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和黑七已经审过了夏玉, 但夏朝生说要审,穆如归还是将他带去了刑房。
昏暗的内室腥臭扑鼻,夏朝生急着搞清楚夏玉的来历, 自然不惧, 穆如归征战沙场,尸山血海尚且不怕, 更不会畏惧小小的刑房。
穆如归只是牵着夏朝生的手,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捂住他的口鼻“慢点。”
夏朝生魂不守舍地点头,心思全放在刑房角落里那团不成人形地黑影上。
这是前世耀武扬威的夏玉
这只是一滩烂泥, 与夏朝生记忆中的人大相径庭。
在他的记忆力, 夏玉总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流云滚边长袍,如同世家子弟一般, 带银冠,腰间系宝玉, 温文尔雅,雅致异常。
穆如期时常嘲讽夏朝生不如夏玉,说他骄矜自负, 心胸狭窄,无容人之心,不配后位。
这还是夏朝生第一次见到夏玉如此狼狈。
他走过去,不顾地上的脏污, 俯身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烂泥”夏玉满脸血污,双目无神, 人虽还在喘气,精神气已经没有了。
哪里与他有半分的相似
老李头见夏朝生不说话, 主动解释“被马蹄踹了一脚, 断了脊椎, 要不是老头子我医术高明,他这口气已经咽下了”
夏朝生收回视线,望着老李头,轻声问“可问出了些什么”
“算是问出了些东西。”老李头搓了搓手,“他总反反复复地唤太子殿下,想必来历和太子殿下有些渊源。”
“太子殿下”夏朝生猛地攥紧了手,沉吟片刻,再次将目光落在夏玉身上,沉声问,“你认识太子殿下”
现实中的声音和梦境重叠在一起,夏玉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艰难地仰起头,借着刑房微弱的光,模糊地看清了夏朝生的脸,突然疯了似地尖叫起来“鬼啊”
在梦里在梦里,这个人明明已经喝下毒酒,死在凤栖宫里了
怎么会还活着
怎么可能还活着
穆如归在夏玉发疯的刹那,将夏朝生护在了身后,抬腿踢开瘫软在地上抽搐的人影。
夏玉早已麻木,不知疼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鬼是鬼”
“你是鬼你肯定是鬼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
老李头见状,赶忙重新拎起军棍“王爷”
穆如归见夏玉被自己踢开后,还想往夏朝生脚边爬,冷着脸颔首。
军棍落下,惨叫又起。
血污飞溅,落在夏朝生如玉的面颊上,瞬间绽放出血红色的花朵。
穆如归眉心微蹙,大手罩在了他眼前,不让他看夏玉受刑的画面。
夏朝生的唇角勾起又按下。
他想起前世,夏氏满门魂断午门,自己却被困在凤栖宫中,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穆如期
夏朝生的指甲深深扣进了掌心。
当今朝堂,太子一如日中天,连抢婚之事,都可以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甚至还准备堂而皇之地抢玄甲铁骑的军功。
前世,穆如归如何一步一步攻入上京,困在凤栖宫里的夏朝生并不知晓,但今时今日,玄甲铁骑多数留在幽云十六洲,现在于太子撕破脸,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要忍,九叔也要忍。
二十军棍毕,老李头让到了一旁。
夏朝生垂眸,冷漠地注视着瘫软的夏玉“你到底是谁”
“鬼你是鬼我不要来找我”可夏玉嘴里冒出来的,还是和刚刚一般的胡话。
“谁是鬼”
“你是你”夏玉眼神涣散,望着夏朝生,疯疯癫癫地哭嚎,“你已经死了你死了是我是我”
夏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夏朝生凑得极近,才能听见他的呓语。
“是我让陛下将你将你关在凤栖宫”夏玉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夏朝生瞬间瞪圆了眼睛,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不顾老李头和穆如归的阻拦,伸手捏住夏玉的下巴,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双目猩红,呕出一口血,嘶哑道“夏玉,你给我”
夏朝生话音未落,腰间忽然多出一只大手。
穆如归霸道地将他抱起,硬揽着往刑房外走。
夏朝生挣扎着要回去,又呕出一口血“咳咳九叔,我还没问完”
“他既已疯,交给我便是。”
“九叔,你不明白”夏朝生挣了一下。
他是真的想搞明白夏玉的真实身份。
“刑房里冷,而且这样审,永远没有结果。”穆如归将夏朝生搂得更紧,不由分说,带他回到卧房,监督他净了手,脱下外袍,抱着换了炭火的手炉缩进被子里,才承诺,“我帮你。”
夏朝生愣愣地望进穆如归的眼睛,半晌,强笑着点头“好。”
穆如归这才离去,红五已经等在门前了。
“看着门,不要让王妃出来。”
红五怔住“王爷,这”
这这是禁足令
“有何不妥”
红五苦笑“您是王爷,如此做,并无不妥。”
只是不消半日,小侯爷夏朝生被九王爷禁足之事就传遍了上京,赌坊中甚至有人暗中开了赌局,压夏朝生能不能活到一月之后。
“一月之后”皇城之中的梁王听长忠说起此事,哈哈大笑,“依朕看,半月都难。”
长忠连连道是,当日抽空出宫,走进赌坊,却没有将金元宝压在不能活上。
赌坊中人见他才粗气大,都愿结个善缘,纷纷上前劝说。
“这位大人,你怕是刚从外面来,不知上京中事这小侯爷啊,心心念念的是当今太子殿下,嫁人前,还在圣上的金銮殿前长跪不起,宁死不愿接受赐婚呢。”
“是啊是啊,还吃了那种药以示决心嗐,好好一个小侯爷,日后竟再也不能骑马射箭,更不能上战场了”
“我要是镇国侯,肯定活生生被他气死”
约莫是赌局在赌徒眼里中成定局,更多的人凑上来,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其实,不怪小侯爷要闹换我,我也不敢嫁给九王爷”
哄笑声起,但无人反驳。
是啊,大梁的九王爷穆如归,不仅性情残暴,还瘸了一条腿,病歪歪的夏朝生在他府中,哪里能活过一月
长忠但笑不语,听完众人议论,拂袖而去。
赌徒当他不信,唉声叹气地散开。
赌坊中事,穆如归并不知晓。
他又回到了刑房中。
老李头早有所料,乐呵呵地将藏在墙后的刑具翻出来“王爷,此等小事,哪里劳您费心”
“王妃在乎。”穆如归随意点了点墙上的刑具,“问吧。”
军中拷问方式多且残忍,穆如归却似没事人一般,伴着夏玉的惨叫声,垂眸打量自己的手伤痕累累,沟壑遍布,每每碰到朝生,他都会躲。
“祛疤的药可还有”
老李头将用过的铁钳重新塞入炭火之中,随口道“有,王爷可是要拿给王妃用”
他当夏朝生身上有疤痕,穆如归看不惯。
穆如归并不答话,只道“给我。”
老李头连忙将刑房内藏着的伤药拿出来,一一罗列在穆如归面前“此乃止痛膏药,此乃祛疤膏药王爷,此药药效极强,只是需割去原有伤疤,让伤口长出新肉。王妃身娇体弱,怕是承受不王爷”
老李头话说一半,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穆如归摆弄着手里的匕首,不耐烦地催促“继续审他,不必管我。”
老李头嘴唇颤抖,哆哆嗦嗦半晌,终是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拿起铁钳,继续往夏玉身上烫。
在他身后,阴暗的角落里,穆如归背靠着墙,面不改色地用匕首刮去掌心的疤痕。
那只狰狞可怖,布满疤痕的手已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穆如归的神情却渐渐放松。
夏朝生嫌疼,他便挖去伤疤,让伤口重新长起。
不过是痛一痛,府中伤药效果极佳,三四日后,他的手就不会再有可怖又凸起的疤痕,再摸朝生就不会被躲开了吧
“王爷,审出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穆如归将自己的手包扎好,老李头终于撬开了夏玉的嘴,“他说有一块玉佩。”
“什么玉佩”
“属下不知。”
“去找。”
老李头领命而去,在侍从所居的偏院里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枚刻有字迹的玉佩。
似乎是一个模糊的“夏”字。
“王爷,难道他也夏氏族中之人”
穆如归缓缓摇头“若是夏氏族人,方才受刑,他为何不说”
老李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舀了一盆冷水,尽数泼在夏玉面上。
夏玉再次苏醒。
他已疼到神志尽散,嘴中喃喃着“是太子殿下让我来的是太子殿下让我来的”
“太子让你来,你就来啊”老李头怪笑着挥舞起铁钳。
火星飘落在夏玉满是鲜血的脸上,他疼得满地打滚,哭嚎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王爷。”老李头见问不出什么,退后半步。
穆如归走过去,单手拎起夏玉“你与镇国侯府有什么关系”
夏玉猛地一个哆嗦,被鲜血模糊的眼睛渐渐凝聚起一点光“我是”
然后他看清了穆如归的脸。
男人线条凌厉的面上阴云密布,凌厉又威严,像远古的战神,眼底跳跃着两点血光。
“啊”凄厉的惨叫在刑房内回荡。
夏玉竟比见到夏朝生时,更加疯狂,抽搐着躲避穆如归的手,甚至低头,咬住自己的手腕,宁愿舍弃一只手,也不愿被穆如归逮住。
“别杀我别杀我”
夏玉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晕厥后的梦境里也并未出现过穆如归的身影,可恐惧深入骨髓,让他不受控制地发起疯。
“王爷”老李头见势不妙,快步上前,将夏玉从穆如归手中抢走,“再审,属下就保不住他的命了。”
“罢了。”穆如归不以为然地收回手,“放了吧。”
老李头会意,一声不响地退下。
穆如归用帕子将指缝里的血污洗去,又重新包扎,最后匆匆更衣,确认身上没有什么血腥味,才推门走进卧房。
夏朝生焦急地扑过去“可有结果”
他在屋中魂不守舍地思索了半晌,先是觉得夏玉与自己一样有重生的奇遇,可很快,他又否认了这样的想法。
若夏玉当真重生,断然不会愚蠢到舍弃封他为男后的穆如期,而来找日后极有可能造反的穆如归。
但话又说回来,若夏玉没有重生,怎么会说出“是我让陛下将你关在凤栖宫中”这样的话
夏朝生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
或许,夏玉并没有重生,但这世上,还有和他一样的人。
穆如归见他走神,便用尚未割破的手将玉佩递过去“这是你们侯府的玉牌吗”
夏朝生愣愣地接过,继而摇头“我从未听父亲提过侯府有这样的玉牌。”
穆如归绷着脸坐在床边,试探着用手指碰夏朝生的手,见他没有躲开,便放心大胆地拉住了他的手。
夏朝生顺势靠在九叔结实的胸膛上,嘀嘀咕咕“九叔,你准备如何处置夏玉”
“你想如何”穆如归反过来问他。
“留他一命,关在刑房。”夏朝生想起前世种种,自不肯轻易放过夏玉,“他手里既然有刻着夏字的玉牌,说不定与侯府有关。”
要知道,以前,夏玉可是打着是他庶兄的旗号,才名正言顺地成为了继后。
现下,夏朝生要查清楚真相。
他不相信父亲在外有妾室,可那时夏氏满门已经被尽数斩杀于午门之下,他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无人可问。
如今倒是个盘问的好机会,只是夏玉瞧着,竟是疯了。
穆如归粗粝的大手神不知鬼不觉滑到夏朝生腰间,缓缓游走,柔软触感惹得喉结微滚,须臾,嗓音嘶哑道“镇国侯并不似养外室之人。”
夏朝生哑然抬头“你竟知我在担心什么”
穆如归抿了抿唇“一般刻字的玉牌都是宗族子弟的身份象征,你见他手握玉牌,自然会猜测他身上是否有侯府血脉。”
夏氏一脉,如今只有夏朝生一人,若忽然多出一人,他就算不愿,也只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父亲身上。
可夏荣山与裴夫人伉俪情深,大梁人尽皆知,夏朝生在他们身边生活了十余年,只是猜测,就足以让他伤心。
穆如归不愿见夏朝生伤心,掐着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此事必有隐情。”
这已经是大梁杀伐果断,狠厉无情的九王爷,所能表达的,最直白的关心了。
“若你想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其实还有一法。”穆如归见他眉心紧锁,忍不住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寻个理由将他放了,派人跟踪即可。”
与其将夏玉关在刑房中严刑拷打,不如让他自以为逃出生天,带着他们去见幕后主使。
夏朝生仔细一琢磨,深觉有理,激动之下,差点跌到榻下。
穆如归眼疾手快将他捞回来,不让他乱动,还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侧身躺着。
过于亲密的姿势让夏朝生愣了愣,片刻,他的狐狸眼里划过干净又耀眼的笑意。
夏朝生搂着穆如归的脖子,温驯地倚靠过去“九叔,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你不明白。”他幽幽叹息。
夏朝生曾经失去了所有的族人,成为世间一缕幽魂,唯有九叔记得他。
今生,九叔依旧是他的倚靠。
“九叔,以后你不必避着我做任何事。”夏朝生的手指摸索着,顺着穆如归的手腕摸下去,试着十指相扣的时候,动作微顿。
穆如归躲避不及,被夏朝生抓了个正着。
“怎么会怎么会受伤”他哆嗦着捧着九叔的左手,那块缠绕在虎口的细布已经被鲜血浸透,透出斑斑点点的血迹来。
“是不是夏玉”夏朝生气糊涂了,也不想想夏玉如今是个什么情状,万万不可能伤到穆如归不说,就算夏玉没有受伤,也绝没有伤到穆如归的可能。
他气咻咻地从榻上爬起来,连穆如归的解释都不听,踹开门,在红五的惊叫声里,一股脑往刑房里冲。
“王妃”红五满脸茫然地望着被丢在卧房内,手忙脚乱地穿靴子的王爷,又急忙追赶跑出老远的夏朝生。
夏朝生刚吐过血,身子虚,跑了两步就被红五追上。
“王妃,您和王爷吵架,别伤着自己的身子啊”侍从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当穆如归又说错了话,“您慢点”
夏朝生张开嘴,呛进去满嘴风,先发出一串咳嗽,然后才哑着嗓子道“与王爷何干”
“您看,您又说气话。”
“我”夏朝生话未说完,就被赶来的穆如归揽进怀里。
“胡闹”穆如归无奈地替他裹上披风。
夏朝生哪里敢让九叔动手,红着眼眶抢过披风,盯着穆如归的手瞧了会儿,又咳嗽着往刑房跑。
穆如归只得追上去,眼睁睁瞧着刚被老李头假装放出来的夏玉被夏朝生一脚踹回去。
趁着老李头“打瞌睡”,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夏玉,还没瞧见刑房外的太阳,就吐血倒飞回去,瘫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抽搐。
“王妃”老李头循声赶来,目瞪口呆。
按理说,夏朝生吃了易子药,以前习武练出来的功夫都废了,可经历酷刑的夏玉比他还不如,加之这一脚又用了实打实的力气,所以才有如此效果。
老李头哭笑不得。
按照穆如归的计划,老李头会发现试图逃走的夏玉,直接打一顿,再将他当成“死人”,丢到府外。
如此一来,夏玉醒来,必定会寻到幕后之人,寻求庇护。
王府只需派人跟着,就能捉住太子极其羽的把柄。
可谁都没想到,老李头还没动手,夏朝生先将计划完成了大半。
夏朝生也没想到自己一脚有如此威力,呆了呆,第一反应是转身去看穆如归。
穆如归忍笑将他拉回怀里,轻声哄“不怕。”
“一脚而已,死不了。”
“可可你刚刚说”夏朝生清醒过来,想起穆如归方才说出的计划,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怎么可能伤到你”
“九叔,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站在一旁的老李头闻言,撇了撇嘴,被红五瞪了一眼,压下满腔的话,勾住脖子,稀奇地看王爷哄王妃。
其实穆如归也不会哄人,就是装哑巴。
夏朝生问问题,能答的,他答,不能答的,他就伸手摸夏朝生的耳根和脸颊,直摸得人说不出话,才恋恋不舍地撒手。
而歪在角落里的夏玉,被刑房外的冷风吹醒了。
他已经忘了自己受刑时说的胡话,也忘记了昏迷时的梦。
他见鬼一般望着夏朝生和穆如归。
世人都说,镇国侯府的小侯爷宁死不愿嫁进王府,可眼前的这一幕,又算什么
夏玉想起太子亲随诱惑自己进王府时说的话,嫉妒以及悔恨一股脑从心口喷涌而出。
假的,都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
夏朝生想嫁的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关心九王爷呢
夏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向刑房外爬。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一切都是梦魇。
明明明明站在那里,被九王爷搂着的,该是他。
粘稠发黑的血滴落在地上,很快凝结成丑陋的冰渣。
“王爷,您您看看我的脸”夏玉终于爬到了刑房门前,沙哑的嗓音宛若残破的风箱。
他靠着刑房的门,满眼憧憬。
他和夏朝生长得那么像,九王爷若是瞧见他的脸,怎么会不心疼
可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夏玉脸上后,都厌弃地移开一张鲜血遍布,肮脏丑陋的面庞,谁愿意多看
夏玉却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毁了,还在喃喃自语“我我可以取代他,九王爷,我真的可以取代啊”
夏玉又被踹回了刑房,这回踹他的是穆如归。
“不知天高地厚。”穆如归搂着夏朝生,蹙眉不耐地望向老李头,“乱棍打死,丢出府去。”
老李头眼里闪过一道会意的光,拎着棍子向夏玉走去。
夏玉眼见逃脱无望,拼劲最后的力气,狰狞地笑道“夏朝生,你可知道你可知道,王府中有”
老李头的面色忽而一变,扑上去,试图捂住夏玉的嘴。
可是他终究迟了一步。
夏玉已经啐出一口黑血,大喊“有怀有身孕姬妾,我我进王府时,亲眼所见,你你嫁与谁,都不过是个笑话”
“姬妾”
穆如归想要捂住夏朝生的耳朵,可惜已经迟了。
他狐疑地望着被拖进刑房的夏玉,又仰起头,对僵着脸的穆如归眨眨眼。
“朝生,你听我解释。”穆如归再也顾不上旁的,一把攥夏朝生的手,语气少有得急切“我此生只要你一人。”
那不是他的姬妾,而是被白六从水里救上来,怀着太子骨肉的悦姬。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