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到了！”
司机师傅清晰洪亮的声音终于将他唤回现实。
齐晏扭头看了眼等在外面的顾泽，边掏手机边急急地问，“多少钱啊师傅。”
“35。”司机看了眼计价表，“扫你前面的那个码就行。”
贴在驾驶座后面，齐晏看到了，准备扫码付款，手机却一直黑屏。
没电了。
在当下‘手机电量低于50%等于重大灾难，10%以下是世界末日’的普遍认知里，齐晏竟然能让手机自动关机。
也挺难的。
司机以为齐晏要坐霸王车，一双小眼睛紧盯着他。
副驾驶的车门从外面被打开，紧接着一张百元大钞递伸了进来，拿着它的是一只白皙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
“我来。”
齐晏听到了被自己刻在心里的声音，偏冷调，如泉水激石。
他赶紧下车。
顾泽正在等司机找钱，并没有很不差钱的转身就走。
其实这人很会过日子，一毛钱他也会收好，留着下次买菜时用。
或者，
攒够10张给自己买个棒棒糖。
“我手机没电了。”齐晏缓缓靠近他，解释道：“谢谢顾先生。”
“没事。“顾泽接过零钱，顺手塞进毛呢大衣的外兜里。
两人向酒店里走，齐晏跟在顾泽身后，仗着人家后脑勺没长眼睛，肆无忌惮的看。
直到“嘭”的一下撞在男人身上。
齐晏反射性抓住顾泽的手臂，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顾先生。”脸颊顿时就红了。
“没事。”对方依旧是不在意的回答，多了句，“下次注意。”
“好……好的。”
越想好好表现越是出糗。
齐晏快被自己气死了。
电梯到了一楼，等里面的人出来后，两人走进去。
顾泽站在最后面的中间位置，齐晏因为要按楼层数，所以离电梯门很近。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棉衣，带着毛绒绒的毛领。
齐晏低着头，大半张脸都埋在毛领里，姿态乖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罚站。
其实他只是太紧张了。
男人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不刺鼻，从来不抽烟的齐晏觉得很好闻。
甚至是迷恋。
电梯一口气到了13楼。
齐晏用手臂挡住电梯门，“……顾先生请。”
这个称呼真的好别扭，还是阿泽好听。
顾泽久久未动。
齐晏纳闷地转头看。
“不必如此。”顾泽也在看他，目光深邃，不辨喜怒，“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我想要你。
几欲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了。
“抱歉。”
齐晏放下手臂，任电梯门缓缓关上。还有一条缝隙时，顾泽上前一步，用手挡了下。
“小心手！”齐晏想也不想，直接把他的手抓过来，脸上写满愤怒和担心，“很危险的！夹到怎么办？！”
“怎么这点常识也没有。”一边嘟囔，一边仔细查看。
被顾泽一拦，门再次打开。
“知道就不要那么做。”男人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撂下这话，抬脚出去了。
齐晏也急忙跟上。
唉，被训了。
大家已经到了，就差他跟顾泽。
顾泽作为制片方，最后一个到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说不过去的是齐晏，这里面论资历数他最浅，顾颖不用说，季阳青和周依柔也是小有名气，还有沈行君……
总之，这里最不该晚来的就是他。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齐晏睡了一路，只能这样猜测。
“哼，谁让你不跟我一起走的。”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的顾颖托着下巴，半真半假道：“堵车了吧，这是对你的惩罚。”
齐晏只是配合地笑了笑。
正好八个座位，其他人已经依次坐好。
顾泽直接坐到沈行君右边，把周依柔殷切期待的眼神忽略个彻彻底底。
这样一来，顾泽的右边就空下了，也只剩这一个位置。
齐晏连忙坐下，右边是周依柔。
“服务员。”沈行君叫了下等在门口的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走进来，递给每个人一本菜单。
“想吃什么敞开点，别客气！”大家都是只看不点，沈行君道：“这家店是顾总开的，挑贵的点！吃穷他！！”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编剧一听这话，一口气点了三道菜。
由她开始，其他人才纷纷开始点菜。
“要辣子鸡加米饭。”等差不多都点完了，齐晏对服务员道。
对方反应了两三秒，“请问是辣子鸡盖饭吗？”
“不是盖饭，”齐晏摇摇头，“就是一份辣子鸡加一碗米饭。”
在大家讨论喝什么酒时，他却直接跳过这步，开始吃饭了。
未免太格格不入。
快速反应过来的齐晏连忙改口，“一份辣子鸡就行。”
“顾总，您想吃点什么？”一直密切关注顾泽的服务员见对方一道菜都没点，主动询问。
顾泽合上菜单，“一碗米饭。”
“……好的。”
桌上的人都明白这碗米饭是给谁点的，一时间，心思各异。
“小齐是不会喝酒吗？”副导演笑着问。
齐晏淡淡道：“不太会喝。”
“那得练啊。”副导继续道：“你看顾总，我就没见他醉过。”
顾泽酒量多好齐晏再清楚不过，但想起他每次喝完酒都会胃痛，还隐忍着不让自己察觉。
便忍不住道：“酒大伤身，要少喝。”
副导演觉得齐晏情商太低，这种情况肯定是吹一波彩虹屁啊。
喝酒伤身用你说。
从进门到现在只说了句‘一碗米饭’的顾泽轻轻“嗯”了一声，“以后少喝。”
齐晏转头看向他，眼里写满了“真的吗？”的惊喜。
“你不喜欢酒气。”
“不是。”齐晏拼命摇头，“怕你胃疼。”
“好。”
齐晏不知道，顾泽跟他说的这几句话，已经足够挑起别人的嫉妒。而接下来亲昵自然的互动，更是让别人眼红到滴血。
二十分钟后，菜品陆续上齐。
“顾总，您的米饭。”服务员特意拿了碗最大的，而且按的非常紧实。
一碗更比六碗强。
顾泽果然转手把米饭推到齐晏跟前，“吃吧。”
齐晏：“……”
忽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真身来。
难不成是猪精转世？
“吃不完。”齐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顾泽，希望对方能分担些。
那一瞬间，齐晏清楚的看到了顾泽一向冷漠的眼中迸发出笑意，虽然只有一瞬间。
但他真看到了。
捉弄他很好笑吗？！
齐晏气呼呼地瞪着他，换来的是对方更明目张胆的笑，好像凛冬中开出的花，迎寒开放，独具美感。
齐晏一时间看呆了。
“吃不完可以分我一半。”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是周依柔，她笑意盈盈道：“正好我也饿了。”
“不用。”齐晏下意识拒绝，伸出手臂把饭碗圈在怀里，像一只护食的猫仔，“我……能吃完。”
周依柔笑容僵在脸上，很下不来台，半天才挤出个，“好。”
饭局终于开始。
宛如沈行君的单口相声。
没办法，顾泽是能说一个字绝不用一句话解决的人，他不说话，活跃气氛的重担就落在沈行君身上了。
好在大家一个剧组里工作都熟悉了，也不至于冷场。
历经千辛万苦，辣子鸡终于转到齐晏跟前。
鸡块掩映在红红的辣椒段里，看上去非常有食欲。
齐晏拿起公筷，夹起一块鸡胸肉，放到顾泽碗里，“尝尝，味道应该还不错。”
这是他跟顾泽没来得及一起吃的菜。
这辈子肯定可以吃到腻。
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顾泽夹起来放进嘴里，辣味适中，鸡肉口感柔软，一点也不柴，烧的正合适。
确实很不错。
“怎么样？”齐晏急慌慌地问。
“非常，”顾泽放下筷子，中间故意停顿了下，果然身边的人更紧张了，心情立时更加愉悦。
“好吃。”
齐晏松了口气，连忙又给他夹了一块，“配米饭更好吃。”
真的非常努力在推销自己的米饭了。
男人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摇头，坚定地说：“不用。”
齐晏：“……”
行，我自己吃。
看他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顾泽眼里闪过一丝宠溺和无奈，抬手把米饭碗抢了过来。
“笨。”
努力在光盘缺被骂的齐晏嘴里含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让你次你不次。”
嘴角还挂着一粒米饭。
顾泽帮他摘下来，大拇指腹碰到嘴唇，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直达心底。
忍不住想起要了他的那个晚上，他在这双唇上，流连忘返。
顾泽强迫自己停止回忆，即将勃/起的小顾泽也在主人强大的自制力下消弭于无形。
不急。
他已经是我的了。
顾泽的动作很快，快到他都把手拿来了，齐晏才刚刚反应过来，脸颊顿时红的可以跟辣子鸡媲美。
“差不多得了。”沈行君看不下去两人恍若无人的互动，“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好好吃饭不行啊。”
沈行君是这里唯一知道他们关系的人。
“单身狗。”顾泽轻飘飘吐出七个字，“不配说话。”
受到成吨伤害的沈行君气到跳脚，“信不信我鲨了你！！”
“撤资。”
“霸霸我错了。”
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是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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