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夏天多雨,九月一开学的第一天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返校报到上学的学生们一个个苦不堪言,尤其是高三党,书包里鼓鼓囊囊,整体密度都比其他年级的重一倍,带起教室地面瓷板砖上一层层湿滑的水迹。
高三一班。
“什么,季航这次分到了我们班?”
“怎么可能!别是开玩笑吧?”
“这么不靠谱的事都是听谁说的啊,季航这个钉子户向来不都驻扎在十六班吗?还是雷打不动的那种。”
二中每年都有按成绩重新分班的传统,一班成绩最好,越往后越差。
这种学校惯用的激励手段统筹管理,大家也都习惯了,回班第一天认识认识班上新加入的同学,再看看少了哪些,每个班基本都是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但高三一班今年格外的吵闹。
就因为多了个季航。
在二中没人不知道季航这个名字,高三一共十六个班,季航就属于年年待在十六班的吊车尾。
这个尾是真的尾,十六班几十个学生,他硬是占据了最后一名,凭一举之力带领着十六班创了建校以来的历史新低。
但,就这么一个吊车尾中的钉子户,居然说是分到了一班?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就这话你们也信,还不如听说今天是世界末日——”
说话的人忽然没了声,盯着其他人拿来的分班表上混入其中的季航的名字。
季航这几天困的很,今天下雨他小姑怕他迟到,硬是让喻子哲领了圣旨拖着他早早来了学校,导致他今天格外的困,一到班随便坐了个位置倒头就睡。
半睡半醒间一直断断续续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嗡嗡嗡地吵得他睡得极不安稳,这会儿突然没了声音,季航撑着眼皮,奇怪地从臂弯里慢慢抬起了脑袋。
教室里更静了。
静的能听见一声声细微的咔嚓咔嚓脖子转动的声音。
围在前门讨论的一群人齐齐扫向了走廊靠窗第四排,眉眼恹恹一脸困倦不耐的少年,窗外的阴雨在他眼睑下拓印出淡淡的阴翳。
季航看着围在前面的一班人。
一班的人也呆滞地盯着他。
那样子仿佛看见了在人类当中混入了什么奇怪物种。
果然是世界末世……
季航怎么会在他们班?
“卧槽卧槽卧槽!世界末日了吗?季哥你怎么被分到一班了?”一片寂静中,几颗脑袋从第四排的窗外扒拉了进来。
季航打了个哈欠,看着从十六班跑来的一波人,就这大惊失色的样子真没比一班的人好多少。
他按了按酸涩的后脖颈,想趴下去继续睡:“不知道。”
这波人里挤在最前面的李庞继续说:“我听老班的意思,好像是二中在试用新教学模式,想用什么‘一班一带’的方法,看能不能提高下咱们二中的平均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我们班就季哥你一个人分前面来了,我估计是拿你当小白鼠了。”
“毕竟季哥你那成绩……确实有点太惨不忍睹了。”
可能是季航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不仅差还带着十六班全班人跟着差,上学期十六班不做人平均分创了新低后,二中校长也不做人了,这学期干脆把十六班里的领头羊单拎了出来。
想着少了领头羊,十六班总能安分点吧?
但这领头羊该放哪却是个问题。
放差班吧,怕他们扛打击能力不行,‘一班一带’没实现,反而变成了‘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一拖拖一班’那可就真惨了。
于是二中校长想了想,一拍手,干脆放一班得了!
一班多好啊,一群尖子生,二中的希望,有祖国最野的alpha,最甜的omega,最勇的beta,还不信镇不住一个季航!
“不愧是季哥,有生之年还能以这种方法进一班,高,实在是高!”
一班:……
李庞总结完嘀咕了一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又看向听到一半就趴着睡觉的季航,季哥有没有听他说完不知道,倒是一班的人全都用‘特憋屈特难以言喻特想打人’的一脸吃翔的表情看着他。
活像他就是那不做人的二中校长。
季航就在旁边,十六班的人没带怕的,甚至还把脑袋更往窗户里探了探头,这一探,探出问题了。
只见以季航为中心,方圆三排都没人,里里外外硬生生在这不大的教室里空出了一大块空地,而其他座位上倒是坐的满满当当。
李庞瞧着感叹了:“我们班座位都是随便坐的,谁抢到算谁的,你们尖子班还要等分座位吗?不会又是要按成绩排吧?”
“总不至于是欢迎我们季哥的新方……”
方‘式’的‘式’还没落,就见一班的人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刚还里里外外三排都没有人的座位,呼啦啦地一下子坐满了。
跑的最慢的那一个小omega一看只剩季航旁边和后面的座位,简直都快要当场哭出来了。
李庞脖子一梗,明白了,对着那个omega乐呵呵的道:“你怕啥啊,我们季哥人可好了,从来不打omega,是吧,季哥?”
季航趴在位置上没回应,旁边的宋顺真要哭了,没想到自己临到高三了生命安全不保,这是打不打人的问题吗?
就算不打人,勉强苟住了性命,可也没谁想跟全校倒数第一坐在一起,这是怕自己掉不出一班吗?
还是怕高考前不能来个高空蹦极刺激刺激?
宋顺想往后第五排没人的位置坐,虽然还是跟校霸前后桌,抬头就能看见校霸,但也总比当同桌保险多了,这么一比较也不是不能考虑。
他这样想着往后一看,发现这桌肚里已经有书了。
李庞又低头看趴在座位上睡觉的季航:“季哥,你这是昨晚干嘛去了啊,刚开学的大早上就这么困?”
“对了,还有件事,别忘了过两天的基因检测啊,这可是高中最后一次了,你这次应该能检测出了吧?”
趴着睡觉的季航突然一顿。
二中每年都会做一次基因检测,一半原因算是学生每年的常规体检,另一半原因则是要记录学生的二次性别分化。
上两年季航做ABO基因检测的时候,没检测出什么,按理应该是beta。
但十六班的人不信,你见过有哪个beta能一打五,还揍了五个alpha的?
所以,季航肯定是个分化的晚了点的alpha,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李庞拿出手机对着上面ABO第二性别分化的前兆,给季航科普道:“这些网上都有人总结,还挺准的,说是在发育期进入第二性别分化阶段的人,如果分化成alpha身体里会如骨刺疼,症状连续持续几天。”
“分化成omega,基本都是嗜睡、迷迷糊糊跟做梦一样。”
他是beta没经历过这些,但班上的同学经常在一起讨论,基本都是这个症状,alpha毕竟是天生的支配者和领导者,能分化成alpha就很不错了,哪还能一点痛苦都没有的。
omega就弱多了,睡睡觉就可以了。
而beta夹在两者中间,就像电池的正负两极,李庞觉得能解释的通。
他毫无压力开着玩笑:“我琢磨着这情况不对啊,季哥你这犯困的,该不会是要分化成omega吧?”
一班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
季航吓醒了。
“呀!”
最前排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一众等着听答案的人眼刀唰地就射了过去,不知道探听校霸秘幸这种事要偷偷摸摸的做吗?
不然会被灭口的。
对一班的人来说,灭成绩也等同于灭口了。
然而眼刀刚传递给捂着嘴摇头的同学,就发现教室门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两人。
站在前面的那位长相出挑,个子也更高一些,留着黑色的短发,眉眼很深,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缘故,他身上还带了一些水汽,有水滴从收起的伞尖滴落。
——江祇
一班的人突然想到了一个被他们忽略的问题。
他们班这学期不光有被突然分来的季航,还有一直以来都在一班的江祇!
就如同二中没人没听说过季航一样,考场的钉子户,除了季航还有江祇。
只不过季航是吊车尾,年年霸占第十六考场最后一个座位,而江祇却是年年占据第一考场的第一个座位。
一班距十六班,第一考场第一位距第十六考场最后一位,那是能从东楼排到西楼,遥遥相望。
这两人原本是王不见王,这回二中校长真的是彻底不做人了,居然在最后一年把这俩大佬分在一个班了,这是要出事啊!
一班的人就看见江祇收起伞,一步步朝着第一竖排靠窗的位子走去,还离季航越来越近了。
卧槽卧槽卧槽!
季航不好惹,但真·年纪第一的江祇也不好惹啊!
更何况季航现在可能还没分化,而江祇却是一个早已分化完成的alpha。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有校花级的女omega向江祇告白,江祇坐在位子上慢慢抽出了一张试卷,说:“我喜欢成绩好的。”言外之意,不喜欢成绩差的。
能评上校花的成绩自然也不会太差,但再好也好不过江祇,而现在……年级倒数第一就在他们班了,不,是全二中最差的就在这儿了,估摸着高一高二的来考,蒙的都能比季航考的多!
一班的人屏住了呼吸。
季航也跟着抬了抬眼皮,扫了眼走过来的人,他眼皮很薄,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凉薄的感觉。
江祇从季航身边走过,坐在了他身后的空位上。
“不是。”季航收回视线,揉了揉后颈:“我就是昨晚通宵打游戏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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