工细致的柄端还有用五彩丝线做的小穗子,小穗子在阳光下鲜艳过目,几乎可以让人忽视飞刀开锋处的冷光。

    他的心肝剧颤,目光呆呆地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使暗器的人,手指颤抖代表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当下里就是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吼,一个翻滚试图躲开接着而来的子弹,

    左胳膊中了一枪,右腿上中了一枪,但都不是要害部位,他也没在意,忍住疼痛抬起他的右手腕就要发射飞刀。

    果然

    他射出的飞刀已经没有了气势,也没有了杀气。

    如同他的人一样,没有了胆气。

    “不”这位杀手抱头痛苦呐喊。

    苦心练习飞刀二十年这比一刀杀了他还痛苦。

    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两个侍卫上前捆他,他也没有反应。

    弘晙、四福晋、马车车夫、翠儿,也都呆呆地看着他,四个人都不能明白这个人的一连串反应。

    都觉得这人怕不是一个第一次出“任务”

    吓傻了

    一个侍卫收起他们小四阿哥的小飞刀,眼里带着愤怒。其他的侍卫们发现他们的小四阿哥动手了,也都是恨得牙痒痒。

    这亏得没有打中。

    一时间侍卫们都不再留手,“砰砰砰”的射击声此起彼伏,接着就是子弹穿过人的身体,人发出的痛苦哀鸣。

    本来胆子大的人还能趴着门缝偷偷看一眼,现在也不敢乱看,耳朵里全是杀手们临死之前一句句凄厉的吼声。

    “师父”

    “大哥”

    “媳妇”

    娘幺,还有女子。

    太丧天良了。

    自己有家人,家人受伤了痛苦,可就能狠心来打他们的四福晋和小四阿哥。

    死的不冤枉。

    整条街的居民,摊贩,行人心里的害怕都让痛恨代替。

    不光没有同情,而是更痛恨。

    街道拐角处的视野暗角里,一个鹅黄色的高挑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街道上的各种呼喊声,静静地看向不再有动静的马车,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儿。

    小家伙的反应非常快。

    小家伙很乖,打人只打武器,没有要人性命。

    小家伙的额涅丫鬟都很好地保护他。

    小弘晙感受到这道“不寻常”的视线,想要转头看看,奈何他额涅还是抱他紧紧的。

    “额涅额涅右后方有人。”

    四福晋压根儿不为所动。

    “有人就有人。额涅看到那个方向发出的飞刀打落你的飞刀,但人家既然只为救人不为伤人,暂时不要管。”

    弘晙

    他额涅真大度。

    刚刚另外一柄常规武人用的大飞刀打歪他的小飞刀,弘晙看得那个不服气。

    满心满眼要找到那个人大战三百回合,可听听他额涅说的

    弘晙对他额涅没有奈何,此时街道上的战事到了尾声,接到消息的巡城士兵们都已经到来,快速地控制整条街道,搜寻逃跑的杀手。

    弘晙透过马车帘子随风掀起的一角,望着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的街道,眼前又浮起他们刚刚拐进这条街道的情景,人声鼎沸、热闹喧哗,他还和额涅闹着要买糖葫芦。

    可是此刻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受伤的侍卫们有的下去,有的坚持不动。一个个还没死的杀手被押走,一具具死掉的杀手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一道道血迹在青石地板上缓缓流淌,汇聚成小河

    糖葫芦的稻草杆子倒在地上,一颗颗糖葫芦被踩扁,一份份摊子打翻,鲜果子零散地掉在地上还有饭菜的汤水洒在地上,几只大小不等的鞋子,估计是街上行人跑的时候掉下来,被后面跑开的人群踩来踩去,踩得变形。

    空气中蔓延着战后的杀气和血气,四福晋自己也是看得心里突突跳,低头一看,一把捂住儿子的眼睛。

    “弘晙不要看。”

    “弘晙不怕。”

    儿子的眼睛太清透,分分明明地映衬出这番厮杀的惨烈,四福晋心疼,又生怕儿子害怕,或者受到不好的影响。

    “弘晙不怕,不怕。”四福晋语无伦次地安抚儿子,轻轻地拍打儿子的后背,从杀手出现到现在,第一次露出害怕和失措。

    “弘晙乖,弘晙不怕啊。”四福晋发现儿子吓得一动不动的没有反应,抱着儿子的身体微微颤抖,心里第一次对那些人有了恨意。

    弘晙感受到他额涅的颤抖,想起他额涅今天第一次亲手伤人,知道他额涅害怕。

    运转心法压下去心里那股反胃的极度不适,刚要开口,听到马车车夫的大声吆喝,马车跟着慢慢动起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快速朝行馆行驶,马车里四福晋默默地抱着儿子,克制自己不哭出来;马车外头,翠儿也是极力克制亲眼目睹这番血腥的不适,脸色煞白,双手死命地抓住马车车辕,青筋暴起。

    马车车夫对着“勇敢”的翠儿姑娘,在心里摇头。

    还好,没有吐出来。

    弘晙乖乖地窝在他额涅的怀里,一下也不敢动,生怕刺激到额涅已经极度不安定的情绪。

    队伍后面有人对着马车看,就是那个打落他小飞刀的人,视线“与众不同”他感受到了,可也没有心思顾及。

    好在四爷闻讯赶来,跳进来马车一把抱住妻子儿子。

    弘晙心里一松,立马就要和阿玛表示自己很乖,没有伤人,也没有害怕

    但是他额涅“为母则强”,还是呆呆地抱着他不松手。

    四爷知道妻子今天吓到了,只默默地抱着他们母子两个。

    安静的马车里,一家三口互相依偎,一直到午时到来弘晙撑不住睡着,四福晋才彻底松下那一口气。

    “我我今天真的吓死了”四福晋从儿子的屋子里出来,一下子摊倒,眼泪汩汩而出。

    “我真怕弘晙受不住。”多少小孩子因为年幼的时候亲眼看到这种场面,而精神崩溃,四福晋想想就心神惊悸,五内俱焚般的痛苦。

    四爷默默地给妻子擦眼泪。

    “弘晙不怕这些,不要担心。”能引起儿子震动的,不是这些厮杀,而是厮杀的背后。

    “广州的摊丁入亩已经进展大半,下属的各州县都开始丈量土地,织布机的大作坊也开始运转,定在九月初一正式开业很多人都着急了。”

    四福晋咬牙,眼里有寒光。

    “不能手软。”

    “放心。”

    “我去看看翠儿她们,你去陪儿子午休。我没事。”

    “嗯。”

    这一打,全城戒严,挨家挨户严查必定的,不说生意人今天的生意受到影响,下面一段时间生意都受影响。

    侍卫里面没有死亡,也没有重伤不治的,这是好消息,可受伤的有十来个。

    跟着四福晋出门的丫鬟嬷嬷们虽然都没被伤到,但都被吓到。

    尤其是翠儿。

    回来行馆后一股气卸下,当场就是一通大吐。

    苦胆汁都吐出来。

    四福晋安抚完翠儿,丫鬟嬷嬷们,又去看望受伤的侍卫们;四爷来到儿子的屋里,发现儿子果然是睡得不安稳。

    眉眼皱巴,睡梦中也是不舒服。

    四爷脱下鞋子上床,轻轻抱住儿子,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弘晙在睡梦中感受到阿玛安全亲近的气息,朝阿玛怀里一窝,模糊地嘟囔一声,又睡过去。

    四爷瞧着儿子睡安稳后依旧气呼呼的可爱模样,想笑,但是嘴角扯不起来,笑不出来。

    他们在广东这只是开始。下个月小琉球、福建等地的私人港口都要拔起,会闹得更大,更凶。

    届时,他们都会以自己的妻儿为目标

    四爷相信妻子和儿子都会撑住,四爷也相信京城的家人都会安然无恙,可四爷心疼。

    儿子一颗赤子之心,心性纯净,面对这些事情,不知道承受怎么样的打击。

    怀里的小身体肉乎乎的,热乎乎的,四爷抱着儿子,自打听到消息到此刻,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七想八想的,也迷糊着睡着。

    寝殿里一片安静,微风从半开的窗户进来,吹动床上烟霞色的帷幔,带起一道道波浪,无声的活泼。

    窗台上的鸟儿静静地梳理羽毛。

    整个行馆里头都是静悄悄,该休息的休息,该用饭的用饭,该养伤的养伤外头,四福晋去慈幼院学院看望女学生,回程途中遭到刺杀的事情,在整个广州城里传开。

    自打四爷来广东,给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情

    自打四福晋和小四阿哥来到广东,又做了多少好事情

    尤其是他们的小四阿哥,带给他们多少欢乐

    老百姓们不敢相信,什么人如此狠心,能对他们的小四阿哥下得了手

    “杀千刀的畜生”客家老太太抹眼泪,咬牙切齿。

    “呸畜生不如的东西,官老爷就该把他们全杀了。”壮族的小伙子一脸杀气腾腾,恨不能手刃恶人。

    “我怀疑,这个事情不简单。”今年刚刚考上举人的年轻学子们聚在一起,神色激动,眼睛发红。

    “还有什么简单不简单不就是那些人不甘心”

    一位衣衫洗得发白的老举人眼泪出来,一群人一起“义愤填膺”。

    伤了四福晋,小四阿哥哭闹,四爷本就对四福晋痴心一片,对小四阿哥爱如骨血,一定会犹豫,就算不被吓回京城,也会考虑家人的安危。

    再甚着,如果四福晋真的出事,四爷和小四阿哥不说要承受巨大打击,必然要回京处理丧事,守丧期

    如此明显的谋划,直白浅显却又直接有效。似乎是天地也感染人们的悲痛鸣不平,好端端的艳阳天变化不停,太阳隐去,乌云出来,不见雷声,却是小雨淅淅沥沥。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撑着油纸伞漫步在古旧的老巷子里,步伐缓慢,神色安详,有小娃娃从门缝里探头看他,他就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

    老巷子的深处,拐一个弯,就是一座小学堂的后门,看门的大娘看到他的身影,立马露出只有一颗牙齿的菊花笑容。

    “陈姑娘,这下雨天你不在家里休息”

    陈姑娘笑道“我担心女孩子们受惊,过来看看。”

    大娘听到这话,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

    “那伙儿该上菜市口的,早晚天打雷劈。”

    “我们不怕他们。我昨天在门口抓到一条菜花蛇,今天刚熬好,还热乎着,陈姑娘快喝了好压压惊。”

    大娘说着话,转身从门房里端出来一份清凌凌的羹汤,发现陈姑娘犹豫,知道他惦记学院里的女娃子们,故意板着脸说道“喝完再进去。”

    “一人一碗,进门的人都喝。”

    陈姑娘做出无奈状,放好伞,“乖巧地”捧起粗瓷大黑碗,几口喝完这满满的一大碗蛇羹。

    大娘果然喜笑颜开。

    “这才对。年轻人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能因为年轻就不在意,这下雨的天,出门记得多穿件衣裳”

    陈姑娘微微笑着听完老人家的唠叨,拿着碗到院子里的井水边洗好,回来放好。

    “您老就放心吧,等我到您老这个岁数,一定和您老一样身康体健,耳不聋眼不花。”

    大娘乐呵。

    “还要有一口好牙。”

    “还要有一口好牙,记得”

    “记得就好,大娘知道你着急,快进去吧。”

    “好嘞。”

    “陈姑娘”又撑起伞,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朝院子里走,回头一看,大娘还站在门边对他望着,满脸的关切。

    发现他回头,笑起来,黑黝黝的面堂沟壑交错,一道一道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陈姑娘”心里一酸,转身迈步。

    大娘姓陈,早年家贫照顾弟妹一直没嫁人,中年嫁给一位鳏夫,夫妻都是和气人,大娘好不容易过几天顺日子,谁想到晚年鳏夫先一步去逝,继子女都不孝顺她。

    大娘怕影响继子女的名声,一个人艰难度日谁也不说,四福晋来到广州大力整顿广州的慈幼院,听说大娘的事情,就安排大娘来女学院看大门,有吃有住,每天看着院子里的小女娃们,终是有一个安生的晚年。

    “陈姑娘”因为大娘的事情,本就还没平静下来的心境波涛起伏。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曾经儒家的读书人都虔诚地追求孔孟之道,追寻圣人的脚步,贤者的理想,为了可以有这样一个美好社会不畏权贵,不畏生死。可如今,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却成了阻碍这一理想实现的巨石。

    “陈姑娘”眨眨眼睛,收回去泪水,望着迎面而来的老夫子,没有开口。

    老夫子没打伞,让雨淋得缩头缩脑,可他将一本书藏在怀里护得好好的。

    他望着安静的“陈姑娘”,和院子里的那颗老樱桃树一样安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姑娘”察觉他的“疑问”,举着伞遮到他身上,不容他思考地快速开口。

    “外面下雨,夫子怎么不打伞”

    “这帮子女娃娃,也不知道给夫子披件厚衣裳。”

    老夫子一愣,很不乐意地说道“说别人,你不也一身薄衣裳”

    “我就这几步路,淋点雨怎么了正好脑袋清醒点。”

    哎哟,老夫子还挺生气。

    “陈姑娘”大约猜到老夫子为何生气,露出一个笑儿。

    好似河边的柳树一样,迎风招展,迎着细雨舒展,老夫子用力挤挤眼,觉得自己真要去配一副小四阿哥说的“魂逮、眼镜”。

    他怎么看,这是一位男娃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2 16:55:0120200312 19:2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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