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6章病危,懿贵妃

    夜幕初临,熙华宫中一如既往的安宁静谧,只是这寂静之中,又仿佛酝酿了些许凝重。

    白日里皇后气势汹汹地跑来兴师问罪,虽然后来虎头蛇尾地草草了事,但有心人都看得出来,皇后若要对懿贵妃出手,定不会因一击不成而就此罢休。

    一山不容二虎,后宫绝无二主,懿贵妃的存在对皇后是个极大的威胁——尤其是某些人听说了杜太医的诊断结果后,更加心知肚明,一个身体健康、能够诞育皇嗣的懿贵妃,绝对可以成为与皇后平分秋色的存在!

    看来,这波澜不惊的后宫,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明月逐渐往当空移动,银辉披散下的熙华宫别有一番幽静美丽。

    刚过了戌时,原本寥寥无几的灯火忽然光火大亮,静谧安宁的氛围很快变得喧闹嘈杂起来。

    而后,熙华宫的大宫女宝莲及两个二等宫女匆匆走出宫门,往太医院而去,显然是要宣召太医了。

    刚入夤夜却宣召太医,还是宝莲亲自去请,需要看诊的自然是熙华宫之主懿贵妃。

    宝莲前脚刚出了熙华宫,后脚便有人得到了消息。

    各自的思量且不细说,白日里皇后在熙华宫演的那一出早就传扬开来,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离去,皇后明面上一直维持着稳重端庄、贤惠得体的国母风范,不曾想一朝出手,居然连入宫堪堪一个月余、且病体孱弱的懿贵妃都降伏不了,消息灵通的某些人正等着看好戏呢。

    本该是入睡安寝之时,熙华宫居然急匆匆地传召太医,要么就是以病体相胁、铁了心与青凤宫撕破脸,要么就是情况实在危急、懿贵妃的身体状况堪虞!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得利的都不会是皇后。

    至于会不会是某些宫妃……那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当然,作为后宫之主,皇后的地位虽然稳固,其手段许多宫妃都领教过,并深深忌惮着。

    正因为皇后乃圣上元配,今上对其素来敬重有加,也没在意她私下里用的那些小手段,某些宫妃即便想要与之为敌也要掂量一下后果,看自己及家族是否承受得起算计失败的报复。

    如今有懿贵妃顶在前头,与皇后站在对立面,自然有人在其光芒的掩映下蠢蠢欲动。

    泰和宫中,琰帝李景昊正在御案前批阅奏折。忽然有小内侍从侧边走进来低声与吴普说了两句,而后吴普略一思忖,看琰帝正好放下一本奏折,忙转身行礼,低声禀报道:“启禀圣上,熙华宫李嬷嬷求见!”

    熙华宫?李景昊怔了怔,表妹?一张柔美倾城的脸在脑海中掠过,他侧头看了吴普一眼,沉声问:“今日熙华宫可有事发生?”

    吴普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禀:“圣上命皇后娘娘彻查陈嫔暴毙之事,娘娘查到了熙华宫。白日里提了两个宫女去与懿贵妃对质,还要提审贵妃的贴身宫女,被贵妃拦住了。”

    琰帝听完这话,第一反应是表妹与陈嫔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害她?旋即又想到皇后一向大度公正,虽偶尔有些小动作却也无伤大雅,如今找上表妹定不是空穴来风,莫非是被人蒙蔽了?

    想到李嬷嬷在外头求见,琰帝莫名有些烦躁,却没表露出来,只冷着脸道:“宣进来吧。”

    “是。”吴普躬身应下,随即挥挥手示意小内侍传话。

    那小内侍连忙躬身行礼告退,而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正殿。

    很快李嬷嬷就匆匆走入殿中,此时她眼角微红、神色苍白而带着焦急,自幼入宫受到调/教而蕴养出来的仪态早已消失无踪,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乞求:“圣上,主子病危!求圣上恩德,救主子一命!”

    “什么?”琰帝面色微变,霍然起身,紧盯着李嬷嬷,眸色深沉语气冰冷,“病危是何意?”前两日去熙华宫之时她明明气色不错,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感受到那凌厉的目光,李嬷嬷不由得颤了颤,头垂得更深,跪在地上的姿态已趋向匍匐,她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自镇定着回禀道:

    “白日里皇后娘娘离开熙华宫时,主子便有些不适,只是拦着不让宣太医,说是休息一下就好,不成想这一休息连哺食也错过了。

    夜里主子忽然发起热来,浑身滚烫得吓人,且神志不清仿佛被魇着了,奴婢便让宝莲请了太医过来。可是听太医的意思,主子的情况实在不妙,若是不能平安度过今夜,只怕,只怕……”说到后来,身体微颤之余,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琰帝听得喉头一紧,心神都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当即走下丹陛,吩咐一声:“吴普,宣黄御医去熙华宫!”黄御医乃圣上专属,医术高明,素有妙手回春之能,因为情况特殊,整日里都在太医院当值,无事时便精心钻研医术,一般人却是请不动他的。

    “是。”吴普连忙应下,寻常人也就罢了,他伺候了圣上这么些年,自然看得出圣上的某些神色变换,心里对这位懿贵妃的思量又多了几分。

    ……

    熙华宫中。

    苏清寰虽是高热昏迷的状态,却并非对外界毫无所觉。

    只因这所谓的病危本就是她运转内力造成的特殊状态,正好杜太医给她找了个借口,她也可借此大病一场后完全康复而不被怀疑。

    当然,她之前告病的初衷便是避开路轻尘小产、陈嫔降位的风波,如今既然陷入陈嫔暴毙引起的轩然大波中,她避无可避,只能先发制人,将自己从陈嫔暴毙一案中摘出来。

    至于陈嫔究竟如何暴毙的,可以肯定她是被害而非自尽,真凶是何人她暂时没多少头绪,不过已经吩咐人去查了,想必很快会有结果的。

    当然,只要不牵扯到熙华宫,即便真凶无法找出、亦或真相需得掩埋,苏清寰也没有必须追根究底、替陈嫔申冤昭雪的意思——她并非养在闺中、不知世事的天真娇女,她的眼界并不局限于闺阁娇女的天真单纯。那种非黑即白、善良正义的心境,或许只在她追着凌燕飞“闯荡江湖”时存在吧。

    至于其他,还是要看彻查的结果再行决定。

    外头的喧闹不安忽然变得寂静,苏清寰勉强集中精神,而后便听到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齐刷刷的行礼问安:“奴婢给圣上请安!”

    那头传来琰帝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都起来吧。太医,贵妃情况如何?”隔着内帷,琰帝的声音显得沉闷而遥远,她却莫名听出了些许关切与焦急。

    “启禀圣上,娘娘病情严重,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请圣上恕罪!”之前替她看诊的年轻太医声音有些颤抖,虽是强作镇定地告罪,语气却算是不卑不亢。

    琰帝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冷意:“你先告诉朕,贵妃的病情是早有症状还是突然发作的?”

    那年轻太医没作声,却是孟嬷嬷开口回禀:“圣上,之前贵妃告病,皇后娘娘派了杜太医来看诊。杜太医诊出娘娘的身体在快速复原,但因为积年体弱用药过多,急速排除药毒的后果便是身体虚弱如同重病。若是度过此劫则七日之后身体恢复如常人一般,若是意外之下功败垂成,则除千叶生莲之外无药可救。”

    “竟有此事?为何不曾上报于朕?”琰帝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生气,语气愈发冰冷。

    “主子不愿圣上为此事分心,本想待圣上来时再亲口告知,谁知今日出了这等意外,主子只怕是受了刺激,这才病情加重。”这却是李嬷嬷的声音。

    片刻的沉默过后,却有另外几个略显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进殿,那请安的声音除了吴普之外,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微臣拜见圣上。”

    “无需多礼,黄老,快去看看贵妃!”琰帝的声音有些急促,而后苏清寰便听到一行人往自己休息的内寝匆匆而来。

    怕被人看出破绽,苏清寰立刻沉淀心神,放松意识让自己陷入沉睡。

    按她之前的计划,直接睡到三天后最好——也就是杜太医所言的七天之限。

    不过,那个琰帝口中的“黄老”应该就是专为圣上看诊的黄御医吧,若当真有妙手回春之能,或许她根本不必沉睡三天那么久。

    等她的身体名正言顺地恢复如常,或许那才是真正面对后宫那些个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时候。还有,凌瑾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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