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暗夜里漾着缥缈的云，一架飞机低空飞行，传来低沉轰鸣。
小莳八代披着一件外套走出家门，她的发刚洗过，带着些许甜腻的玉兰花香。她约了人在家附近的公园碰面，有一点事情想和他聊聊。
街灯初上，在孩童玩的沙堆旁打下明晃晃光晕，照的那拿轮胎做的秋千也蒙了一层华彩。她手碰碰绑着的铁链，顺势坐了上去，铁链左右晃动卡拉卡拉响。附近是条热闹的街，不时有电动车经过公园口，亮起又暗了下去。
小时候她经常来这里。
小莳八代有些困倦和疲惫，她揉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光是应付学业和完成训练就已经够呛，没想到现在她还得操心后辈的精神健康。当初白寺前辈卸任时满脸的如释重负，就该让她提起警惕才是。
“抱歉，等很久了吗？”
被约的人终于出现，穿着宽松运动服，慢悠悠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饮料。
小莳八代接过饮料，是她喜欢的口味。她眉眼舒缓了些，心里诧异，她不记得她有和他说过她的口味。
“看你经常喝，就记住了。”男生轻描淡写，坐在另一只秋千上看她，眼神专注：“你很少约我出来，所以想说什么？”
猫又教练的身体不大好，最近又住了医院，说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音驹男排的练习和训练暂时由副教练负责，新官上任三把火，副教练颇有些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架势。他一忙就管不得年级与年级之间的暗流浮动，以至于原本就有些滑头的三年级愈发放肆。
他人眼中这也没什么，后辈为前辈服务，向来如此的规矩。那些前辈不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也该他们得到该得到的待遇。不过在后辈看来，这样的规矩就很无理。
尤其是孤爪研磨，心思敏感，对于这样的年龄等级观念更是厌恶。
清扫球馆的活干完以后，孤爪研磨收拾好衣服背包走出球馆。
球馆外等了好一会儿的日向花和水户熏看他出来了，都有点笑意。在她们眼里这就是自家小孩放学了。可是小孩却一点也不开心，比以前的沉默还要沉闷一些。
日向花看向跟着走出来的黑尾铁朗，只看见他摊摊手做无可奈何状，又挤眉弄眼做口型，这下她看懂了，又是那些前辈的缘故。
日向花垂眼遮住眼中愠色，还有心中火，她一直很宝贝的小孩居然这么被人欺负。她是个不太容易生气的人，或是说她只会因为她重视的人被伤害而生气。
孤爪研磨没有等他们，也不低头玩游戏，一个人径直向前走着，紧紧抿着嘴。他今天被气狠了，那些前辈不帮忙不说还一直在大声嘲讽他做事慢，是被姐姐宠废了的小宝贝是不是。就很生气，越想越气，他坐在河边的草坡上不动了。
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三个人互相看看不知道谁上前去安慰，最后日向花踢了黑尾铁朗一脚，让他上前。
看着孤爪研磨捧着脸颊气气看河的样子，水户熏心都要化了：“你不去哄一两句。”
“我不合适。”日向花摇摇头，说着自己不去眼睛里却满满是担忧。
日向花是真的担心孤爪研磨，她就怕小孩被弄得抑郁，或者想要退出社团。这两个结果她都不想要，她就想小孩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打排球，就和翔阳一模一样。听樱说翔阳已经有模有样，在宫城县是被好多高校注意的种子球员。
水户熏抱着书包摇头叹气，她就怕研磨的问题还没解决，她们这位王牌的心理也出了什么问题，情况大大不妙。
“你知道的吧，谁不会遇上几个‘坏’前辈，况且他们也不算坏，只不过是爱摆架子，以及没有身为前辈的尊严而已。”
水户熏拉了拉日向花的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宽点心，说不定再过几天就好了。”前几天她拜托了小莳学姐出面，应该会有点用吧。毕竟——小莳学姐是最靠谱不过的人了。
日向花勉强笑笑，希望就像熏说的那样，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越来越好。再这样下去，她恐怕是真的要冲到男子排球馆那边去了，可是去了她又能干什么呢？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群人，而是这个国家，这个社会都是这样的规矩。没有规矩便不成方圆，她也不是不懂，任何事都要有一定的规矩、规则、做法，否则无法成功。这些规矩一套接着一套，环环相扣，秩序井然，将他们所有人都扣在其中，国家机器才能正常启动。
再说规矩这个词本就是中性词，有人将它往好处用，有人将它往坏处用，说到底，人类需要规矩，组建规矩，却又困囿于规矩。而她，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和能力打破这些东西。
日向花叹了一口气，心里对小孩觉得愧疚。她走到孤爪研磨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不起，研磨。我没有想到在音驹打排球你这么不开心。”
孤爪研磨立马抬头看她，还摇头，反过来安慰她：“没有，不是小花的事，你不要难过。我觉得也没什么事，反正等他们毕业就好了，到时候小花罩着我。”
日向花笑了起来，很认真地和他约定：“嗯，到时候，我罩着你。”
刚才说了一大通，嘴皮子都磨破的黑尾铁朗再次无语：合着他刚才说的全是白说，小花一句话就让他高兴了。研磨这臭小子还挑人油盐不进，真的要气死他了。
水户熏打了个哈欠，她累得不得了，但是看戏看得很开心。
“不管是你真的没有发现球队状况的大意，还是察觉三年级行为以后的放纵，我都希望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作为队长，也该尽到一个队长该尽到的职责才是。我们的王牌很苦恼，我也很苦恼，我绝对不允许我们王牌的状态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影响。最后一年了，球队的胜利大过一切，如果不能赢，我高中三年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小莳八代恳求道：“这是我唯一的一次请求，你会答应我对吗。”
男生仰头，那些看不见的风吹动树梢，叶子发出哗哗声响，他越发烦躁恼怒。
“我当然会答应你，无论你向我提出什么样的请求。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不开心，你的学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在学校你对我冷漠疏远，像个陌生人，而今天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说真的，吓了我一跳。”
男生站起来，走到小莳八代面前，俯身看她眼眸，她琥珀色瞳孔中只有他的影子。现在的感觉很好很好。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不，你不知道，你只在意你的排球。可就算这样的你，我也喜欢。”
“小莳八代你记住，老子喜欢你。”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