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不知她到底卖了多少, 还以为第一天只是试水, 因为拿出去的少才会卖完了,连忙鼓励道:“好事啊,说明大伙儿都喜欢,那你明天得给我留一块。”
张婶儿也说着留一块。
时惟茜笑得温柔, 把街坊送走后, 张碧翠看时间差不多去做饭。等时惟辉回来,知道今天挣了这么多钱, 躺在椅子上不停地感叹:“哎呀,这城里的钱还是挺好赚的嘛, 以后日子有盼头了。”
“哪有那么容易。”虽说个体经济发展迅猛, 即便是水果摊也能挣不少钱, 但不善经营没挣钱的也有许多, 时惟茜有节奏地敲了敲桌子:“就拿林县来说, 他们当地有肥皂厂,我们出了各种香味的肥皂后,前个月我就在他们的商店里看到了新出的香味肥皂。他们的市场反应过来, 所以即便我们还在林县, 没有推陈出新, 以后卖的也不会比从前容易。如今在这里,不过是趁着市场还没反应过来, 同质商品少才能获利这么多,等以后类似产品多了就不好卖了。”
时惟辉惊讶道:“姐你什么时候去看了其他肥皂厂的肥皂,我们都待一起的, 我怎么不知道?”
时惟茜听见她妈在吆喝端菜,站起来往厨房走,“从商店肥皂路过都不知道看一下,还指望你知道个啥?”
时祖强听得不明不白,但到底是听出了现在这个状况是不可持续的,担忧道:“闺女,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时惟茜端出菜,踢了时惟辉一脚:“当大爷呢,快去盛饭!”随后看着他爸道:“没事儿的爸,你别担心,我已经有想法了,等会儿我们边吃边说。”
“我想了想,目前还有时间,下一步大概从肥皂形状、颜色、包装以及香味四个方面入手。”时惟茜吃得不紧不慢。
张碧翠夹了一筷子放在碗里又没吃,赶紧道:“闺女你有啥想做的告诉妈,能跑能帮忙的赶紧的。”如今她对她闺女是绝对的拥护。
时祖强生怕漏下,也道:“对,我也是。”
时惟茜:“我已经想到了,现在肥皂大多都是方块的,我准备去打些模具,到时候形状多变,可一般的区分开好看点。另外颜色呢,根据添加剂不同有所不同,这个得后面慢慢测验。包装也得专门设计设计,印上咱们的招牌,当做行走的广告。至于香味.....我得琢磨琢磨。除了肥皂后续还有香皂,我们一步步来。”
其实类似的产品清洁去污都差不多,最能让肥皂与别家的有最内核的区别就是香味。形状、颜色、包装都能模仿,她要做的是独一无二的味道。对于这一点,她自信能够办到,但奈何现在手里缺乏器材和原料,就是她想也还得再等等。
张碧翠听得一愣一愣的,吃了好几口饭才琢磨道:“闺女,你怎么能想这么多啊。”
时惟茜指了指那放盒子里的钱:“呐,还不是为了它!”
张碧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也得继续加把劲儿才行。
又过了一周多,个体执照终于下来了。张碧翠拿到手就赶紧给挂上,考虑到宣传不够,时惟茜最后还是决定集场卖,老时皂坊也卖,随便在这个过渡期宣传宣传。
本来打算她打断让她和她爸去集场,她妈留在家里卖,方便时间到了可以不用来回跑的做饭。
但老两口坚决不干,硬是让时惟茜留在家里,知道她现在认真,怎么也得让她在家有个坐着的地儿看书。
这天,时惟辉从学校回来,手里拿了一张报纸,进屋就展开给家里人看,“阳山给我的,上面报道了阳平哥!”
张碧翠惊呼出来,上前拿过报纸,“阳平这小子都上报纸了!真了不得!”
时惟辉看着她妈拿着报纸扯远微眯着眼看,笑道:“妈你又不识字,看得这么认真干嘛!”
张碧翠剜了他一眼,把报纸塞给他:“不是有照片吗?我不识字还不认得人啊。快念!”
时惟茜也凑近去瞧,居然还是报眼的头条位置,说是省城大学团队研究出新型的化工材料,下一步将进行标准对比,应用测试,文章大篇幅介绍了该种材料并称赞徐阳平等人具有时代创新今生,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建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张碧翠听完儿子读完,啥没听懂,只知道一件事:“这么厉害啊!阳平这小子从小就聪明!这书没白读。”
时惟辉说:“我听阳山说,省里还有奖金呢,听说有很多。”
时惟茜看着报纸发现紧接着下面还有一篇报道,放的是一张多人召开会议的图片,人坐得黑压压一片,看不清面孔。但时惟茜还是在文章里看到了张凯城的名字。上面写道张凯城新任改革委,提出不能盲目大干快上,要稳步推进四个现代化建设......
时惟辉也凑了过来,仔细一看指着报纸就嚷嚷:“天,我之前没注意,报纸上居然还有张凯城!”
张碧翠糊涂了,“张凯城是谁?”
时惟辉哎呀一声,“就那张大爷的儿子啊,人家在林县是特派员,上次被带去改革办还是他帮我们呢。”
张碧翠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说起来要不是刘三娣举报那事儿,闺女拿出那林县改革办清单,她都还不知道在林县发生了那档子事儿。“居然是张大爷的儿子,那样的家庭了,他还出来挤集场?怎么想的这老同志!”
时惟茜把报纸收起来,“张大爷做惯了,闲不住的。张特派去了省城,如今在改革委任主任。”
张碧翠再次表演了原地震惊:“天啊,那得是个多大的官啊!那张大爷还出去摆摊?”
时惟茜无语地看着她妈,这时候还能想到张大爷是否摆摊......“不知道。”
10月里的最后几天,时惟茜终于找工匠师傅帮忙把需要的模具打了出来,一大块木板上分了100个格子,总共有5块板子,有菱形有方块的,每一格都刻了老时皂坊的字样。
本来她还想打椭圆等其他形状,但后来想到起作用主要是清洗衣物,与衣物接触面大且平滑才好,且拿在手里四四方方的才好抓取,便作罢,打算等之后开始做香皂再打其他模具。
10月底最后一天,时惟茜收到了省城来的信。她听那邮递员一说就猜到应该是徐阳平,打开一看,徐阳平说已经问到了制作那些装备器材的工厂,但她给的单子上有些东西没有,他问了师傅能订做。
信里另外还有写什么在城里过得怎么样?书看得怎么样?时惟茜全当成寒暄没多理会,反倒还有些奇怪她之前给王奶奶念信的时候觉得这人可惜字了,如今倒变得‘圆滑’起来了。
时惟茜收起信,想了想还是先回信,一句“还可以”包揽全部问候,然后祝贺他上报纸的事儿,感谢他帮忙,并说明打算去省城找这家厂家当面说。
想着马上就有器材,马上就能跨入老本行,风风火火地,晚上时惟茜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妈。
“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去省城我可不放心。”两人吓了一大跳,张碧翠音调都变了。
自从前面发生了那醉汉的事情,时祖强和张碧翠就特警惕时惟茜一个人出门,何况这次还是出远门。
时惟茜知道上次是有些吓人,她也知道爸妈是关心则加倍小心,心里感动。但她毕竟成年了,总会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走夜路,一个人吃饭。
然而她怎么好说歹说,两人就是不同意。她妈提议说是让时惟辉跟着,时惟辉自己倒是高兴,但想到他的学业,时惟茜还是觉得算了。
最后,没法子张碧翠把他爸推了出去,她可以一个人做肥皂,还得做饭。她爸必须得跟着。
时惟茜只好答应,走之前先忙着做了一批肥皂出来,让张碧翠守着门店卖就成。
第三日,时惟茜和他爸就坐车往县城里去了。
车上,时祖强还在问:“闺女,这次去城里我们看的到底是啥,有这么重要吗?”
时惟茜把两人的票收好,“很重要,是制作香味的设备装置呢。”本来她想说是制作精油调制香水,但她怕他爸多问没说,但即便这样时祖强还是疑惑她为何知道怎么懂得这些设备制作香味。
“我有在县城文化馆的图书室借书看,边学边做嘛,我一开始做肥皂也是这么来的。”
时祖强回想起来肯定地点点头:“是得多学,这段时间来了县城我看到街坊邻居那些和我和你妈年纪都差不多的人都捧着书在看。上次我还看见你刘叔拿着一本什么电子的在看,他跟我说上面还有英文呢。”
时惟茜也知道这些,有次马二嫂的儿子刘科还跟她拽过几句,她全当懵懂一片。这个时代和他们真不大相同,来到县城常住才发现不管老老少少学习的氛围真的很重,文化馆门口天天都有好多年轻人拿着书在那排队,各个都充满了干劲儿,眼睛里全是希望。
车子开了6个多小时,时惟茜睡了醒,醒了睡,意识迷迷糊糊了一路,靠着他爸留下的口水不知道有多少。等快要到了,车上人说话的人渐渐多了,时惟茜也跟着醒了。
他爸一直看着窗外,时惟茜叫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
时祖强不好意思道:“我还没来过省城,真大真干净。”
时惟茜也转头去看窗外,现在是下午4点左右,人很多,她也总算看见了自行车大军,街边停满了小汽车,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相比于现代的模样,另有一番生机勃勃。“这有什么,你忘了爸,我也是第一次来省城呢。走吧,该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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