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霍普金斯先生开车载着莱西娅去了国王十字车站,在车站门口,莱西娅与霍普金斯夫妇拥抱告别,然后推着行李车一个人走了进去。
在站台上遇到了卡桑德拉,二人照例一起穿过入口,将行李送上了列车,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包厢落座。
过了不一会儿,纳威从门口探出头来,询问他是否可以坐下。
又过了几分钟,金妮也从门外探进头来,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经过询问众人得知,因为哈利有事要私下与罗恩和赫敏商量,于是罗恩就将她给支开了,原本他们是一起上车的。
“他直接就对我说‘走开,金妮’。”金妮在莱西娅身边坐下,有些生气,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别理他,金妮。”卡桑德拉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家伙对女孩子说话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
莱西娅撕开一包比比多味豆递给金妮,金妮拿了一颗放进嘴里,五官立刻皱在了一起。
“……我猜是鼻屎味的。”她说着将它吐了出来。
“你就当它是罗恩好了。”莱西娅拍拍她的肩膀说,“吐了之后就不要再生气啦。”
金妮被逗笑了。
又过了几分钟,列车缓缓开动,驶离了站台。
金妮向众人讲述了自己在暑假里的见闻,韦斯莱先生非常幸运地中了《预言家日报》的抽奖,获得了七百金加隆的奖金,他将这些奖金用在了全家人的埃及之旅中,剩下的一些给孩子们买了新的教材、制服,还给罗恩买了一根新魔杖。
金妮非常喜欢这次的旅行,埃及的金字塔让她涨了不少见识,期间弗雷德和乔治甚至把珀西关在了一座金字塔里,二人也因此被韦斯莱夫人追着几乎绕了整个埃及一圈。
卡桑德拉分享了自己在野营期间的经历,在描述到那些神奇动物的时候,纳威和金妮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我一直想要一只蒲绒绒,但是妈妈不许。”金妮向往地说,“对角巷的神奇动物园里就有许多,它们毛茸茸的,很可爱不是吗?”
“而且它们很温顺,脾气特别好。”卡桑德拉补充道,“我在野外也见到了一些,还把它们当成高布石那样弹着玩儿来着,它们都无动于衷。”
“哦,我刚才在过道上还看到有几只蒲绒绒从空中飞过去了,估计是什么人把它们当成金色飞贼来抓了吧?”金妮想起了刚上车的时候见到的一幕,说道。
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霍格沃茨特快稳稳地向北行驶,窗外的景色越来越丰富有趣,但天色却变得越来越黑,头顶上方的乌云越来越厚,似乎正预示着一场大雨的到来。
四个人在车厢里玩了几句噼啪爆炸,过了不多久后,纳威靠在靠背上睡着了,卡桑德拉和金妮聊起了霍格莫德,按照规定,三年级的卡桑德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周六前往霍格莫德了,这让金妮感到十分羡慕。
莱西娅听着她们聊天,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根据奥利维亚的要求,所有合唱队的成员必须在列车到达霍格莫德车站前两个小时到靠近车头位置的车厢集合,最后确认合唱表演的事宜。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而且还在越下越大,连绵不断的小山的轮廓变得模模糊糊,车窗玻璃上呈现出一片浓密粘稠的灰色,而且还在逐渐加深。
过道和包厢里的灯都亮了起来,黄色的灯光配合上列车的晃动和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犯困。
莱西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为了避免自己在包厢里直接睡过去,于是便站起身来换上长袍,对着同样昏昏欲睡的卡桑德拉和金妮交代了几句,然后离开了包厢。
也许是因为天气恶劣的缘故,原本在过道里聊天看风景的人都回了各自的包厢,过道里没什么人,有些冷清。
莱西娅一路朝着车头的方向走着,一路透过各个包厢的门玻璃寻找奥利维亚的身影。
当她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时,列车忽然猛地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远处的各个包厢里传来砰砰啪啪的碰撞声,似乎有不少行李被震得掉下了行李架。
莱西娅扶着车厢内壁站稳,只见不少人都从包厢里探出头来张望,想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还没等他们看清彼此的脸,所有的灯忽然都在同一时间熄灭了,车厢内外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列车故障?”
“还是说我们已经到站了?”
“不可能,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啊!你踩到我的脚了!”
“走开!别坐在我的腿上!”
……
车厢里陷入一片混乱,黑暗中各种声音吵吵闹闹,此起彼伏。
莱西娅用手在玻璃窗上抹出一块干净的区域,朝外面看去,狂风骤雨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移动。
但周围实在是太黑了,又因为灯灭得太突然,她的眼睛还来不及适应,所以看不清那些在列车周围移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它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人,但体型却比一个正常人大了太多。
忽然间,莱西娅感觉到身边不远处的列车门被缓缓打开了,冰冷的空气裹挟着豆大的雨点涌进车厢,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她觉得周围的温度开始骤降,几乎是在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这种感觉比从一个幽灵的身体中穿过还要更加强烈许多倍。
正当她打算摸索着到车门附近查看究竟时,忽然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她又闻到了那股海洋香调的古龙水味。
“……马尔福?是你吗?”莱西娅看不清来的是谁,只能试探着问。
“嘘,别说话。”面前响起的的确是德拉科的声音,他似乎也觉得很冷,因为莱西娅听到他在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却无意间看到了那些穿过车门进入列车的身影,一瞬间,她感觉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头皮炸得发麻,喉咙紧巴巴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从车门进入车厢的是一个个身披斗篷、高度可及天花板的怪物,它们的脸完全隐藏在黑色的头巾下面。
这些怪物正在车厢里穿行,在每个包厢的门外停留一阵,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莱西娅惊恐地发现,其中一个在经过她与德拉科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的视线越过德拉科的肩膀朝那东西看过去,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一只发着微光的枯瘦的结满了痂的灰手从斗篷里伸出来,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掉的人的尸体泡在水中腐烂了的样子,头巾下面的脸——如果那里面真的有一张脸的话——上有什么东西在抽着气,颤颤巍巍的,发出像是快要窒息的人临死前喉咙里的“咯咯”声,似乎是想要从周围吸进一些除了空气之外的其他东西。
莱西娅感觉自己的胸腔里结了冰,呼吸困难,寒意像是刀子一样刮着她的皮肤,刺进她的身体,马上就要贯穿她的胸膛,她开始剧烈地发起抖来,双腿发软、失去知觉,几乎整个人都要瘫倒下去。
好在有德拉科站在她与那怪物中间,他虽然也抖得厉害,却始终强撑着用手臂搂住莱西娅的肩膀,让她得以用后背靠着墙壁,不至于倒在地上当场昏厥。
“……想些快乐的事情——”
莱西娅听到他在耳边这样说,声音哑得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此刻在脑海中各个角落接连不断涌现的只有那些她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那只死掉的金毛、从屋顶上跌落摔断肋骨的艾伦、飞天扫帚脱离控制下坠的失重、盥洗室里那只黄色的眼睛、还有那个不断出现在噩梦之中的拿着魔杖的神秘女人……
几乎要失去意识的莱西娅拼命地抬起如有千斤的手臂,艰难地环住德拉科的腰,这是她此时此刻唯一能够触碰到的有温度的东西,她下意识地觉得,如果自己松开手的话,可能就会冻死在这里。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这种感觉像是潮水一样渐渐退去,莱西娅感觉到空气正在一点点地回到自己的肺部,意识也随之回到了大脑中,她艰难地张开眼睛,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那些穿斗篷的怪物似乎已经离开了,列车门缓缓关闭,过道和包厢里的灯都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令人窒息的寒意,原本一片死寂的车厢里重新响起细细碎碎的骚动声,整条列车都仿佛刚刚从噩梦中惊醒。
莱西娅听到德拉科在她的耳边断断续续地吐了口气,仿佛刚刚从窒息边缘挣扎回来,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打在莱西娅的耳根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刚刚那些是什么?”她艰难地开口问道。
“摄魂怪……”德拉科的声音有些软绵绵的,明显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阿兹卡班的守卫,来车上搜查,想看看布莱克有没有潜伏在这里。”
“来霍格沃茨特快上找布莱克?”莱西娅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不只是火车——”德拉科的声音听起来终于有了些生气,“听我爸爸说,魔法部派出了摄魂怪驻守霍格沃茨,为了保护学生们的安全——”
他梗了一下,呼吸有些不太顺畅,莱西娅迟疑着,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些包厢的门被打开了,胆子大的同学从里面探出头来,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是刚刚经过一场恐怖的洗礼,部分包厢中甚至传出了女生们低低的抽泣声。
列车缓缓开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包厢,集中到过道上来,纷纷心有余悸却又耐不住好奇而聚集到窗户旁边,透过灰蒙蒙的窗户向外面风雨交加的黑暗中望去。
这时候,有人发现了站在车厢连接处的莱西娅和德拉科,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们这是在干嘛?”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古怪地盯着二人,像用看巨怪一样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为了约会都不要命了吗?”
莱西娅感觉到德拉科的耳朵根烧了起来,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下一秒忽然用力地将她推开,推得她的后背撞到了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是我刚才被吓到了,幸好他扶了我一下,否则我可能就昏过去了。”莱西娅匆匆瞥了一眼德拉科,然后朝那人解释道。
“是这样啊。”那人似乎是相信了莱西娅的说法,表情柔和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摄魂怪的确是很可怕,但还不至于让人被吓到昏厥,你也太脆弱了。”
他说着让出包厢的门:“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什么的?”
“不用了,谢谢!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们。”莱西娅慌忙摆手,却觉得自己的手臂仍然在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着抖,每动一下,后背上就有冷汗冒出来,整个人仿佛刚刚从一场重感冒中恢复过来。
那人闻言点点头,转身回包厢之前又探出头来,叮嘱她道:“记得吃些甜食,会好很多。”
莱西娅向他点头致谢。
目送那高年级的学生回了包厢后,她这才找到机会想询问一下德拉科的状况,然而当她转过头去时,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莱西娅有些焦急地四下环顾,最终在另一节车厢的过道里发现了德拉科的背影,他应该是在她和那高年级的学生说话的时候离开的,此时正穿过过道走向自己的包厢。
德拉科的动作有些僵硬,后背却拔得笔直,身后跟着克拉布和高尔,两个小山一样的大块头此刻像是两个泄了气的气球,在他身后绵软无力地飘着,应该是也被吓得不轻。
莱西娅靠在墙上,感觉腿还有些发软,使不上力气,她望着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另一节车厢的尽头,总觉得那股古龙水的味道还在鼻尖周围弥漫着,过了很久都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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