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光明

    第八章我的光明

    ——祝你有个好梦。

    在唐泰斯还不叫唐泰斯的时候,他有一份虽然有点特殊,却稳定、高薪且自己非常有兴趣的工作,还有一个他认为用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的妻子。

    生活是那样的宁静,又如诗一般的美好——

    直到妻子的演戏生涯出了点意外。

    安洁莉亚,他的妻子,他发誓一生为之相伴的人——她是那样的美好,温柔又善良。

    她甚至会为一条被车撞死的流浪狗写下哀悼的歌。

    怜悯孤弱,热衷慈善,并发自内心地热爱着这个世界。

    这样如天使一般的人啊,那些人,他们怎么能,怎么能那样肆意地去抹黑——

    无良的娱乐媒体为博眼球而无所不用其极,无知的群众向无辜之人肆意泼洒着恶意。

    他想要安慰她,想要保护她,却挡不住众人口里吐出的利剑。

    安洁莉亚——

    他的天使,他的光明,他的生命——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从十三楼上一跃而下,永远告别了这个不温柔的世界。

    杀死她的不是一个人,是所有的人。

    唯一幸运的是,因为不错的头脑与上天赋予的异能,他能拥有复仇的机会,向所有人复仇的机会。

    ——唐泰斯,本就是基督山伯爵的名字。

    就算将灵魂献给魔鬼又如何——

    早在安洁莉亚死去的那天,他的心也跟着一并死去了。

    ——————

    唐泰斯的双眸都变成了熔金般的颜色——不知名的怪物彻底占据了他的躯壳。

    披着人皮的怪物向被拷住的太宰治投去温和而又好奇的目光。

    “祂”有礼地放开钳住太宰治的手,甚至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领巾,然后向后一步,退到一个不会令人太过不适的距离。

    “看来你就是我的钥匙了,”怪物笑得很有礼貌,甚至还有些腼腆,“放心,只是让你解开一个封印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太宰治微微皱起了眉,这个怪物的语调与发音方式都给人一种熟悉之感。

    “——只是海底可能会让人有些不适,请你见谅。”

    但是太宰治的举动却出乎了“祂”的意料。

    只见这个被打扮得繁复华丽,漂亮如稀世名画的青年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朝雾小姐,我知道你正在看——只是你确定现在还不过来吗?”

    ——屏蔽器可以屏蔽追踪器发出的电磁波,却无法屏蔽她的异能。

    话音刚落,太宰治的胸口便亮起了刺目的红光。

    怪物脸上的从容消失了。

    这血色般不详的红光是如此的令人熟悉,又是如此的令人心慌——

    披着人皮的怪物伸出手来,粗暴地将那条项链拽出——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黑发蓝眼的少女从冲天的红光中走出,长长的裙摆波动如浪花。

    “你是谁?”

    怪物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颤抖。

    “虽然换了性别和瞳色,但我这张脸其实没有做太大改动啊,”少女状似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令人难过呢。”

    “在海底睡了七十年,结果现在连你也不认得我了吗?”

    流萤般的光点聚集了起来,光影浮动,唐装的俊秀青年站在少女消失的位置上,朝怪物微笑,其色如春晓之花——

    “还记得一百年前你是怎么被封印的吗,我的小人鱼?”

    这下震惊的不只是怪物了——

    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呆的那几年中,也参与过不少非法交易和洗钱,各国的货币差不多都见过,所以他很确定——

    眼前这个青年的形象,与海对岸那边某土地辽阔的枫叶形国家100元钞票上印的头像几乎一模一样。

    ——她并非如她所说的那样在海上飘了十七天,而是在海底沉睡了整整七十年。

    如此看来,她的体质也不仅仅只是“超修复”了,而大概是某种更令人绝望的东西——

    “永生”。

    怪物的瞳孔一阵紧缩。

    “叶,藏,青——”

    “祂”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或者说,”瞥了一眼太宰治那华丽的打扮,青年微笑道,“你更喜欢这个样子?”

    幻术再一次发动。

    银白如雪的发丝垂落在颊边。

    青年从中国古典的水墨画中走出,步入了西方精致细腻的油画——

    丝质的领巾,纹金的长外套,除了将短裤与丝袜换成了修身的长裤外,他的打扮几乎与太宰治一模一样。

    怪物熔金般的眸子颤抖了起来——

    在好久好久以前,在现实还没有显露出它那可怕的獠牙的时候,在他学会将长长的尾巴变成双腿之后的不久,他撒着娇央求着眼前的青年带他去学跳舞。

    他还记得当时青年无奈的笑容与温柔的语气——

    他对他说:“好。”

    然后他就施展幻术,将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再给他穿上同样风格的华丽衣裙,将“他”变成了“她”——

    “他”本来就是没有性别的生物。

    接着,他就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了一个化妆舞会——

    在那里,他们围绕着舞池跳了一圈又一圈,她的心情也随着裙摆一起飞扬。

    那是她的生命中最为快乐的时刻了。

    因为再到后来,她就变成“祂”了——

    于是一切短暂的快乐都化作了永恒的痛苦。

    如阿多尼斯般俊美的青年合上了他蔚蓝色的眼睛,再次睁眼时,双眸已涌上了血色——

    右眼鲜红,仿佛流动着的新鲜血液,眼瞳中央怪异地印着一个“六”字。

    左眼颜色略深,仿若即将凝固的血浆,又仿若盛放到极致的玫瑰,好似下一秒就要凋谢。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怪物发出了非人的尖叫声——

    “老师啊啊啊——”

    “祂”的本体仍然被牢牢地禁锢在海底,精神上的封印也仅挣脱了一部分,几乎无力抵抗。

    在邪眼与六道轮回之眼的共同凝视下,被消除的封印正在被飞快补上,并且比之前的要牢固的多——

    唐泰斯的躯壳如同被抛弃的破布娃娃一般摔在地上,金眼的怪物被强行地驱逐了出来——

    “祂”的美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那条长长的,飘荡在空中的鱼尾,绮丽如空中流动的彩虹。

    “祂”的面容甚至能让夜莺停止歌唱。

    梦一般的轻盈美好。

    梦一般的不该存在于现实。

    “为什么——老师啊——”

    即使是崩溃的尖叫,“祂”的声音依然美得能让水手心甘情愿地为之触礁沉船——

    “您不是教过我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但是,我的小人鱼啊,”青年的声音近乎怜悯,“你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你已经杀死了五万人。”

    这个来自于异界不死不灭的怪物,当年他和柳苍就不应该因一时好奇将“祂”唤醒——

    成年以后,“祂”只要清醒着,就随时可能会给周围的普通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而“祂”自身完全无法控制。

    最后,被逼无奈之下,他的挚友,“祂”的另一个老师,柳苍,以三十年寿命为代价将“祂”的身体永远封印在了海底,而他自己则在封印了“祂”的精神后陷入了长达半个月的昏迷。

    “为什么要醒来呢?”青年的声音轻柔得像落在水面上的羽毛,他微笑着问道,“是我编织的梦境不够美好吗?”

    “做梦多好啊,梦里什么都有——”

    “有你活着的柳苍老师,还有过去陪你跳舞的我。”

    “为什么要醒过来伤害他人,也伤害自己呢?”

    “不会死亡,又克制不住自己伤人的能力——对于这样的你来说,清醒只会带来痛苦吧。”

    没想到“祂”上次还能找到逃出来的机会,真是失策啊。

    不过没关系,在六道骸的帮助下,这次他一点点的希望都不会留下——

    “祝你有个好梦,我亲爱的小人鱼。”

    封印的最后一笔被完成,人鱼的虚影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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