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失去过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
人间失格深谙这个道理。
他将相框里的照片取出来，翻到背面。
背面同样是一张照片，两张照片粘在一起放入相框里，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
照片里，金发蓝眼、穿着红色洋裙的女孩走在黑发鸢眼的少年身边，对着镜头微笑。
人间失格弯起眼，他甚至能回忆起初次见面时，她说的话。
“不许你们欺负他！”甜美的声音，冷静沉着的声线。
打跑了其他异能之后，她转过头，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了长长的弧度。
“呐呐，你好~我是爱丽丝，能和你做朋友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记起来了。
“不要靠近我，可以吗。”稚嫩的他生硬地回答，“我不喜欢交朋友。”
不是不想交朋友，而且担心自己交朋友会伤害到其他异能。
人间失格从清醒没多久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因此不愿意多与其他异能接触。
‘本质上，是一个清醒而温柔的异能啊……’爱丽丝这么感叹着，收回了手。
“那我走了。”
随即，伴随着文字，女孩在原地消失。
注视着这一切的人间失格，眼中出现了点点亮光。
“好厉害……”他听到自己小小的声音响起，“我也想要消失。”
‘骗人，你明明是想要朋友，想要亲情。’
脑中有这样的声音反驳道。
人间失格失落地垂下眼，“对不起……”
‘对不起，用谎言掩盖真心；对不起，不能坦诚自己的想法；对不起，甚至在欺骗自己的我……’
‘对不起，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双手抱住膝盖，注视着自己面前一点点成型的防护壁，眼神空洞茫然。
而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爱丽丝找上了森鸥外。
“林太郎，按照你说的，前往异能世界，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孩子哦！”爱丽丝坐在椅子上，双腿一晃一晃的，“他超级可爱！”
“唉？爱丽丝酱很喜欢他吗？”森鸥外感兴趣地放下了手中的试管，转头看向爱丽丝。
“对，我很喜欢！和棉花糖一样软乎乎的甜甜的，但是很脆弱很温柔！”爱丽丝挥了挥手，“所以，一想到那孩子的能力，我都忍不住心疼了。”
“能力？”
“据我推测，是无效化的异能哦~”爱丽丝笑着，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太贴切了，是那样清醒又温柔的存在，所以他的能力也残忍得显出一份温柔来。”
人间失格，强大的无效化能力，在不论谁的力量失控的时候，都能作为底牌存在。
所以，在没有找到命中注定的友人、搭档或对手前，他注定会被其他异能忌惮，迎接各种挑战。
“那孩子有着那样的能力，会比很多人很多异能都要孤独啊。”对着森鸥外，爱丽丝毫不遮掩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发现我好像更喜欢他了。”
“爱丽丝酱……”森鸥外无奈扶额，“别靠他太近了。”
女孩对他做了个鬼脸，“笨蛋林太郎！与其关注我这边，你还是想想怎么找你需要的异能者吧！”
“现成的异能者，很快就会找到了哟~”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是我不喜欢。”
“不行啊爱丽丝酱，厚彼薄此是不对的。”
“讨厌！林太郎真的是太讨厌了！”
“别这样嘛爱丽丝酱！我错了爱丽丝酱！”
爱丽丝气呼呼地转过头。
就算她喜欢那个孩子，但是他的宿主不一定就和那个孩子一样讨喜。
不，说不定性格还有很多差别。
她咬了咬牙。
‘所以说——林太郎是大笨蛋！我以后再也不要帮他了！’
然后她想到了那孩子的眼睛。
干净的鸢色，也是茶褐色。到底是过于清醒的干净，还是纯粹，一眼便能得知。
“漂亮的颜色。”她小声嘀咕着，“但是，对不起啦~”
“要让你失望了~”
爱丽丝心情愉悦地切断了与异能世界的联系。
“作为歉意的礼物，能随时跨越两个世界的能力就送给你啦，要好好珍惜哟。”
“我才不是你生命中的不可或缺呢。”
虽然没有听见这句话，但是在异能世界的人间失格却在与爱丽丝说这句话时相近的时间笑了一下。
把当时准备围堵他的异能吓得不轻。
“真冷酷呢，这个世界。”
轻声的呢喃，仿佛细软的蒲公英，伴随着微风就能消失在视线中一样。
————
当污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米色天花板，发现自己躺在人间失格的床上。
抓着被单，他陷入沉默。
他记得自己原来是坐在转椅上睡着了的？
所以说是人间失格？
拉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坐在桌边的人间失格。
“早安，人间失格。”
听到他的声音，人间失格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且阳光的笑容。
“早安，污浊。”
看着满桌子的文件纸，污浊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这是在熬夜写文书吗？”他的声音里满是惊奇。
在他的印象里，人间失格很少碰文书，大部分文书都是交给他完成的。
而且这次居然还是熬夜写文书，真是少见。
“很惊讶吗？”人间失格左手托着腮，对他眨了眨眼睛，眼中带上明显的笑意，“我以为污浊会很高兴终于不用和文书相伴了。”
“哇呼！你终于决定做回脑力派了吗！”
“是的哟。”人间失格双手合十，“所以那些麻烦的家伙，就拜托污浊你啦~”
“没问题！”
顺利糊弄过污浊之后，人间失格在污浊看不见的角度，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与他平常或温和或灿烂的笑容不太一样的，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笑容。
“对不起啦，污浊。”他眯起眼笑着说，“希望那么长时间的相处，能让你早点发现我要做什么。”
“一定，一定，要早一些发现，然后……”
“尽早来阻止我呀。”
“拜托了……这可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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