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斯在占星上的耐心也发挥到了教导小女孩上,不管她的问题难不难,他的态度不变的认真,小女孩同样很认真,两人一问一答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见实在是很晚了,小女孩意犹未尽收起笔记,目光中都是对他的仰慕崇拜,她感激道:“今天也很谢谢您。”

    他平静嗯一声。

    “诺里斯先生,我……”她想说些什么,思绪挣扎片刻后还是摇摇头说没什么,一步三回头地渐渐消失在通往平民住区的街道上。

    他慢悠悠从草坪上起身,轻轻打个哈欠,转头正好与她略带困惑的双眼对上,他不甚在意走向马车。

    两人先后坐上马车,随着马车轻微的晃荡中,他才不紧不慢说:“一年前我在这里观星时遇到她,刚开始她躲在暗处不敢过来,后来我见她对占星有兴趣,就稍微教了教。”

    一句话简单解释了原因,尽管还有不少细节没有说出来,但潘兰兰猜应该是小女孩被他的占星术吸引,后来天天跑过来看,看得次数多了,也慢慢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才会想教教她。

    虽然以他的性子,教人这么麻烦的事情应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是小女孩身上有什么引起他注意的地方吗?

    刚才小女孩几番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难处,他不会注意不到。

    潘兰兰稍作思考就决定之后抽点时间关注一下她,既然他会有点在意,或许多关注她能发现突破口。

    ……

    金杏街。

    这里是与宫殿最远的帝都一角落,以中央大道为分界线,两侧演化出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

    在卡利姆其他城镇看来,帝都是最为富足的地方,但以贵族为大的制度下,大部分财富都被他们所霸占着,导致只有少数的人过着极为奢华的生活,而剩下的十分之九的卡利姆国人民其实都过着温饱生活,就连在帝都也有所谓的“贫民窟”地方存在。

    金杏街就是这样的地方。

    没有每天宫廷雇佣的仆人清扫,全靠住在这里的人民自觉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主动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所以与中央干净整洁大气的大道相比,这边的道路既狭窄又肮脏,随手丢弃的垃圾走几步就能看得到,偶尔墙角落里躺着衣衫褴褛的流浪人,还有喝得醉醺醺的酒汉。

    潘兰兰跨过堵住去路的酒汉,在对方醉得不清但仍是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步伐稍快地走到了这条小路的尽头。

    堆积着杂物而显得相当拥挤的门口只供一人出入,她定定看一瞬,很快找一个不易看得到的交流藏好。过了几秒,瘦小的身影捧着一大堆衣物摇摇晃晃从里头走出,吃力一路走向离这边稍远的小河,让她不禁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摔倒。

    潘兰兰无声跟在她的后面,小女孩到河边后就开始洗起这堆衣物,从样式看都是些男人或者是佣兵才会穿的,而且每个衣物的尺寸都不一样。

    数量渐渐多起来,小女孩洗得越来越吃力,在这有些凉意的清晨额头开始不断冒出大滴汗珠,却不敢停下来休息,将近两个小时才洗好。她又把衣物一件件晾起来,匆匆吃一个包子后就连忙赶到附近的一家餐厅。

    “玛丽,怎么来得这么晚?碗都快不够用了!”老板娘呵斥道。

    小女孩连连道歉,在老板娘的抱怨声中奔向叠得老高的盘子,原本洗得发红的手再一次泡进了冷水里。

    潘兰兰悄悄离开后门,在诺里斯起床前赶回去,因为离预定的时间有些晚了,让平日原本比她起得晚的泰勒先她一步巡查完毕。

    看到她急匆匆过来,泰勒故意装出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她,相当欠扁道:“没想到你也有睡过头的一天,啧啧。”

    确定诺里斯没有突然兴起早起后,她才看向他,目光中带着警告。

    “看你的样子,在外头至少呆了有两个沙漏的时间了吧,要老子闭嘴可以,你得先告诉老子,你去了哪里?”他好整以暇交叉双臂,吃准她不会拒绝。

    “金杏街。”

    泰勒有些意外,继续饶有兴趣追问她去那里干什么,她只冷冷看他一眼,冰冷目光成功让他闭了嘴。

    尽管看出他不会就此打住,她也没兴趣管他,只是对能如此八卦的男人感到一丝丝的无语。

    趁着吉榭尔老夫人来找诺里斯喝下午茶的空挡,她再一次来到金杏街,没从餐厅后厨房找到玛丽,她刚微微皱眉想她会去哪里了,一道小身影自对面的小巷里跑过。

    潘兰兰立即跟上,浑然不觉的玛丽提着两个篮子气喘吁吁跑到一家门后,抬手敲了敲木门,很快一个妇人打开门,见是她后笑眯眯说:“哎呀是小玛丽啊,今天也在送东西吗?真是辛苦你了。”

    玛丽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从其中一个装满东西的手提篮子里摸出一个被包好的东西,递给妇人。

    确认妇人收下后玛丽就匆匆道别,接着赶往下一家,不少人都对是她来送东西而习以为常,或是冷淡接完东西就关门,或是客客气气跟她聊了会儿,她都一一用腼腆的笑容来回应。

    直到两个篮子渐渐空下来,玛丽又回到了一家原先主人不在的房子,再次敲敲门,提高声音喊:“大叔,你在家吗?我是玛丽,来给你送东西了。”

    连喊了三次,还是没有一点回应,玛丽肩膀耸拉下来,犹豫瞧着篮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最后还是先离开了。

    送完东西后玛丽马不停蹄地进入一家房屋,在女主人不客气的命令下勤勤恳恳清扫起屋子,最后女主人勉强满意地给她五个伊泽币,她又接着去了另一家房子打扫。

    潘兰兰一直沉默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内心既错愣又沉重。

    虽然稍微调查后知道玛丽父母双双去世,留下年迈的祖母和嗷嗷待哺的弟弟,一家的生活费都要靠她来赚,但她才多大?一天干这么多的重活,可能连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却压在了一个小女孩肩膀上。

    她轻轻吸一口气,再次回来时下午茶早结束了,诺里斯正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后把羽毛笔搁置在手边,纸张折起来后放进了信封里头。

    “寄信。”他简单吩咐。

    潘兰兰上前接过信,准备转交给负责投信的佣人,却听清冽少年嗓音缓缓传来:“下次出去之前,跟我说一声。”

    她心一跳,少年说完这句话后就重新躺回软塌,没有追问她刚才去做什么。

    尽管明白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她仍是心紧上一紧,一边应下来一边反思自己的行为,思来想去,还是早晨和晚上这两段时间出去会好些。

    冷静下来后潘兰兰送完信,等到天黑下来而诺里斯进了观星台,她再三确认不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才悄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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