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德罗·洛哈特被送去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这是莱西娅在从医疗翼出来的路上听到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至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众人都在议论下个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又要换老师了,有少数女生仍然为了洛哈特而感到惋惜,因为再想找到一个像他这样英俊帅气的人来做老师实在是太难了。
莱西娅却并不在意这个,她惊讶的是自己在刚开学第一堂课上的预感竟然成真了,和上个学期的奇洛一样,这个学期的洛哈特竟然也是莫名其妙地就卸任了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不知道下个学期会是哪个倒霉蛋来继任这个职位呢……
一路上回应了数不清的同学的关切问候,当她终于来到桃金娘的盥洗室外时,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说话说到冒烟了,她甚至想过先回休息室去找点水喝,等改天再来。
但最后她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像先前数次那样无视了挂在门上的写着“故障”两个字的木牌。
说起来也是神奇,她和赫敏他们在这个盥洗室里为了追查密室的事情熬制复方汤剂、商量对策,哈利、罗恩和赫敏甚至在在这里变成了另外两个人和一只猫,折腾了这么久,到头来竟然没想到,原来密室的入口就在身边。
经过前几天那么一遭,盥洗室变得比前几次都更狼藉了,如果说之前这里只是被废弃了而已,那么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废墟,甚至说是遗迹也不足为过。
桃金娘在最里侧那个铰链脱落的隔间里哼哼唧唧着,莱西娅也是在昨天才意识到,她见到自己第一眼时说的那句“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默特尔·伊丽莎白·沃伦,五十年前密室被开启时的受害者,希斯特利亚在学校里唯一的女性朋友。
莱西娅缓缓迈着步子来到隔间外,桃金娘像她第一次见到时的那样,半个身子从水箱中露出来,出神地盯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看到莱西娅时候,她先是微微睁大了厚厚的圆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后,缓缓从水箱中飘了出来,停在半空中。
“希斯特利亚曾经问过我,如果她死了,可不可以和我共用这个盥洗室。”桃金娘盯着莱西娅的脸,细声细气地说。
“那你答应了吗?”莱西娅感觉喉咙梗了一下,问道。
“我当然愿意和她共享同一个马桶,但她那个时候已经快要结婚了,所以我拒绝了她。”
桃金娘将视线从莱西娅身上收回,起身飘向了花窗,在窗台上坐了下来。
听到“结婚”二字,莱西娅想到了曾经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布拉德利和希斯特利亚,心底涌起一股酸楚的暖意。
“可是一年之后,她就死了。”桃金娘瞪大了眼睛,“那时候整个霍格沃茨都在议论,他们又失去了一位优秀的老师,但是只有我——”
她突然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只有我为她真心难过!其他人只不过是为了他们的老师和同事的去世感到遗憾而已,过了几个月就没有人再谈论她了!他们全都彻底忘记了她!”
“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害死了她。”莱西娅说。
“……”桃金娘的眼睛越睁越大,表情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扭曲,她瞪着莱西娅,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正在莱西娅以为她要嚎啕大哭起来的时候,桃金娘忽然纵身一跃,一阵风似地直直地逼近莱西娅的脸,鼻子几乎要贴在她的鼻尖上。
莱西娅感觉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寒气扑面而来。
“我当然知道是谁害死了她!”桃金娘扯着嗓子朝她大叫,尖锐的声音像是用尖锐的石头划过玻璃,刺得莱西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那个人……是他……一定是……”桃金娘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像是蚊子一样,她神经兮兮地不停环顾四周,仿佛在害怕有什么东西随时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冲过来一样。
“是谁?”莱西娅焦急地追问,虽然她的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答案。
见桃金娘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她攥紧拳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是汤姆·里德尔,对吗?”
然后她看到桃金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大到眼眶随时可能会裂开,透过珍珠白色的半透明镜片,她看到她的瞳孔都在放大。
几秒种后,桃金娘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莱西娅不得不捂住耳朵,然后她看到桃金娘突然向上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朝着那个隔间的马桶栽了进去,溅得满地都是水花。
然后她听到她尖锐的哭泣声从马桶中传来,听起来,她似乎是躲在了马桶圈里的某个地方。
莱西娅想过去安慰她,却听到她在马桶里扯着嗓子大喊:“走开!”
整个盥洗室里都回荡着桃金娘的哭声,莱西娅听得头皮发麻,那声音像是用几十把老钝的电锯在锯木头,而且隔间的马桶里开始源源不断地有水冒出来。
无奈,莱西娅只好在她叫了第三次“走开”之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盥洗室。
事实上她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桃金娘对于希斯特利亚的死因实际上并不知情,她只是出于直觉和长久以来潜藏在内心里的恐惧,下意识地认定和里德尔脱不了干系。
虽然并没有获得明确的答案,但她却坚信,桃金娘的直觉是正确的。
这下好了,她的祖父、祖母、父亲和母亲,全部都直接或间接地死于汤姆·里德尔——也就是神秘人、大家都不敢直呼其名的伏地魔——之手。
她又想起了去年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让伏地魔黏在自己后脑勺上的奇洛曾经在打过她的主意,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总不会是找个地方喝喝茶、看个电影那么简单吧?
到底是怎样的丧心病狂,会让一个人在害死另一个人后,连和她有关的任何痕迹都不想放过,甚至在自己连一个像样的形体都没办法维持的时候,还要指使为他卖命的人去除掉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一丝血脉。
莱西娅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咬到一股铁锈一样的腥甜味在嘴里扩散开来。
她想不明白。
又或者说,她根本不可能想明白,因为对方可能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精神紧绷的莱西娅条件反射地挣脱那只手,倏地转过身去、掏出魔杖,并不知为何地就喊出了和桃金娘一模一样的话:“走开!”
当她看清身后那人的脸时,这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神经质的反应有多吓人,因为她看到德拉科的手还悬在半空,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魔杖,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
那天他正准备和布雷斯、西奥多他们一起去球场,想看看赫奇帕奇有没有可能奇迹般地让哈利·波特和格兰芬多输得连毛都不剩。
但还没等他迈出城堡大门,就看到有不少人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并一边跑着一边嚷嚷:“又出现攻击事件了!这次是一下子倒了三个!”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于这位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效率,原本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没想到这次一下子就放倒了三个。
这时候旁边的西奥多拉住了一个拉文克劳的学生询问情况,他们这才知道这次被攻击的三个人里有两个是格兰芬多、一个是拉文克劳,其中两个人是在图书馆附近被发现的,而另外一个直接就倒在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里。
听到“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时,德拉科心里无缘无故地生出了一种预感,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掉了,因为他坚信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只会攻击麻瓜出身和混血的学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攻击她的。
然而当三个人的身份消息传到斯莱特林交际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坐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也像是被石化了的德拉科。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纯血家族出身的学生也会受到攻击?
这是否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向来自恃血统纯正,即便是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人,实际上也和那些麻瓜和混血一样,都处于极大的人身危险之中?
交际厅里有几个女生当场就被吓得哭了起来,其余的人也都开始纷纷慌张地讨论起要向家里寄信,让家人来接他们回家之类的话题。
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交际厅的,也许是在潘西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也许是在达芙妮将抽泣不止的阿斯托利亚搂进怀里的时候,总之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医疗翼的大门外了。
大门敞开着,似乎连庞弗雷夫人和邓布利多他们也觉得,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对外隐瞒这些学生的状态了。
于是他向里面望去,右面的一排病床上躺了三个人和一个格兰芬多的幽灵,一个是总拿着麻瓜相机追着哈利拍照的那个愚蠢的格兰芬多一年级,另外两个一个是赫奇帕奇的、一个是拉文克劳的,他都不认识。
左面的一排病床上躺了两个人和一只猫,是费尔奇那个哑炮的丑猫,还有那个让他讨厌的格兰芬多的万事通,还有一个……
说实话,德拉科不想承认那是他认识的莱西娅。
她正躺在床上,全身僵硬,右手举着一枚像镜子一样的东西,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她就和霍格沃茨城堡里的那些雕像没有什么两样,那些原本只有在她身上才能看到的好看的颜色全都不见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德拉科觉得那就是一块石头,根本不是他想找的人。
直到庞弗雷夫人发现了他,让他进去,他这才迟疑着走进了医疗翼。
“真可怜,不是吗?”庞弗雷夫人痛心地说,一边帮另一张病床上的科林·克里维活动手腕和脚腕,他石化得太久了,如果不活动的话,身上的肌肉组织会发生萎缩。
“你是想跟她说什么吗?”庞弗雷夫人看着德拉科站在莱西娅窗前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可是你现在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见的,也不会回答你。”
德拉科像是被这话扎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他和莱西娅去帮斯普劳特教授给曼德拉草换盆施肥的那天,她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他忍不住抬手在莱西娅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梅林在上,他似乎明白她那些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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