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归零】坏孩子

    日向花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从来不会违背长辈们的意见。他们说要懂事,她就做个懂事的孩子;他们说做人不可以自私,她就一直和姐姐分享自己的一切;他们说不可以任性,她就把自己的那些想法藏得深深的。可是偶尔也会觉得不开心,还会觉得累。她抱着书包起身,电车门缓慢打开,低着头刚想走出去的时候被黑尾铁朗揽住肩膀。

    “在想什么呢,会撞到人啊。”黑尾铁朗这样说着话,带日向花下了电车:“研磨快点,别玩手机。”

    孤爪研磨合上手机追上他们,眼睛瞟瞟日向花,越发明了小花的心不在焉是为了什么。一想到这里,他整张脸皱起来觉得好麻烦又有点暴躁:很早之前就是这样,这两个人的那种感情并不能简单地用友情来下定义。但是里面有多少是亲情,又有多少是爱情,他不知道。话说回来感情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而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到他们中间去。

    孤爪研磨故意落后几步,看着路灯之下那两个人融合在一起的影子:只不过是觉得这样下去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对方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在小花因为早上的事情不开心的时候,说出那样试探的话。

    小黑也是傻子,小花这个样子还看不出什么来吗?孤爪研磨眼中流露出明明白白的嫌弃和无奈。

    日向花抬头看了一眼在她身边走着的黑尾铁朗:她和她的姐姐是双胞胎,是比一般兄弟姐妹更紧密的关系。在宫城的时候,什么都是双份的。衣服是两件,鞋子是两双,买来的娃娃和蛋糕是两个,就连交的朋友也是偶数。她的朋友是姐姐的朋友,姐姐的朋友是她的朋友......

    可是有些东西可以平分,有些东西却始终无法平分。例如爱,爸爸妈妈的爱即使说是做到平分,也总有厚此薄彼的时候。就像爸爸选择带走她和小夏,妈妈留下樱和翔阳。日向花有时候心里也会想他们分别到底爱谁更多一点。还有她的朋友们,其实也更多的是樱的朋友吧。觉得这样想有着罪恶感,依然忍不住去这样想。

    直到来到东京,她认识了小铁。怎么说呢,小铁是属于她的,第一个完全只是属于她的朋友。不管是朋友也好,还是其他什么身份也好,他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和姐姐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一直都不愿意去交新的朋友,不是害怕也不是胆小,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幼稚可笑的理由:小铁是完全属于她的,所以她也完全属于小铁。

    日向花抿了抿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想像妈妈说的那样做,她不想做好孩子。她只想要独占小铁,绝对不要有任何东西插-进来。

    “我到家了。”孤爪研磨站在家门口朝两个人摆手,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小黑能不能争点气。

    接下来的路程只有两个人,黑尾铁朗时不时看看低着头走路的日向花,即使牵着她的手也担忧她会走到沟里去。于是他把她拉到自己的右边,走在路的中间。

    这是通往家的一小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平时总能听见两个人的说话声和笑声。可是现在的他们一路沉默,日向花不想说话,黑尾铁朗因为不知道怎么了而不敢说话。他送她到家门口,看着比以往表情更沉静的她叹了口气。像是以往那样,他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再见以后准备离开。

    “小铁,你会交女朋友吗?”

    黑尾铁朗表情凝固,甚至都能看见头上的三个问号。

    “会吗?”日向花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她上前几步,黑尾铁朗就往后退几步。为什么要躲她,她不明白,又急着想知道他的答案最后一把把他推在墙上压着,眼睛直视他有些颤抖又有些慌张:“会吗?你告诉我啊。”她在等待小铁的回答,或是说期待着他能够说出她想要的答案,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

    日向花干脆利落的动作让黑尾铁朗陷入再一次的震惊,那个他打死也不相信会做这样行为的小花居然有一天做了这样的事,他后知后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看着现在情绪外露的小花,他心里突然快乐起来。

    起了一阵风,在这灯影幢幢的黑夜里,显得有几分凉爽。可是日向花的心却焦躁无比,如同被火烘烤一般,怎么样都平静不了。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话,小铁到底怎么想的,他想要有女朋友吗?还是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愿意,怎么样都不会愿意有那么一个人插在我们中间。小铁会和她一起上下学;会给她扎头发;会笑着跟她说要努力;会抱着她说没关系有我在......那些对待我的温柔都会给到另外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想想就让我很难过了。”

    日向花想要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可是眼泪一直在掉,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衬衫的领口湿了一大片。她知道这样很丢脸,但实在是做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最后只能无措又委屈地贴着他的胸口哭,呜咽声时断时续。

    “对不起,我是一个坏孩子。”

    黑尾铁朗低头看日向花,从贴着的地方传来的颤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惶恐。他突然意识到小花是真的在哭,是因为他哭了。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地烫着他的心,又像是钝刀子来回地割肉。这样的形容好像又不对,心里的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是他有史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感受。但是他明白一点,他厌恶且想要抵触这种感觉。

    “不会的,从前,现在,未来——我是说”黑尾铁朗低头,只看得见少女不住的颤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和义无反顾的勇气,他捧起日向花的脸直视她的眼睛连自己都没想好的那些话就跑了出来:“站在我身边的一直不是小花吗?还能有什么人我会对她做出和对待小花一样的行为?还会有什么人能插在我们中间?这样的人我想不出来,她也绝对不会存在。或者说是这样,我的心里已经把小花看作是爱着的那个人,不是喜欢,是爱。小花能明白吗?”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一个青涩的吻,蜻蜓点水那样碰了一下。

    转瞬即逝的触感让日向花停止了哭泣,即使眼泪还在不停地掉,但那睁开的眼和僵硬的身体足见她的惊讶。冰凉、柔软、短暂、意料以外却让心跳逐渐加快的吻,是小铁的吻。

    小铁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这样的事情日向花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突然就平静下来,理智也逐渐恢复,虽然心还是一样跳得很快。她突然意识到现在两个人的姿势不太合适急忙推开黑尾铁朗往旁边走几步,贴在冰凉的墙边,捂着脸一声不吭。她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种事情,陷入待机状态。

    黑尾铁朗偏头看着靠在他旁边装鹌鹑的日向花,觉得可怜又可爱,心里柔软得要化开。他挠了一下脸,走过去张开双手把她圈在自己怀中,懒洋洋的神态又有着某种势在必得:“我可以亲亲小花吗?”

    日向花愣了一下,透过指缝看着黑尾铁朗明晃晃的笑脸,呆呆地复读他的话:小铁在说什么?

    “可,可以......”日向花打着颤,整个人飘飘忽忽的,不知不觉放下了挡着脸的手,等待着小铁即将到来的吻。

    黑尾铁朗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从身后响起,如同惊雷一般炸开。难得回来的日向兼人看着眼前一幕气得手抖。

    爸爸怎么回来了?日向花一紧张,护着黑尾铁朗说道:“爸爸,不是的。是我要小铁不要找女朋友的。”

    宝贝女儿在讲些什么东西?日向兼人觉得自己要气出脑溢血,正想上前把女儿带回家的时候,啪嗒一声,隔壁黑尾家的门被打开了。着急忙慌的黑尾夫妇跑出来打着哈哈拦住日向兼人要他先冷静冷静,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把自己未来女婿给打了。

    这个安静的夜晚突然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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