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场雪飞舞着,纷纷扬扬,交织出最后一个苍白的梦,丝丝缕缕,冷之入骨。
当雪过人寂,春季前夕的阳光撒入这栋日式小宅时,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静到仿佛呼吸停止。
——是吗,她死了。
我没有言语,只是开始慢慢擦拭摆在矮案上的骨灰盒。
阳光倾泻,使得我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我突然有些恍惚的勾了勾嘴角。
——早上好,母亲。
她死了,但我依旧要活下去,在这个小村庄中。
作为一个日本战国时代的女性,生活来源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日本女性持家生计的针线活,我根本是一窍不通。
但当我花一个小时翻完一块菜地,还面不改色的对路过的大叔说“哟欧吉桑几天没见乃的头发又少了是纵×过度了吗”后,我的顾虑很快就打消了。
这种不会让人饿死的怪力,就如当初我一拳打歪屁孩子的鼻梁一样有用。
村里的妇女大都都劝我早点找个人家嫁了,这样就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但瞎子才看不见和我一起成长的屁孩子们现在有多么的浪费国家粮食。
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露出黝黑的泥土,冬末春初的润湿空气开始蔓延到了每一寸角落。
当然,随之活跃起来的还有那些生物。
新一代的屁孩子们总喜欢聚集到我家来,因为我家总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母亲意外的拥有许多藏书,村里人很乐意让他们的孩子到我家来学点东西,殊不知,没有遗传母亲优良血统的我,只会一脸面瘫的画小人儿和吐槽。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森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童真。”我懒懒的半倚在木质走廊上,眯着眼看向天空。
“‘尼玛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哔——)吗?’……这个呢?”
“这是真爱。”
“‘信春哥原地复活得永生’……这又是什么?”
“这是信仰。”
“这个有鸭蛋眼的是谁?”
“凹凸曼,神派来的正义使者,小怪兽的克星。”……
如此无脸无皮的带坏大和民族的花朵,我没有一点负罪感,倒也过得滋润。
但当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总会有一种空旷的惘然感,这时,我就会做梦。
梦见那个女人跪坐在我的旁边,背着光,脸看不清楚,但声音依旧温婉,一声声的,唤着我的名字。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以及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我以为她此时就在我身边,但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起身,一夜无眠,无言到天明。
****
翌日,我走了很远的路去了小镇,卖掉了无用的东西,换回了一些生活必须品。
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路两边的树丛连成黑压压的一片,在晚风中摩挲出“沙沙”的声音;月亮悬在夜空中,惨白的光撒了一地,倒也使回去的路清晰可见。
我拎着重重的包裹,木屐敲击声在暗色中一声声响起,传的很远,久响不绝。
尽管穿了这么多年日本鬼子服,但这走路只能迈小碎步的和服和坑爹的木屐,还是让我有不文雅的想爆衫裸奔回去的冲动。
树丛中不时窜出几道黑影和明晃晃的鬼火,我面不改色,白目的选择无视。
淡淡的乌云突然在罡风的作用下掩盖了一部分月亮,我皱了皱眉,依稀看到前面迎面走来一个人影。
以为是妖怪,我一不做二不休的当看不见撞了上去。本以为对方会让开,但结结实实的触感让我捂着鼻子直骂娘。
月光重新撒了下来,就像为一场艳遇来开了序幕。
我的瞳孔猛地紧缩。
——这、这……
晚风吹动来人的衣衫,那张此时印在我瞳孔中的脸,此时显得无比……猥琐。
——艳遇你妹。
男人看起来像是浪人或是落魄武士,被我一撞,却笑了起来,看得我胃里一阵发酸。
“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狗血的搭讪方式。
“是的,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吧。”我礼貌的点点头示意,然后想绕过他。
但突然被扯住的手腕让我叹了口气,太阳穴一阵疼痛。
男人纠缠不休的说着各种污秽的话,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懂他想干什么,不是天然就是脑残了。
我突然转过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反胃的脸:“先生,请问您空虚吗?”
他一愣,随后笑得一脸猥琐的狂点头。
“是吗……”我淡淡的说,突然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微扯住和服碍事的边角,抬脚凌厉一脚踹向他的下半身,然后接着惯性抡起包裹狠狠砸在了他光秃秃的脑门上。
“空虚了去三途川夜总会找人安慰你的菊花吧大叔。”我无比牛×的冲颤抖着双腿倒下的男人祭出一个中指,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穿过树林的凉风让我清醒了过来,我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挺尸的男人,微微垂下了眼睑,不由感叹起这个时代的黑暗。
所以我开始扫荡男人的值钱家当,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和这个时代同流合污。
当对方被扒得像是赌钱输得要去裸奔一圈一样时,我表示毫无压力的凭怪力拖起他,准备丢进树丛里“毁尸灭迹”。
通往前面的道路幽深,仿佛无际,我撩开密密的枝桠,仿佛行走在一个幽深的隧道中。
当最后的防线被突破时,戏剧性的,月光映了我满眼,眼前有一瞬的发白。
我侧目,措手不及的,一下子对上了一双狭长的金色眸子。
清澈的湖水荡漾出朦胧的涟漪,月色皎洁,点点萤火在草地飞舞,披挂着薄薄的银纱,如梦如幻。
那个体型优美的巨大生物静静的立在草地上,月白色的长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色,如水银般反射着淡淡的光晕;不带一丝情绪的脸上,红色的妖纹如盛开的彼岸花,那双金色的瞳孔,很清澈,也很深。
我想我见过这个妖怪。
在某个落雪的夜晚,这个白色的身影划过天空,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当时,我微微一愣,然后缓缓的感叹了一句:
“……这皮子真不错。”
现在看来,这身皮子确实很好。
我面无表情的吐槽,然后自然的装看不见移开视线,继续拖着“尸体”前进。
但我也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妖怪。
不过,即使再美,妖怪还是妖怪。
那个妖怪的嘴角隐隐有血迹,尖利的爪子下还按着一个此时呆诺木鸡的独眼妖,但我想那血不是那个美丽生物的,因为那股杀气已经渗入了丝丝缕缕的空气中。
我面无表情的拖着男人经过。
还没走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微低沉而充满磁性。
“人类,站住。”
我的脚步一滞。
在短短几秒钟里,我思考了一下当”风好大”的装十三是否有遁走的希望,最终,缓缓的回过了头,眼睛在两个妖怪间打了个来回,表情有些难看。
“……我不想和你们玩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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