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要学会照顾爸爸和妹妹,学会担当和承担责任。在东京已经住了一个月,日向花逐渐认清事实。现在的她再也不能躲在姐姐身后做个笨小孩,什么都不管不问,她必须学会面对看起来麻烦又复杂的生活。
所以,她开始尝试着迈出第一步,像是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触角,即使动作显得笨拙可笑也无所谓。
比如现在,一个人来叫小铁一起去跑步。日向花在黑尾宅的门前驻足许久,经过长久复杂的心理斗争后,她按响门铃。
现在还是很早很早的时候,疏疏朗朗的天色里有几颗星,亮亮的,偶尔闪烁两下。
黑尾爸爸打着哈欠开门,他想不出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在这么冷又这么早的时候,只有他们家的笨蛋儿子会出去跑步而已。
日向花看见开门的人以后,控制不住自己往后退了一小步,她害怕,即使是见过面的黑尾爸爸。她有些怯,又有些拘束,低着头说话。
“叔叔……我找,找小铁一起,”吞吞吐吐,磕磕绊绊,她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一起跑步。”
“噢噢好,不过铁朗估计还没起来。你先进来坐坐。”
男人后退几步看了眼客厅的挂钟,又打了一个大哈欠,为了工作的事他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实在是困得不行。
黑尾爸爸把日向花领进门,让她坐在客厅,他去倒牛奶给她喝。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他从厨房探出头和乖乖坐着的日向花有商有量地说道:“花你去叫一下铁朗,他也可以起床了。”
“嗯,好。”
日向花默默攥紧手,站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叫小铁起床,也是第一次进小铁的房间,稍微,稍微有一点点好奇还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在紧张。
敲了门,两次,房间里也没传来声音。日向花站在房间门口默默思索片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听不见的,睡得跟猪一样。”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黑尾妈妈从房间里出来,她弯腰摸摸日向花的脸,觉得有些冰于是两只手就捂了上去:“怎么穿得这么少?阿姨给宝贝拿个帽子和围巾,等下跑完步记得戴起来,千万别感冒了。”
黑尾妈妈捂暖日向花的脸以后,干脆利落地咔嚓拧开儿子的房间门示意她直接进去:“阿姨现在去做饭,麻烦宝贝叫铁朗起床好吗。”
“嗯。”
日向花走进黑尾铁朗的房间,有点害羞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黑尾阿姨的手很温暖也很温柔,就像是妈妈一样。想到这,她的眼黯淡下来,父母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她也依旧像是一场梦。
也没有去看房间是什么样子,日向花也不在意这个。她朝着床直直走过去只看见厚厚的被子还有两个竖起来的枕头。她又看了几眼,总算在被子和枕头里看见一个趴着睡的人形物体。
“……”
日向花在床边注视睡姿奇怪的黑尾铁朗,澄净明亮的眼里有好奇还有不解。她从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能睡成这个样子,以及她总算是明白小铁的发型是怎么回事了。
日向花喊两声黑尾铁朗的名字,睡梦里的人没有反应。她扯了扯他的被子,依旧没有反应。她又摇摇他抓着枕头的手,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办。
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比翔阳还要难叫醒,日向花皱起眉,突然想到姐姐冬天叫翔阳起床的方法。她走到床头站定,思考可行性。一分钟过后,她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然后将冰凉凉的手贴了过去。
这招很有效果,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黑尾铁朗反应剧烈,一哆嗦猛地睁开眼。被弄醒的他差点气死,哪个家伙这么无聊。
“小铁,你醒啦。”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在咫尺,黑尾铁朗足以看清女孩澄澈的眼睛里的小小的痴呆的他。呼吸也很近,能感受到热意,还有贴在他脖子上冰凉却柔软的手。不,他现在觉得一点也不无聊,特别好。黑尾铁朗冲着她笑:“嗯,我醒啦。”
有时候承认真香,也是一种勇气,黑尾铁朗就很有这种勇气。
好像真的挺管用。日向花眉眼弯弯,笑得很好看。她又小声嗯了一声,接着想收回手,结果没能收回来。
“?”
看懂了日向花的表情,黑尾铁朗握着她的手一脸认真地解释:“你手太冰了,我给你暖暖。”
小铁的手很烫,热量清清楚楚地传到她的手里,慢慢侵蚀血肉,抵达血液,随着血管遍布身体,整个人都暖了起来。日向花低着头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小铁的手比她的大一些,不软,有打排球打出来的茧子,但是和黑尾阿姨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大概,不讨厌只是种伪装,掩饰着心的悸动,因为他而起的欢喜,以及逐渐上—瘾的依赖。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年纪还小,没有人教她,她又怎么会知道。
黑尾铁朗一边握着日向花的手一边和她说话,说些学校里的事还有研磨的事,顺带着吐槽了研磨最近迷上游戏机的事情。
单单纯纯的日向花认真听着,时不时笑一两下,觉得小铁讲得很有意思。她是那种就算小铁讲废话也会捧场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坐在床边,亲亲密密地说着只有他们知道的东西,偶尔还一同笑起来。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很不错,甚至到了赏心悦目的地步,但是再这样下去早餐都要凉了。齐齐站在门口的黑尾爸爸和黑尾妈妈对视一眼,咳嗽着打断两人谈话:“铁朗快来吃早饭。”
日向花急忙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红着脸问好:“叔叔好,阿姨好。”
黑尾妈妈笑眯眯拉走她的心肝宝贝,顺便还问要不要再吃一点,虽然知道日向家请了保姆但是看宝贝这么瘦的样子总觉得她没吃好。
落在后面的黑尾爸爸有些微妙的眼神落在他儿子身上,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阵后,黑尾爸爸先挪开了眼睛,低声和儿子说了句话:“我看你妈挺喜欢花那孩子,你别欺负人家。”
“最好别当着你妈面欺负人家。”黑尾爸爸补充说完以后,背着手走出了房间。
黑尾铁朗实在不懂他爸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没明白就不想再去想了。他还是赶紧吃完饭,然后和花一起去跑步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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