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面为何如此喧哗?”端宇批改着奏折,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身边伺候的便是大总管,大总管看了看外面,这时一小太监走上前来道,“是乐音郡主身子不好了,王家差人进宫来请太医。”
端宇的手一顿,面上有些不高兴,不过很快露出一笑,“真是皇亲国戚的做派,那丫头身子骨何时好过?”
端瑞宸今年二十,这端宇已然年近五十,可他除了偶有白发,样貌却不曾衰老,看起来成熟稳重。
“唉,这乐音郡主身子不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时常进宫请太医,也是常有的事。”大总管在旁边说道。
他是端宇身边的老人,他也知道端宇不喜那些说话拐弯抹角之人,所以大总管在端宇面前说话时常直来直去。
这端宇不喜自己的皇后,更不喜皇后身后的王家,所以也就不允许端瑞宸娶王暮暮做正妃。
这身体不好不易子嗣,不过是一种说辞罢了,端宇绝不会让王家之势过于庞大。
“就是因为她身子不好,所以朕断不能同意这门婚事,瞧她现在就如此病弱,日后岂能诞下孩子?”
“即便是有了生了,也不过是短命的,养得大吗?”端宇说这话倒不是恶意,他只是在讲述事实罢了。
这乐音郡主身子不好,也是顺了端宇的意,只要她身子一直不好,那么便不能嫁给任何皇子为正妃。
大总管说道,“乐音郡主也是可怜,倒不如从了八皇子的意,让她做个侧妃什么的,也算是了了这状婚事。”
侧妃?端宇微笑着摇摇头,他们王家能满足这侧妃之位?
到时候怕这王暮暮进了八皇子府,那么这八皇子府任何一个女子做正妃,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这郡主之位只低于公主,整个盛京里的女子,哪个有王暮暮更加尊贵,她若是侧妃,谁又敢压在她的头上。
三年前端宇给端瑞宸定亲事,定了不到一个月,那姑娘便出意外身亡了,端瑞宸美曰其名既然有了婚事,他便理当为亡故未婚妻守身三年。
这三年端瑞宸未曾提亲事,而端宇也查不出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出手。
但显然端瑞宸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当真对王暮暮表现得情根深种。
端宇摆摆手,“罢了,此事日后再提,这八皇子何时回来呀?”
“这次八皇子受了伤,也罚了当地官员,如今已在启程回京的路上了。”大总管回答道。
“救他的是一位女子?”端宇问道。
“正是。”大总管回答道。
端宇点点头满意道,“待那女子进了京,便带来给朕瞧瞧品行如何。”
若是品行端正倒是可以让端瑞宸娶了,端瑞宸若是不喜欢,便做个侧妃也就罢了,若是喜欢倒是可以娶为正妃。
到时再让王暮暮进府做侧妃,让她们自己去斗,无论哪一方倒了,他都有的是理由一棒子打死。
到时候再让端瑞宸重新娶妻,倒也是良计。
“是。”大总管弯腰答道。
这边王国公府,王暮暮终于在太医的用药下心平气和下来,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小手隔着帕子由太医把脉。
太医收手起身拱手道,“郡主已然无大碍,只是平时还需注意饮食心情,莫要食辛辣,也莫要再动气了。”
那王夫人捂着嘴,朝着太医摆摆手,上前抚摸着王暮暮的小脸,见王暮暮仍旧小脸苍白,心里母爱泛滥怜惜不以。
“我的儿,我知你心悦八皇子,可也不能如此伤害到自己呀,你只需三分真情七分假意便好呀。”王夫人柔声说道。
这王夫人倒是长得端庄秀丽,可她出嫁前却是庶出,嫁到王国公府也是耍的心机手段。
她平日里教导王暮暮,也是以小妇姿态教导,虽说王暮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她却也有贪心狠毒的毛病。
王暮暮垂泪咬唇,娇嫩小脸略带伤忧,声音又娇又柔,“宸哥哥答应了娶我,断不会作假。”
不知这王暮暮喜欢的是端瑞宸,还是八皇子,她倒是学了王夫人十成十的心机,还有笼络男人的手段。
“此事燕香和我说了,不过是不知来历的丫头,你又何必动气,左右进府也就顶天是个侧妃,待你身子好些,陛下赐婚你就是正妃,还治不了她?”
王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背,轻声安慰道。
未出嫁之前王夫人仗着是得宠的庶女,平日里也是娇蛮,后来待到年岁到了要嫁人了,她便抢了姐姐的丈夫。
虽说成了国公夫人,可以色侍人并不长久,那王国公起先倒是沉迷她的颜色,后来时间长了也就腻了。
王夫人的母亲是妾氏,教了王夫人如何讨好夫君,却没教过王夫人如何治理府上,这王国公府,也就是几个妾跟着王夫人打理着。
王国公势力越大,越觉得自己这正妻夫人,实在是小妇人姿态,登不上大雅之堂。
“母亲,你又怎么会懂?宸哥哥不喜欢的人,才不会带在身边呢,那女子必定会成我的心腹大患。”
王暮暮死死的揪着锦被,精致的小脸有些扭曲。
她不过是一会儿子不在,便有贱人想要攀扯宸哥哥,她们也配?
见女儿这番模样,王夫人很是心疼,她眼里带着阴寒,语气略冷,“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她进不了京。”
王夫人的想法很简单,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怎么争怎么抢?
那王暮暮眼里闪过一丝毒辣,樱唇一勾伸手拽住了王夫人的手,即便身子还是很虚弱,可仍然抵挡不住她想要害人的心。
“对,只要她进不了京,死在了路上,宸哥哥便会忘了她。”王暮暮只感觉雨过天晴,心里也顺气了许多。
“她就算是死了,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拦了我的路,做了我的绊脚石。”
王暮暮笑得灿烂,仿佛不是要害人,而是做什么开心的事情。
等到王暮暮睡下,王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袖,便昂首挺胸的走出房门,她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嬷嬷。
“这件事情,你可要像上次一般,做干净一些,最好是借刀杀人,明白吗?”王夫人抬了抬眼皮,脸上带着奇怪的笑。
这王夫人熟练的吩咐着,想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那嬷嬷朝着王夫人弯腰,“老奴明白。”
临到盛京还有一天的路程,沐昭昭倒是跟游山玩水一般,那端瑞宸还害怕她会紧张,没想到沐昭昭却一路轻松。
“姑娘,这盛京会是什么样子的呀。”娥青为沐昭昭撑着伞,脸上带着向往和好奇。
这娥青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要跟着沐昭昭,她在县令府上也没签卖身契,无可奈何的县令夫人就随了她。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娥青是看明白了,这沐姑娘是个有成算的,跟在她身边也能学到东西。
县令夫人老了,她在县令府里没有卖身契,就算不得正经丫鬟,一般根本不能近身伺候主子。
还不如跟着沐昭昭搏上一搏。
沐昭昭盯着路边的蘑菇,她用手摸了摸那些蘑菇,然后说道,“你去问巴图,他知道。”
巴图?想到巴图的方脸,娥青急忙摇头说道,“姑娘可莫要说笑了,我才不敢去找他呢,跟头熊一样,感觉能把人吃了。”
“你这比喻倒是很好。”沐昭昭点点头道。
那巴图站在不远处,他的耳朵不是聋的,这主仆二人说话根本不遮掩,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虽不是小气之人,可沐昭昭给过他难堪,又语言侮辱过他的女神,他自然是小心眼的记恨着。
想到昨晚收到的飞鸽传书,巴图眯了眯眼,转身朝着林中走去。
“巴图,你去干嘛?”与他同行之人突然喊道。
巴图步子一顿,他原打算悄悄行事,如今被抓住他也不慌张,而是淡定的说道,“我去看看林中可有野味,打来给八皇子添菜。”
“那你注意安全啊。”那人不怀疑的点点头,继续满头烤着鱼。
沐昭昭抬起头看向了巴图的背影,身边的娥青皱眉疑惑道,“他不怕有危险吗?”
沐昭昭环顾四周,起身看向远方,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是四面环山的地方,四周的山都不高,这山上明显也有人活动的迹象。
而且他们走的是官道,虽然人少,可也算得上安全了。
这四座山,倒是最远处那座山仿佛有炊烟。
“这里是官道,应该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动物都是怕人的。”沐昭昭解释道。
娥青点点头,心里也更加佩服沐昭昭的观察力,虽说一路上沐昭昭仿佛在游山玩水,可她其实是在观察。
那王家母女能把原身坑的那么惨,她不信换成自己,那两个蛇蝎女人就不出手了。
“哇,这里有野菌子,看起来长得还挺好的。”跟着端瑞宸的一小兵,手指着地上的蘑菇说道。
刚才沐昭昭摸的就是这些蘑菇,这一小片地上皆是这长势极好的蘑菇,看起来是灰色很普通。
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急忙朝着自己的伙伴招手,“你们快来看,这里有野菌子。”
“这不会有毒吧?”不知是谁说道。
那小兵叉腰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我打小生活在山里,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你看它长得又不鲜艳,便是没毒的。”
“这野菌子可鲜了,能把和尚舌头都鲜掉呢。”
那小兵继续吹嘘着,和尚食素,自然也是吃蘑菇的,这样形容无非是想要突出野菌子的鲜。
这一路风餐露宿,吃的不是干饼就是干粑粑,赶路没时间找食材。
如今能有这野菌子煮汤喝,自然也是一道鲜味,听小兵说的有模有样,又见那蘑菇其貌不扬,这些人也就觉得没毒。
沐昭昭在旁边柔声道,“倒是可以添个菜给八皇子吃,八皇子若是觉得好,说不定你们还能得赏呢。”
娥青看着沐昭昭脸上的柔笑,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对,这一路上八皇子胃口不佳用食不多,这野菌子鲜味十足,倒是可以给八皇子开开胃。”那小兵一边采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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