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这一病耽搁了一日的行程,后来即便上路了车速也降了下来,等到了渭城已是三日半后了。
离顾衡上回来渭城已经快一个月了,作坊小院里也生了些许变化,大多是南枝已书信告知她了的,静溪阁根据时令的变换更改了冬日的单子,天气冷了院子里多盘了个烧热水的灶台,洗瓜果的帮工又新换了一个,南枝带着二喜,小环跟月琴住到西边的通铺房....
但还是有一件南枝未提过并且让顾衡惊讶的事,月琴要嫁人了。
顾衡瞅瞅月琴略害羞的神色,疑惑的瞅瞅前铺的方向,上回她来还没苗头呢,这也太快了吧。
“不是钟采办!”二喜脱口而出,“我说吧!就知道掌柜的会这么想!不是钟采办,是周采办!也是个采办,掌柜的木芽儿你们说巧不巧,我看那月琴姐姐将来生个娃说不准还是个采办!”
“二喜!”月琴瞪了取笑她的人一眼,“就数你话多!”
顾衡笑笑,“看来月琴你与采办有缘啊。”不过居然这么快就换了个人,而且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月琴这心变得也太快了,果然女儿心海底针啊。
“掌柜的莫要笑话我了,”月琴倒也不扭捏,“掌柜的,我婚期定在年初,我娘说让我继续在这做到年底,等嫁了人就不出来做活了....”
顾衡点头,“嗯我理解,嫁作新妇少不得多了许多忙碌,不管怎么说恭喜你了月琴,终是觅得如意郎君了。”
月琴抿嘴笑笑,“谢谢掌柜的!”
顾衡凝眉想了想,“不过你既然年初就要嫁人,这眼看就要到腊月了,你是不是有不少嫁妆绣活要做啊?若再在这里做一个月会不会耽误了你正事”
月琴忙摆手,“没关系的掌柜的,那些我晚上做做就行了,不会耽误灶房里的事的!”
顾衡愣了愣,扭头问南枝,“月琴现在做的活计,还有谁可以做?”
南枝想了想,答道,“先头进来的人自是都能顶替的,后头进来的蔓儿跟兰妞也都可以,即便是其他人带上七八日也能上手。”
“掌柜的,真的不用!”月琴忙摆手,“我就再做一个月就是了,眼看就到年底了,我...”
顾衡朝她笑笑,“不是我非不让你留下来,成亲是大事,你回去安心准备,日后若还想回来,无论我在与不在你找了南枝就是,另外今年你在这里也多有幸苦,我该给你的年末利钱一文也不会少给你,让你安安心心的备嫁!”
月琴愣住,她迟迟未走本就存了些私心,契约里签订的年末利钱是要做到年底才有的,她厚着脸皮带了嫁妆绣活过来边帮工边抽空做,本就是家里人出的主意,如今顾衡如此说,她微红了脸低下头,“掌柜的,我....我不能要....”
“这是你改的当然能要,而且该要。”顾衡牵牵嘴角,吩咐南枝,“你明日抽个空与我一起结算下,把月琴今年的年末利钱先拿出来与这个月的月钱一起给她,你待会儿再与庆婶说了,明儿个晚上咱做顿好吃的,大家伙一起替月琴高兴高兴。”
“哎。”南枝点头应下,出去灶房找秀娘去了。
月琴瞅瞅走开的南枝,又望望顾衡,“掌柜的,我实在是...”
顾衡笑道,“我们也不是光为了你,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家一块乐呵乐呵。”
二喜插嘴道,“是啊月琴姐姐,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了,等你嫁了人想跟我们一块玩乐也没什么机会了,明晚上啊咱们干脆不醉不归!”
小环偷笑道,“二喜你可是两杯就醉的人,那两杯就得归房大睡喽!”
“谁两杯就醉啦!”二喜不服气,追着小环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如我呢!”
顾衡看着失笑,“敢情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偷着喝酒呢!”
小环忙道,“不是啊掌柜的,我们平时可不敢喝,是廖掌柜成亲那几日,静溪阁歇业,我们闲着无事才喝了几杯,而且庆婶看着呢,你可以问她的!”
“我又没责备你们什么。”顾衡笑笑,“你们明晚上尽管敞开了喝就是。”
二喜喜笑颜开,“还是掌柜的你们过来的时候,咱这小院最热闹,你们往后多往这跑跑吧!”
木芽儿闻言叹口气道,又把路上碰到断桥的事,还有顾衡病倒了的事长长短短的说了一通,几个丫头又一阵唏嘘,叽叽喳喳说了快半个时辰才散了各自回去做活。
*****
廖溪云嫁来了渭城,似乎对静溪阁并无多大影响,渭城这边的铺面照旧还是陈管事管着,陈管事不说,顾衡也没主动问有关商家的事,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账什么的直接与陈管事合计,因年关将近,陈管事与她商议了做些好意头的糕点做年礼售卖,顾衡自是求之不得,去年她在平远就靠着福包这个好意头在年节时小赚了一笔,在渭城这里更要抓住年节这个基于才行。
月琴走了,顾衡干脆让钟权又找了两个新帮工,年底本来就比往常忙,还是多找个人稳妥些,两个新来的帮工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一个姚氏一个李氏,俩人都住在城里,白日里过来帮工即可。
钟权拿了过去一个月的采办录册给顾衡查看,条条道道的倒是记录的分外详尽,顾衡不得不承认钟权这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凭良心说若不是商家的缘故,她这小作坊还真配不上这人的才干。
想到商家,顾衡愣了愣瞅瞅边上的钟权。
“怎么了,有问题?”钟权作势要过来看录册。
顾衡摇摇头,让他复又坐下,出声问道,“既然商掌柜....我是说六爷,他已经娶了廖掌柜,你还要待在我这小作坊里头吗?”
钟权愣了愣,“掌柜的为何如此问?”
“我就是好奇,”顾衡放下手中的录册,“你不可能一直留在这的啊,我想知道你会在这做多久?你最起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是不是得提前找个采办。”
钟权牵牵嘴角,“若掌柜的真要找采办,与我说一声就是,两日内我定找几个不错的采办过来让你挑选。”
顾衡轻哼一声,“那你明日就找一个来,最好找个月钱只得你一半的,我也好省些银钱。”
钟权愣了愣,“掌柜的真觉得给我的月钱...多?”
顾衡眯眼,“你嫌少啊?”钟权虽能干,她给的月钱也不算低吧。
钟权牵牵嘴角,“自然不少,陈管事体恤我终日奔波幸苦,额外封了月末利钱,我倒是真不敢说少。”
顾衡冷笑,三个掌柜的,就她给的少呗,敢情这小子才是她这小作坊里最有钱的人,她叹口气心安理得的指使,“钟采办收拾一下,等下跟我出去一趟,除了看看你刚刚说的那个果铺,我还想去逛诳铺子买几个生辰礼。”
***
小武子是腊月里的生辰,往年大多都是跟木芽儿俩姐弟俩过,今年顾玉珠想就着这由头让糕点铺里的人一块热闹热闹,特意叮嘱了顾衡这次出来不必给她带什么东西,若能寻些稀奇玩意就买了送给小武子,让他高兴高兴。
顾衡便带上木芽儿在渭城街上寻摸,小武子喜欢拳脚功夫,顾衡挑来挑去最终选了个颇精致的小弓箭,算是半个玩具,却也能射中十来米开外的靶子,拿来练练手把玩倒是不错的。
木芽儿给她弟弟买了套上好的砚台,这丫头对自家弟弟读书的期望还高着呢,顾衡瞅瞅她手里的砚台,顿时不敢说自个儿手里的弓箭是送给小武子的,木芽儿还以为她是买了送给顾栋的呢,她送了这弓箭不知道会不会惹了小武子更不想读书,哄了小武子高兴倒是让木芽儿更头疼了。
顾衡思索再三,叹口气默默把弓箭收起来,过生辰的人最大,该送还得送啊。
两人又逛了几个铺子,顾衡还是替自家人也都各买了些东西,年关马上到了,多备些礼总归是没错的。
木芽儿瞅瞅马车后头已经堆了不少的盒子,劝道,“掌柜的,咱要回去吗?”
顾衡怔了怔,扭头问前头等着她们的钟权,“钟采办,文德街离这远吗?”
钟权摇头,“也不算远,与这里隔着两条街而已,怎么,掌柜的还想买古玩?”
顾衡继续问他,“那文德街上的铺子,你可都熟悉?”
钟权皱皱眉,“几间大的古玩铺子我自是知晓的,不过那条街上铺子不少,不知掌柜的想问那一家呢?”
顾衡怔了怔,“可有个新开不过两月的,掌柜的姓宋,你可知道?”
木芽儿闻言牵嘴道,“掌柜的是想去看看宋掌柜的铺子吧,那咱就去那街上找找呗,没准还能碰上宋掌柜的呢。”
顾衡其实也是刚刚临时想起,宋明为的铺子开在渭城许久了,她不仅不知道在哪里,连叫什么名都不知道,自己好似是对他真的关心甚少,她不在渭城也就算了,明明时常过来是该过去看看的。
“那个铺面我知道,”钟权点头,若有所思道,“掌柜的说的是衡意阁吧!”
顾衡愣了下,看向钟权问道,“你刚刚说那铺面叫什么?”
钟权看看顾衡,重复了一遍,“衡意阁,衡与掌柜的名同字,意即钟意的意。”
顾衡彻底怔住,半天才回过神来,望向钟权喏喏开口,“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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