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温酒酒和傅尽欢坐上马车, 朝着离蝴蝶山庄最近的镇子驶去。镇子上有条商业街,往来客商皆歇脚于此,生意比别的地方兴隆了许多。

    温酒酒下了马车, 与傅尽欢踏上其中一条遍布美食的街道。

    这条街道是附近著名的美食街, 不管是路边摊, 还是酒楼客栈, 都有值得品尝的地方。温酒酒入蝴蝶山庄前,曾和傅司南在镇子上住了两日,可惜时间有限,未能尝尽这里的美食。

    她决定花一天的时间, 将这条街上的美食吃遍。

    先是早膳。

    温酒酒挑了个早点铺子,铺子不大, 支起一个摊子,周围再摆两副桌椅。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人,整个铺子里只有温酒酒和傅尽欢两位客人。

    老板打开蒸笼,裹挟着香气的白雾袅袅腾空,老板站在雾气里,往碟子里添着温酒酒要的点心。

    温酒酒拿起两双筷子, 递给傅尽欢一双。傅尽欢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筷子上,眉头不可察觉地蹙了一下。

    “这家的蒸饺可好吃了,你尝尝,我给你调酱料。”温酒酒将筷子往前递了递。

    “我不饿。”

    温酒酒瞧着他那能夹死苍蝇的眉心疙瘩,瞬间了然, 这位祖宗的洁癖犯了。傅尽欢有轻微的洁癖, 在岛上他的茶具餐具都是与别人分开的, 出门在外, 还自己带了两套。一套用着, 一套备用,可谓万全。

    温酒酒也不勉强。

    她将筷子插回竹筒,自个儿吃起来。饺子蒸得软糯鲜香,再往香醋里滚一滚,她一顿能吃上好几笼。

    可惜这回她不能多吃,她得留着肚子,接下来还有一整条街等着她去吃。

    温酒酒过了个嘴瘾,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傅尽欢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老板见了,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位公子,我们是小本生意,您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小人实在没法找零。”

    “不必找零。”傅尽欢道。

    “那不行,太败家了。”温酒酒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自己,“算在我头上,老板,你记住我的模样,下回我来吃,记得给我免费。”

    “好,好,就照姑娘所言。”老板点头道。

    傅尽欢没做声,双手负于身后,转身走了。

    温酒酒跟在他身后,嘴里嘀咕着什么,傅尽欢仔细听了听,约莫听清楚一句“可惜没下回了。”

    温酒酒嘀咕了两句,鼻端嗅到熟悉的香气,瞬间满血复活,一扫脸上的黯然之色,奔向另一个摊子。

    “臭豆腐天呐,这里居然有卖臭豆腐的”温酒酒站在摊子前,欢快地冲着傅尽欢招手。

    傅尽欢一脸拒绝地看着她,恨不得退避三舍。

    “不识货。”温酒酒强烈地谴责了他,自己掏了腰包,买了三串。

    她蹦蹦跳跳地跑回傅尽欢身边,递给他一串“便宜你了,这个我请客。”

    傅尽欢眼神震惊地盯着她手中的臭豆腐,大概惊讶于天下居然会有臭豆腐这种东西,温酒酒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把它当成宝。

    “拿着啊。”温酒酒往前走了两步,“你尝尝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傅尽欢立时运起轻功。

    温酒酒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再次定睛时,傅尽欢已经立在檐下的石阶上,紧张又戒备地看着她手里的臭豆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温酒酒的脑海中浮起一个诡异的想法要是她拿这个臭豆腐当凶器,能不能直接直接清空大boss的血量

    温酒酒“噗嗤”一声,自己先笑出了声,心道,这个世上居然也有大魔王忌惮的东西,实在太难得了。

    温酒酒笑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解决着手中的豆腐。

    傅尽欢自始至终都与她保持着距离。

    温酒酒吃完最后一块臭豆腐,冲他摊开手“没了。”

    傅尽欢递给她一张帕子“擦手。”

    温酒酒无奈地接了帕子,当着他的面,将十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擦完手指,这帕子估计傅尽欢也不要了,她索性塞进自己的衣襟里。

    转头见傅尽欢挺直着背脊,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眉目间冷冷清清的,与整条充满着烟火气的街道格格不入,温酒酒不禁起了点坏心思。

    她转身挡住傅尽欢的去路,两条眉毛耸动着,脸上攒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不等傅尽欢探究出她这个奇怪的表情背后的用意,她猛地伸出自己的双臂,勾住傅尽欢的脖子,脚尖踮起,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略微带着凉意的双唇。

    傅尽欢一愣,被她偷袭了个正着。

    温酒酒胡乱地撬着傅尽欢的唇齿,在傅尽欢的呆愣中,舌尖扫过他的唇齿,然后飞快地离开他的唇,一下子蹦得很远,笑得狡黠又得意“四舍五入,尽欢哥哥也算吃过一回臭豆腐了。”

    傅尽欢眼底映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心尖像是被羽毛狠狠地挠了一下,抬起手臂,从袖中飞出一根银丝。

    温酒酒腰间一紧,身体腾空而起,撞入傅尽欢的怀中。

    傅尽欢抓着她的手腕,反扭到她身后,紧紧锁住。

    温酒酒这一撞,正头晕眼花着,突然被他禁锢在怀中,一股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种被肆意侵略的感觉,叫她生出一丝危机,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别乱动。”傅尽欢抱紧她,低声在她耳畔道。

    他的眸色极深,漆黑的眼底,隐隐有什么在涌动着。

    温酒酒不动了。

    傅尽欢抱了她好一会儿,直到路人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才松开她。

    “你”温酒酒讶然开口。

    傅尽欢没说话,转身就走。他的怀中依稀残存着温酒酒的体温,一阵风迎面扑来,将余温吹散了些。

    抱她是一时冲动。

    他看见她笑着,笑得很开心,不知怎么的,就想抱一抱她。

    无关欲念与情爱,只是想抱一抱她。

    他那样想着,便做了。

    感觉,很不错。

    温酒酒从刚才的危机感中回过神来,她追上傅尽欢的脚步,问“你去哪里”

    傅尽欢停在一家酒楼前。

    这是附近方圆百里最大的一家酒楼。

    片刻后,温酒酒和傅尽欢坐在酒楼里的雅间内,伙计笑眯眯地呈上菜单“二位吃点什么”

    傅尽欢并未拿菜单,而是直接道“所有的菜品各上一份。”

    温酒酒震惊“这么多吃不完。”

    “吃不完再扔。”

    伙计立时甩着抹布,道了一声“好嘞”,往楼下去了。

    温酒酒看了一会儿,算是看出来了,傅尽欢不想陪着她在下面乱逛,他不理解她把臭豆腐当做美食,所以他叫了一桌子好菜,来给她长长见识。

    温酒酒真想对着傅尽欢这个死脑筋叹气。

    大概他不能接受的,在他的眼里,都是错的。

    反正都是吃的,傅尽欢掏钱,温酒酒也不介意是在楼上坐着吃,还是在楼下逛着吃。

    伙计将莲子羹端上来的时候,温酒酒眼睛一亮,捧起碗,呈于傅尽欢跟前“听说傅大公子自幼修习寒冰掌,想来已经是炉火纯青,不知小女子今日可有幸见上一见”

    傅尽欢被她奉承得抽了下眉毛“说。”

    “我想喝冰镇莲子羹。”

    傅尽欢“”

    “你说过,这七天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大公子不会食言而肥的,对吧”

    “唤我尽欢哥哥。”傅尽欢还是觉得“哥哥”比“大公子”称呼更亲近些。

    温酒酒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一双眼睛笑出了月牙形,将盛着莲子羹的碗置于傅尽欢掌中。

    只见傅尽欢托着碗,掌中运起内力,不消片刻,隐隐有寒气从掌中生出,白瓷碗的外面,也结了一层冰凉凉的水珠,看得温酒酒不由得咂舌,暗中感叹一句移动的活冰箱。

    这等到了炎炎夏日,抱在怀里,那就是活生生的空调。

    傅尽欢将莲子羹放在她跟前。

    温酒酒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冰凉滑腻的触感,瞬间滑入喉中,舒服得她眯起眼睛。

    温酒酒边喝边想,按照双生子武功的设定,傅尽欢寒冰掌能冰镇莲子羹,傅司南的烈焰掌除了杀人,岂不是还可烤肉、烧豆腐,到了凛冽的寒冬更是可以直接当暖炉使。

    可惜现在傅司南恼了她,没机会试一试在他掌中烤条鱼。

    傅尽欢将莲子羹递给温酒酒后,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此刻见她笑得意味深长,狡猾中含着三分不怀好意,整张脸的表情都鲜活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温酒酒。

    从前在岛上,温酒酒总是装得可怜巴巴,整天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模样,一肚子的坏水就藏在这楚楚可怜的表情下。

    不像现在,肚子里装着蔫坏的主意,脸上挂着蔫坏的表情,活脱脱一只修成了精的小狐狸。

    “在想什么”傅尽欢给她夹了一块水煮鱼片。

    温酒酒拿起一旁刚切开的西瓜“我要吃冰镇西瓜。”

    傅尽欢“”

    “还有冰镇水蜜桃。”温酒酒趁机占足便宜。

    已经入秋,这些水果都到了退市的时候,基本上很难吃到了,这家酒楼居然还能,说明这家酒楼背后的主人是个有手段的,也不枉费这桌上每一道菜品的价格。

    等温酒酒和傅尽欢从酒楼中走出时,太阳已经西沉,枣红色的夕辉笼罩着绵延的群山。

    温酒酒看着远山,转头对傅尽欢道“我们上山,抓萤火虫。”

    这个季节当然是没有萤火虫的。

    温酒酒辛辛苦苦爬上了峰顶。

    只见苍穹万里,流云飘散,一轮冰寒的明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月华如水,将天地映得亮如白昼。

    温酒酒嘴角弧度垂下几分,叹息着“可惜抓萤火虫的心愿是实现不了啦。”

    山风呼啸,树影婆娑。

    一件带着余温的袍子罩在了她的身上。

    温酒酒转头看傅尽欢,傅尽欢理着袖口,身上的外袍不见了。

    这一路上都是她自己爬上来的,虽说有轻功加持,爬山登顶毕竟是个力气活,难免出了一身热汗,这会儿大汗淋漓的,全身都热烘烘的,山风迎面吹来,刚好吹散身上的热气。

    傅尽欢这件袍子罩上来后,将所有凛冽的寒风都挡住了。

    “我热。”温酒酒作势要脱掉袍子。

    傅尽欢抓住她的手腕“会着凉。”

    “我真的热。”温酒酒皱了皱眉头。

    “听话。”

    傅尽欢不同意,温酒酒是没法将身上的袍子脱下了,她再脱,恐他要点着她的穴道,直接抱在怀里。

    温酒酒只好作罢,仰起头来“我们看会儿月亮吧。”

    两人找了个平整的青草地,并肩坐在一起看月亮。刚过十五,正是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

    清辉皎皎,流泻千里。

    温酒酒累了,将脑袋倚在傅尽欢的肩头。反正现成的枕头,不用白不用。

    刚才还大汗淋漓的,在风里坐了一会儿,热气消散,身上凉飕飕的,幸亏有傅尽欢的外袍挡风。

    山顶的温度比山下低了不少,尤其是这昼夜温差大的秋日。温酒酒的指尖泛着些许凉意,她伸出手,握住傅尽欢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举到二人的跟前。

    “牵过手,就算正式交往了。”

    “何为交往”傅尽欢的目光凝在两人相扣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微芒。

    “交往就是谈恋爱。”

    “何为谈恋爱”

    “谈恋爱就是你我这般。”温酒酒转头,水润清亮的眸底映着头顶明月的影子。

    傅尽欢平静的心湖,好像被人突然扔进了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弥久未散。

    “喏,这个送你。”温酒酒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白玉簪,递到傅尽欢跟前,晃了晃。

    “送我的”傅尽欢的睫毛猛地颤了一下。这是温酒酒第一回送他东西。

    “我给你戴上。”温酒酒举着簪子,插在傅尽欢的发间。簪子是她逛街时随手买的,不值几个钱,簪身通体乳白,玲珑剔透,与傅尽欢的气质倒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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