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化“温润如玉”

    莫念微微颔首,她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体,这也是她的一部分责任,不能逃避。

    莫念的责任感比事业心更重,来之前,她已经先派人去摄政王府通知了肖卿然喝醉酒的情况,也连夜赶回边关,将兵符郑重交到陌青漓手里,却发现那个一向清冷的人面有喜色,捉摸不透。

    或许是因为兵符让他高兴吧。

    莫念没有深想,她即刻请辞,赶往第一门派,却还是比叶修文晚了一步,此刻她从竹林中走出来,慢慢靠近,恍惚之间,叶修文好似又看见了当年铁索桥上,那个踏着山雾,脚边银铃声清脆的姑娘,缓缓朝他走来。

    他忍不住眼眶发红,压抑着情绪去回应那一声父亲。

    “对不起,我来晚了。”叶修文说,如果早一点,一切都会不同。

    莫念摇摇头,无声安慰。作为一个父亲,叶修文已经做的很好了。作为一个丈夫,他多年来为心爱之人守着正妻之位,也足够了。

    这里是古代,他这样的痴情人,寥寥无几。

    父女两又说了一会话,送走叶丞相后,莫念才拿着小金佛问掌门人,昆仑族到底有什么玄机?

    老者捋捋长须,说了一个换命的故事。

    “当年,昆仑族族长十月怀胎,一朝难产,便用自己的命换了女儿的命,她红颜早逝,族人以忘川水封棺,保其尸身不败,长存于悬棺之内,在昆仑族圣地安息。”

    棺椁透明,便是肖卿然不愿让莫念亲眼看见的那具悬棺。

    “族长逝世,昆仑族也迎来了一次内乱,婴孩不幸流落在外,几经辗转入宫成了暗卫。

    她颈项上的金佛,便是族长凭证,少有人识。”

    掌门人缓缓道来,却不是莫念想听的,她直接道:“大师,既然是换命,那能否再换回来?”

    “当然可以。”掌门人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莫姑娘,莫说是前族长,你灵魂深处的力量,想救谁,便救谁。”

    “大殿下的生母也可以吗?”她忽然问道,像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老者不再言语,莫念的灵魂寄居在这个身体里,与凡人不同,她灵魂入窍,首通精血,再通骨肉,而后控制全身。

    这些时日,她灵魂深处的力量已经潜移默化改变了这具身体的血脉,有着不凡的力量。

    那种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区区天阶,不过是这力量的冰山一角。

    可惜她似乎还未察觉,掌门人饮下一口茶,朝她点点头。

    莫念微笑,下定决心。

    ·

    国都,陌帝生辰,百官朝贺,却在这时,陌青漓以一支精锐铁骑为首,领着数万大军,兵临城下。

    太子陌君临随即率领禁军与之对抗,却被昔日的枕边人于背后一剑穿心,再回首时,是莫雅那张染血的脸,她说:“对不起了。”

    宫中禁卫顿时群龙无首,士气大减,陌青漓趁机领兵进城,直逼皇宫,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陌帝得知消息后,头一次落下泪来,却不是为了这个被忽略的儿子,他颓然地从皇座上摔落,失去了一直以来掌控的平衡。

    皇后更是恨不得将莫雅千刀万剐,她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儿子身边的一条狗,多年来忠心耿耿到让她都放松警惕的狗,也会突然背主,狠狠咬起人来。

    她不是一个女人吗?不是已经被儿子驯服,控在掌心了吗?

    皇后悔不当初,她身居高位惯了,多年来诸事无不顺心,想杀便杀,竟也忘了威压之下,必有反骨。

    然而偏偏在这时,她母族的亲朋传信来,个个让她自求多福。原来陌青漓手中远不止边关那些将士,他于萧国借来的兵士早已乔装打扮混入百姓之中,再从边关暗渡到国都,只待城门开,随陌青漓直入宫城,推翻再立。

    局势大变,朝中重臣多数已暗投丞相,又有不少中立的大臣被枕边人吹风,露了把柄,不得不站在陌青漓这边,他借丹氏家族进献的那些美人起到了作用,加之丞相暗中筹划,一点一点瓦解着太子的党羽,从军中到朝中,青年无一遗漏,面面俱到。

    此刻他挥剑向前,一步一步走上帝王的登天梯,白玉台阶上鲜血淋漓,青年一身白衣银甲却极为干净,仿佛从地狱那端走出来的修罗,踏着鲜血白骨,步步生花。

    夜色寂寥,他漆黑清冷的眼眸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无悲无喜,这座困了他多年的城,如今终于匍匐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陌青漓走入装饰繁华的大殿,望着皇座下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的男人,轻轻笑了:“父皇,儿臣这份生辰贺礼,您可满意?”

    陌帝抬起疲惫且绝望的双眼,那提剑走来的青年意气风发,再无当年委曲求全的模样,他蹲下身,直视着陌帝的眼睛,无比平静道:“你纵容皇后杀吾母,我暗使莫雅诛太子,你害我出生时便经脉堵塞,前半生如同废人,今日我夺了你的江山,让你当个废帝,这很公平吧?”

    陌帝闭上眼睛,面容无比痛苦,却无力反驳。

    “父皇,是你教我的。”陌青漓站起身来拭剑,缓缓道:“成王败寇,天下由强者主掌,弱者于世,唯一价值不过是供强者消遣,如今你我位置对换,是何滋味?可还好受?”

    他句句扎心,陌帝被戳中痛处,唇边涌出一口血来,那青年却仍旧淡道:“无需激动,过几日我登基大典,还要请父皇您为座上宾,好好在暗处看着我,看着我这个废人,走到你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

    “父皇,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陌青漓话落,扔下满是血污的锦帕,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殿外,宫城之上繁星点点,他抬起头,闭眸时眼角滑落一滴清泪:“母亲,您可安息了。”

    儿子不会杀他,不会让这样一个人,脏了您的轮回路。

    三日后,一场大雨冲刷了所有血·腥,再待隔日放晴,便是新皇登基大典。他师出有名,毫不忌讳让天下百姓知道,知道皇家是如何弟占兄嫂,如何残害庶子。

    昔日那些流言也因青年的强大变成了有力的反击,他如何在议论声中离开,就如何以此为名目卷土重来。至此,天下百姓无人再敢妄议。

    陌青漓换上新绣的黑色帝服,由宫人束发加冕,淡淡吩咐着软禁陌帝、派兵追杀皇后等事宜,这些言语轻之又轻,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他如今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宫中上下无不忌惮。

    青年却不觉得孤独,他冷清了大半生,没热闹过,眼下不过是从低位到高位,继续一个人冷冷清清,于他并无不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在长长的御道上,看着文武百官尽跪于两旁,却无比希望,希望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在等他,哪怕那个人不能和他相携着一同往上走。

    陌青漓苦笑,藏在广袖中的手紧紧攥了攥,握的不是天下至宝,而是一截陈旧脱色的红绳,红绳上挂着一朵早已干枯失水的玉兰花。

    时移事迁,青玉殿的那些日子终究回不去了。帝王之路,在于忍,在于舍,在于忘情,这既是她所希望的,他定会做好。

    只是青年未曾想到,原本用来让陌帝亲眼见证他登基的暗阁里,竟然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第一门派的弟子,一个却是他的生母。

    他逝世已久的生母!

    此刻,下方朝臣无人敢抬头,亦无人看见,这位年轻的帝王忽然潸然泪下,待确认是生母后,当即卸下冠冕,往宫门外跑去。

    天下之重,到底还是重不过那一人,重不过那亲手扶他踏上帝王之路,又送来他唯一亲人的女子。

    所以求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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