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走出柜台,来到李娇娘和少年的面前。
“娇娘,他是谁”骆诚指着少年,惊讶地问道。
“你儿子啊。”李娇娘走到桌边,抓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水喝。
少年跟过去,将手伸向李娇娘,“娘,琮儿也要喝水。”
噗
李娇娘被一口水给呛着了。
骆诚将少年拉开,黑着脸道,“你是谁怎么乱叫人的”
少年大叫起来,“娘,救我,他打我”
“喊爹。”李娇娘又喝了口水,笑眯眯道。
少年转身,怔怔看着骆诚,怯怯喊着,“爹”
骆诚“”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娇娘,别胡闹,正经说话,他是谁哪来的”他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正经说着话呢,我儿子,也是你儿子,刚认的。不不不,他刚认我的,我不想认吧,他非要认,拉着我不放手呢。邻居们也都看见了,没办法,我只好领家里来了。”李娇娘叹了口气,将刚才在酒馆前的事情,对骆诚说了。
酒馆离着医馆并不远,就在医馆斜对面,中间隔着条路。
当初她想租下这医馆的铺子时,还是那个小伙计对她说,这铺子在闹鬼的事,她解决了“鬼”的事情,才租了个便宜铺子。
骆诚沉吟片刻,“算了,带回来就带回吧,家里不缺吃穿,多他一个也不嫌多。不过”他冷冷看着少年,“不许拉拉扯扯,快放手不听话,我把你扔城外去饿着你”
喊娘也不行
倒底是男的,老是拉娇娘的胳膊,像什么话
他的眼神严厉,声音冷沉。
少年吓了一大跳,飞快缩回手去。
只是,身子仍是悄悄往李娇娘身旁靠。
骆诚气得想揍他,一个眼神刀子毫不客气地狠狠扫过去。
少年吓得打了个哆嗦。
“好了,好了,别吓他了,他就一傻子,你跟他呕气什么”李娇娘好笑地摇摇头,倒了碗水递给少年,“刚才吃了面,嘴里油,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少年接过茶碗,飞快喝着。
茶水是温的,他一口气就喝完了。
还是像刚才吃完面一样,放下茶碗后,他又从袖里取出那块帕子,轻轻擦掉嘴旁的水渍。
骆诚惊讶了,“这么脏的布,他拿来擦嘴”又一想,难怪是傻子了。
李娇娘说道,“骆诚哥,这少年的打扮和举止,你不觉得奇怪吗”
骆诚看她一眼,打量起少年来,“看他的举止,不像是小门小户出身。”
李娇娘点头,“嗯,除了举止,还有打扮,别看他一身脏兮兮的,但这身上的衣料和脚底的鞋子,还有手里的这块脏帕子,用的全是好布料,而且是十分昂贵的那种,但愿他不是被抛弃的,是走丢了”
说完,她叹了口气。
骆诚想到,刚见到她时的情景。
她是被家人抛弃的,她不希望世上再有被抛弃的吧
“那就留下他吧。”骆诚道,“楼上有两间房,我再收拾一间出来给他住下,正好,铺子里缺伙计,叫他扫扫地,帮着拿个东西,应该学得会。”
李娇娘也是这样想的,“嗯,先让他住下来,再慢慢打听他的家人。”
少年听着他们说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现两人的脸上,都没有恶意的神情,他露出了笑脸,露一排齐整的小白牙。
“笑笑笑,你就一口牙是白的,全身都是黑的,我找身衣裳给你,赶紧把你的脏衣脱了。”李娇娘黑着脸,上楼去了。
骆诚朝少年点点头,“跟我来”
少年眨着眼,跟了上前。
李娇娘进了卧房,找着骆诚的衣衫。
这少年比骆诚的个子要瘦,要矮一头,她将骆诚的一套旧衣下摆和袖子口缝短一寸。
至于腰身那儿,用腰带一束,问题不大。
还有鞋袜,那就只能先将就着穿了。
她现在的手头上不缺钱,医馆开了多日,加上租医馆结余的钱,她已经有近两千贯的钱了。
城外庄子上,还有一百匹马,她俨然是小富婆。
有钱之后,她就可劲地打扮骆诚,给他每季的衣裳,都准备了七八套。
鞋子帽子也是同色的配套。
如今这少年来了,她拿出两套给他穿,骆诚也不会缺少穿的。
哪天有空时,再给骆诚买几套。
李娇娘捧着衣物来到一楼的时候,骆诚也朝她走来。
“他洗干净了,把衣裳给我。”
李娇娘递了过去,笑着道,“我将你的一套旧衣改了改,给他先穿着吧。”
骆诚没反对,“我衣裳很多的,随便拿吧。”
他捧着衣裳来到浴房前,敲着门,“衣裳来了。”
门开了条缝,一只白净得不像话的手,怯怯伸出来,将衣物接了进去。
“还知道只开一条小缝遮羞。”骆诚挑眉,要是全傻的,不知男女有别的,他可不要这人。
喊娘也没用,倒底是大男孩。
李娇娘笑了笑,又回到卧房去了。
她得再找一套改一改,给少年换着穿。
不知是不是不会穿衣,少年在浴房里折腾了好半天,才怯怯开了门,走出浴房。
沐浴后的小少年,完全变了个样子。
骆诚惊讶得眸光闪了闪。
真漂亮,将来他和娇娘的孩子,不知有没有这么漂亮。
想想娇娘白白净净的脸,如画的眉眼,他俩的孩子,怎可能长得比这傻子差
绝对要更漂亮
“头发也来洗洗。”骆诚指指他的头,又指指浴房外面一个木头架上的小木盆。
盆中装着冒着热气的温水,木架伸出的小隔板上,放着皂泥块。
少年看着骆诚,眨着眼,摇摇头。
骆诚挑眉,指着自己的头发,指指那盆中的水,做了个洗头发的动作,“这个要洗,不洗很臭的,没饭吃的。”
少年听懂了他的话,但却露出为难的神情,“不会。”
骆诚“”他忍着火气,挽了袖子道,“过来,我给你洗。”
权当练习好了,将来真有了儿子,不至于手忙手乱。
少年只是呆傻,并非全傻。
瞧着他的言行,也就五六岁的心智吧。
骆诚拉着他走到盆边,将他的头摁向水盆,他也知道将脖子伸得长长的。
骆诚伸手掬了水往他头上淋时,他会下意识地将头再往前伸一些。
“还不是全傻,还有得救。”骆诚道。
少年十分配合,骆诚很快就将他的头发洗净了。
当然了,头发里夹着不少灰尘,骆诚打了六盆水,才将他的发头洗净。
“将来我儿子要是有你这么脏,我非拿柳条抽他屁股不可哼”
“琮儿干净,琮儿不脏。”少年朝骆诚咧嘴一笑。
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又换了干净的衫子,头发洗过后,越发黑亮,初得他的脸更加唇红齿白。
整个人清爽利落,只要不说话,完全是个讨喜的孩子。
“是,干净了,为了将你洗干净,家里的皂泥全用完了,我得上街再买些回来。”骆诚黑着脸道。
他将一块大些的干布巾扔少年头上,“自己把水擦干,坐在太阳底下晒着,等头发干了再进屋去。”
怕少年不懂,他将少年按在小椅上坐下,“坐在这儿不许动,听到没”
少年看着他,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骆诚吐口气,带孩子好累。
灰毛卷球从院角的窝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少年的面前蹲下。
它吱着牙,“喂,叫什么名哪儿来的”
少年怔怔看着它。
“呔,原来是傻子”灰毛卷球龇牙。
“呔,原来是傻子。”少年看着灰毛卷球,跟着说道。
灰毛卷球吓了一跳,“娘的,你听得懂老子的话”
少年,“娘的,你听得懂老子的话”
灰毛卷球吓着了,炸着毛往楼上窜,“娇娘,楼下有个傻子学老子说话”
李娇娘正在缝衣裳,一把将窜来的小东西拎起来,“那正好,你就盯着他,别让他走丢了。”
她心中纳闷,这少年怎会听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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