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左拥谜语人

    “西泽尔,万幸你没事,电话无人接听,医院那方又说你辞职了,上帝啊,我差点以为你又要失踪。”

    丹尼尔激动地起身,他边走边紧张的扫视着门口湿透的人,丝毫细节都不放过,一切都如他所说的万幸。

    西泽尔除了洗了个露天淋浴,别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感谢上帝。

    丹尼尔脸上担忧消了大半,他伸长胳膊勾住爱德华得脖子,猛地往自己旁边一带,就开始了抹黑敌对头的日常任务。

    他夸张地描绘子虚乌有的爱德华哭泣场面,语调轻快。

    “爱德这家伙都吓哭了。”

    由于惯性.爱德华向一边倒去,他踉跄地挪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就听到毫无真实性的谎言,他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

    然而这微弱的反抗最终淹没在丹尼尔的枪.火.弹.炮间,被炸的粉碎。

    爱德华无措地看向西泽尔,以往这个时候,他的导师就会无奈地打断丹尼尔的污蔑,他看着他们像是看着一对为糖果争吵的孩子。

    极尽温和的眼神似乎盛满了宠溺。

    而现在,暖色的灯光在西泽尔头顶倾泻而下,温暖的颜色却在其脸侧打出冰冷的弧度,眼中是针对他们的疏离漠视。

    看他们像是在看两个陌生人在他眼前上演一场闹剧,全程无动于衷。

    慢慢的丹尼尔也注意到了反常,他闭上了嘴。

    叽叽喳喳的噪音瞬间消失了,一切生物似乎在此刻枯萎了,屋内一片寂然。

    爱德华从没有见过西泽尔这种表情,在那样目光注视下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

    真的如丹尼尔所言,有什么东西就要改变了,而他们只能旁观,尚未有参与权。

    前所未有的恐慌驱使着他试探地递过去一条毛巾,冷汗密布额头,不安的等待着结果,他似乎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在嘲笑他可怜的做派。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爱德,你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哦哦,显而易见的结果。”

    “蠢货。”

    爱德华充耳不闻,他在等待,而结果是个好消息。

    他的导师沉默着接纳了它。

    刹那,一切似乎又都活了过来。

    “………???”

    唐恩尚未平复的心脏再次受到重击,整个人呆愣愣地立在门口,看着吵闹着渐近的两人。

    脑子像是连盆带搅棍棒一起冻结的浆糊,无法进行正常思考。

    直到视线范围内闯入一条毛巾,她才回过神,垂眸看那抹纯白,睫毛梢处的水珠随之坠落。

    唐恩温吞吞接过毛巾,将脸埋了进去,慌慌张张地发问。

    “系系系、系统,他俩咋进来的???”

    “据走廊监控显示,他们,呃……是用钥匙进来的,钥匙是,”a停顿了几秒,“西泽尔八天前亲自交给爱德华的,原因是出差。”

    “——呃?呃呃呃??”

    唐恩表面斯里慢条地擦去水迹,脑里堆满了问号。

    丹尼尔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爱德华也时不时插上几句。

    “你是说,八天前西泽尔因为要出差,所以就把钥匙交给爱德华保管?”

    她迟疑地又重复了一遍,突然想起初到之时染血的大白褂,喉咙微微发紧,哭腔带着绝望之意,

    “别告诉我那五天,他搞出了个大事情,好吗?”

    “西泽尔出差五天的记忆缺失,但据哥谭信息反馈,他应该是杀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

    “詹姆斯”

    ‘詹姆斯’

    “我买了三张马戏团的票,本来计划今晚邀你们一起去,可谁想到竟发生这种事,哦,哥谭就像一个爱哭的小姑娘。”

    唐恩沉思,根据昨天丹尼尔那句‘詹姆斯还好吗?’可以从中整理出几条有用信息。

    第一、西泽尔出差与詹姆斯有关,或许也是西泽尔借出差之由去找詹姆斯。

    第二、詹姆斯与西泽尔他们三人关系不错,不过也可能那只是丹尼尔随口的客套话。

    第三、詹姆斯死亡一事还没有人得知,但并不排除某些关注西泽尔这个大富豪的人。

    一想到第三条有人已经知道了,还是她亲口告诉人家的,唐恩就恨不得回到过去捶死当时的自己。

    “要我说,格雷森一家的表演棒极了,你们当真不应该错过,这真是太可惜了。”

    唔,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嘿,西泽尔,你在听吗?”丹尼尔不满地提高声音。

    思绪被打断,唐恩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对面的人正抱胸一副等着回话的样子,紧皱的眉间是掩不住的担忧。

    ……刚刚他说啥来着?

    唐恩一时卡壳了,她绞尽脑汁地回想将才某人问了什么,但是,你不能指望一个全神贯注发呆的人能对外界杂音留有印象。

    “嗯。”她最终心虚地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

    为了不让这短小的回答显得那么敷衍,又能表现她认真听丹尼尔叭叭叭了。

    唐恩敛下眼睑,极力摆出一副冷淡不想与人交谈的抗拒脸,全力塑造虽然我不想说话但的确认真听了的模样。

    全程垂着眸的唐恩自然而然的错过了丹尼尔勉强扯出的一抹苦笑。

    或许是抗拒表现的太明显了,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从她进门就叭叭不停的嘴再开口叭叭了。

    不是,大兄弟,咋我一开口你就不说话了?

    没有意识到不对的唐·社交障碍·恩内心泪流满面向走远的话唠小可爱丹尼尔伸出了尔康手。

    静默像跳骚在衣服内狂魔乱舞一样让人坐立难安,在她纠结要不要开口赶人时,一碗姜汤被人推了过来。

    “姜汤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有很好的驱寒效果,我在里面添加了点可乐调和姜味的辛辣。”

    “淋雨后最佳选择。”

    爱德华推了推镜框认真地解释,语速快而清晰,说到最后他抿唇略带腼腆的笑了。

    唐恩用指腹碰了碰碗壁,有些微烫,不过这种温度刚刚好,既不会烫嘴又能暖胃。

    淋雨后的最佳选择。

    不,她拒绝,唐恩冷漠地收回手。

    两道不赞同的目光随即嗖嗖射了过来,唐恩无动于衷地回视。

    不,你们想都不要想。

    “老师,我不敢相信,这太难以置信了,我是说,”放在膝盖的食指无意识地蜷了蜷,爱德华稍有些语无伦次地打断了三人对立,“医院说你辞职了。”

    哎哎哎?没想到会忽然转变话题,唐恩一时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眼前担忧的脸,忽然想起来。

    西泽尔,她现在所在的身体,在几年前当过爱德华短暂时间的导师,虽说现在已经不是了,爱德华却也常隔段时间上门来探讨学术问题。

    了解到西泽尔与爱德华关系后,唐恩突发奇想的想要粗略翻看了下西泽尔二十七年目前还有联系的好友列表。

    从她在三次元的了解看来,哥谭不是个能广泛交友的地方。

    她在记忆库中搜索近一年的好友,‘刷刷’一堆人名以书页方式呈现出来,足足三页有余,而且每一页满满当当。

    唐恩:“???”她可以申请调换身体吗?

    唐恩艰难的拉回思绪应对眼下的情况,她暗戳戳在脑子里搜刮贫瘠得可怜的高大上的词汇,反复修改后再慎重的说出口。

    无怪乎她如此小心翼翼,在记忆中爱德华除了社交有点瑕疵,爱说谜语外,他当之无愧是个高智商。

    深受夏洛克荼毒的唐恩打了个哆嗦,凝重的将开头的昵称‘爱德’换成了爱德华。

    “爱德华,我这双手救过太多太多的人,企业家、富豪、贫民、流浪汉,但有什么用?下一秒还是明天?他们就会横死街头,只要他们还在哥谭。”

    “我为此感到迷茫,我手持手术刀站在将死之人面前,思考着拯救是什么,是将刀尖送入跃动的心脏,让他死前避免承受太多痛苦?还是将其从死神镰刀下拉回来,继续煎熬的生活,直至下一次死亡?”

    “直到昨天或许更早些时间,我才意识到,哥谭就是个美丽忧郁的姑娘,尚在年轻却已千疮百孔,蛀虫贪婪的啃食它健康的身体,生病的从来不是哥谭人民,拥抱死亡的也不应该是哥谭。”

    “我是医生,知道怎么去救一个人,剔除腐肉,替换新鲜血液。”

    “我有义务去救助,我愿意为此献出一切。”

    越到最后唐恩说的越溜,几乎都不过脑子的胡扯,而丹尼尔与爱德华两人就像听到了什么真理一样,沉默着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肩上细微的重量唤醒了沉浸在侃侃而谈的人。

    唐恩奇怪的扭头,就见从进门就不知所踪的仓鼠此时蹲在她肩上,正瞪着黝黑的小眼珠幽幽的看着她。

    唐恩又平静的扭过头。

    !!!

    唰的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使得仓鼠整个身子后仰差点来个信仰之跃,也引来了沉思中的两人迷茫注视。

    唐恩死命摁住想要尖叫的欲望,对着两人询问的目光,她淡然从容地理了理袖口,

    “好了,我累了,你们自便。”

    唐恩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房间,似有豺狼虎豹跟在其后。

    丹尼尔回过神就见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已经起身离开的背影,眼尖的看见了稳坐西泽尔肩膀一团灰色毛绒绒,迟疑道,

    “西泽尔,你肩上是你样的宠物吗?”

    ………!!

    唐恩止住脚步,直愣愣地钉在原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卧室,她惊恐的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哥谭人大多都知道的事。

    西泽尔最讨厌的就是毛绒绒的动物,没有之一。

    “系——”

    唐恩下意识的想要求助系统爸爸,刚吐露一个音节,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兀地将后半截止住。

    而身后两个人不知为何同样也沉默了着,屋内竟一时无比安静。

    紫色闪电犹如蛟龙出海在乌云间闪现翻腾,刺眼的白光划过雨幕,照亮了耸立高楼之上的水滴兽,雨滴狠狠地砸在落地窗镜面。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屋内却如死水般寂静,时间似乎在音落顷刻便凝固了,只有精心烹饪的美食还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金发青年停驻在茶桌前方,他身上的白衬衫皱成了团,腰侧零星的泥点煞是显眼,湿漉漉的头发紧紧的粘贴着肌肤。

    他慢慢转过身,神情冷淡,眸色渐渐下沉,如海底深渊只在表面泛起浅淡的蓝色,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两人的脸庞,最后锁定在发问者的脸上,嗤笑,

    “我想我们并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格里芬警探你说是吗?”

    “还有尼格玛先生。”

    这句暗含警告气息的反问效果显著,但似乎杀伤力也更强。

    唐恩清楚的看见话落之后,两人的脸变得煞白,颜亮的色彩一点一点灰败下去。

    emmmmm,威力真有那么大?唐恩疑惑的眨了眨眼。

    唐恩当然不知道她为了避免穿帮的少言少语在他们俩个人面前就是疏离,就是断绝情义的前奏。

    再加上她这句话近乎划了分界限,没有解释,无形之中竖立了一道透明屏障,隔离了三人,任对面喧嚣热闹两人百般邀约,仍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唐恩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都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她又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口说话,便轻手轻脚带着小仓鼠溜回到房间。

    “不……”丹尼尔被那暗含嘲弄的蓝眸盯着,只觉得喉咙一紧,梗得他连话都说不全,只能看着那陌生的背影隔绝在门扉之后。

    然后颓废地塌下肩,又重新跌坐在沙发,苦涩自心间弥漫到口腔,呛得他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前所未有地怨恨着那个已经死掉的背叛者,怨恨着为什么察觉背叛者变心却没有先一步下手的自己,却也清楚的明白接下来的一切补救都将无济于事了,因为——

    风雨,真的要来了。

    “a,你说我是不是应该…”

    “不应该,不必为了迁就别人而亏待自己。”

    恰巧看到唐恩虐杀小可怜的a,以为她对屋外的人心软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安慰,为防止她再出口伤人它立马开口阻止。

    谁知道她又会做出怎样的惊人举动,a愁眉苦脸地叹气。

    “……那听你的?”唐恩咽下后半句‘避着他们走’。

    “听我的。”a坚定道。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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