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罗二受不了,小高也腿软道:“我胆子小,还是不去了。”
老许放弃挣扎道:“万一躺在床上鬼嫁娘又找上门来了呢?”
裴宴清兴致勃勃道:“我倒是希望它能找上我。”
罗二暗搓搓道:“六哥是想体验一把金枪不倒么?”
裴宴清:“……”
四人回到住宿的地方,不料门口围满了村民。
见他们回来了,瑶瑶和马琴连忙奔上前,激动道:“六哥,村民要赶我们走!”
罗二的坏脾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不耐烦道:“什么情况?!”
接纳他们的屋主似乎很不好意思,为难道:“实在抱歉啊各位,咱们村子之前一直都挺太平的,但自从你们来了后搞得人心惶惶,邻里之间有怨言,我也不好得罪,只能委屈你们了。”
裴宴清倒是好脾气,诚恳道:“孙大伯,我们其实也想走,但是走不了。”
老人沉默。
裴宴清试探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估计还得在这里逗留几日,孙大伯你面慈心善,能否为我们推荐一个去处?”
人群中有人恶意道:“你们这些外地人把鬼嫁娘得罪了,迟早都是死,村尾收尸的旬先生那里倒是个好去处,早去跟晚去也没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极其恶毒,罗二被气坏了,当即冲上去打人。
双方拉扯起来,闹得不可开交,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中。
老人不想生事得罪村里人,连忙劝道:“裴先生,你们还是去村尾旬先生那里吧,他不多事,应该能容忍的。”
罗二暴躁道:“死老头你欺人太甚!你明知那家是收死人的档口,还把我们往那里推,安的是什么心?!”
马琴愤怒道:“谁他妈稀罕呆这鬼地方,是你们让我走的,我立马滚蛋!”
瑶瑶死死地拽住她,小声道:“马琴你别冲动,没完成任务离开村子是会死的!”
马琴恨得睚眦欲裂。
瑶瑶挫败地看向裴宴清,哭丧道:“六哥,你是有主意的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裴宴清颇感无奈,说道:“那就去蹭两天旬先生的棺材睡吧。”
瑶瑶:“!!!”
马琴崩溃道:“我不想睡棺材!”
裴宴清冲她眨了眨眼,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说不定睡棺材还能保命。”
马琴:“???”
面对村民们的抵触与驱赶,六人不得不退而求次,收拾东西滚蛋。
罗二被气得吐血,愤恨道:“这些NPC太过分了!”
小高愁眉苦脸道:“我还想活命,可是这个副本没有任何规则可言,我们要是能活着出去,完全是祖坟冒青烟。”
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老许担忧道:“六哥,那个旬先生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方才我们把他揍了,这又过去投靠,估计会碰钉子。”
裴宴清不要脸道:“刚才我们是四个人揍他,现在是六个。”
老许:“……”
操!无耻得理直气壮!
六人心情复杂地来到村尾,裴宴清冲罗二使眼色,示意他去敲门。
罗二像见鬼似的后退两步,视死如归道:“六哥,我要脸。”
裴宴清看向身边的众人,谁知他们不约而同后退,老许露出鼓励的眼神,“六哥,你行你上!”
裴宴清:“……”
众叛亲离,家门不幸!
住宿这个问题始终得解决才行,裴宴清厚着脸皮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开了,旬郁看到他们不禁愣住。
裴宴清骚气十足地摆了个造型,俊脸上写满了霸总般的情根深种,用怀春的语气说道:“旬先生我们真有缘分,竟然又见面了。”
旬郁:“……”
众人:“……”
气氛一度陷入冰点。
旬郁扫了一眼裴宴清,阴阳怪气道:“裴先生这是送业务上门来了么?”
裴宴清厚颜道:“对,我想提前订一副棺材躺躺,劳烦旬先生推荐推荐,你觉得哪款棺材更加高大上,符合我英俊潇洒的霸总人设?”
旬郁憋了憋,忍不住道:“你有神经病吧。”
裴宴清:“旬先生好眼力,我现在就是个神经病!”
旬郁:“……”
有好事的村民悄悄探头观望,旬郁顿时便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不动声色道:“你们被赶出来了。”
小高自暴自弃道:“反正我们也没法活着离开东泉村,还不如提前把自己的后事交代好。”
旬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人,从他出现在东泉村之始,不知道收殓过多少具外来者的尸体。
他们的生死本与他无关。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时,只要一想到那个被逼疯的男人,他的心底就滋生出些许彻骨寒意。
这个世界是假的,所有人都是假的。
裴宴清从他犹豫的眼神里窥探出了不同寻常,试探喊道:“旬先生?”
旬郁回过神儿,淡淡道:“我这里窄,容不下这么多人。”说罢要关门,手却被裴宴清捉住,“我们不会占据你太多空间,只需要几口棺材就行。”
旬郁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眉头微皱,“放开。”
裴宴清非但不放,反而还附到他耳边蛊惑,“外面的世界很大,旬先生难道不想出去看看?”
旬郁没有说话。
两人僵持了许久,裴宴清才松开他的手,他沉默着进去了。
罗二问:“六哥,我们可以去挑棺材了吗?”
裴宴清:“可以,不过要守规矩。”
一行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陆续走进铺子,门面房里摆满了丧葬用品,后面的院子倒是清净。
有间杂物间收拾下能住人,裴宴清道:“瑶瑶和马琴就住这儿,没事别乱翻旬先生的东西,我们四个老爷们儿随便哪里都能歪一宿。”
瑶瑶感激道:“谢谢六哥照顾!”
马琴好奇问:“六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罗二猥琐道:“怎么,想对咱们六哥下手?”
裴宴清撩起帘子走出去,说了句奇怪的话,“甭想你六哥,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有个,还是个死鬼。”
众人:“???”
中午饭后人们聚在一起商量晚上怎么夜探孙家祠堂,鉴于旬郁是副本NPC,与他们的角色是对立的,并不能让他知道他们的计划。
旬郁也没兴趣管这群人的死活,他们要来住,那便来住,反正迟早都会躺棺材,活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先前老许曾提起过张斌和赵华之死会不会是因为门口的反口碟被人动过,裴宴清留了心眼,特地去观察铺子门口的那只碟子。
旬郁出来时见他想伸手去拿,皱眉道:“不要乱动我这里的东西。”
裴宴清抬头看他,“这只碟子真有意思,把它反扣着鬼嫁娘就不会来找茬了么?”
旬郁“嗯”了一声,裴宴清继续发问:“碟子下有没有放东西?”
旬郁摇头,“没有。”
裴宴清:“我如果把它翻过来呢?”
旬郁任由他作死,“或许你可以试试。”
裴宴清不说话了。
旬郁似想到了什么,冷不防道:“你在半夜偷看过鬼嫁娘娶张斌?”
裴宴清点头。
旬郁似笑非笑,耐人寻味道:“胆子倒不小。”说完便出去了。
起初裴宴清并没多想,后来走进铺子时猛地顿身,视线被周边的纸扎吸引。
某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一时却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站着愣了阵神儿,细细回味旬郁说过的话,你在半夜偷看过鬼嫁娘娶张斌……鬼嫁娘娶张斌,鬼嫁娘娶张斌……
鬼嫁娘,张斌。
死人找活人结亲,这不就是冥婚吗?!
裴宴清醍醐灌顶!
冥婚这条线索好似东泉村关于鬼嫁娘传闻的线头,让裴宴清一下子有了头绪。
半夜前来娶亲的那些纸扎是从旬郁这里流出去的,而购买者却跟孙家祠堂有关,是不是意味着鬼嫁娘跟孙家祠堂有着密切的关联?
裴宴清隐隐意识到旬郁在隐晦提点他副本的主题。
晚上十一点,待多数村民都睡下后,裴宴清等人才悄悄的从后门出去了。
小高和马琴她们则留守在铺子里。
孙家祠堂是严禁外人进出的,三人熟门熟路地摸到后面墙院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下,由裴宴清带头爬了上去,矫灵地翻院墙潜入。
里头的空间极大,建筑庄严而气派。
悬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散发着幽幽红光,三人警惕地穿过门廊和前厅,进入天井。
忽听一阵窸窸窣窣声传来,他们连忙借柱子遮挡身体。
昏暗中,只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蹒跚而来,正是驼背孙。
他莫约七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稀疏,体态干枯,一根大烟杆别在腰间,弓着身子,面上死气沉沉。
三人屏住呼吸,默默地看着驼背孙走进了享堂。
驼背孙慢吞吞的跟祖宗们烧了柱香,毕恭毕敬地跪在蒲团上念叨了几句,谁知供台上的果子忽然掉了一颗下来,砸得稀巴烂。
驼背孙受到惊吓,冷汗淋漓道:“老祖宗息怒,老祖宗息怒!”当即像见鬼似的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阵阵窸窸窣窣声响起,供台下的红绸布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双漆黑的瞳仁,几乎没有眼白。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那双瞳仁听到声音,悄悄的把绸布放了下来。
这回进来的是裴宴清三人,宽敞威严的享堂上供奉着孙家的祖祖辈辈,黑漆漆的灵牌摆了一排又一排。
供台上烛光跳跃,三支巨大的香柱青烟缭绕,罗二很没出息地跪到地上,双手合一道:“各位祖宗大爷,我们只是随便逛逛,随便逛逛,你们别介意啊……”
老许瞥了他一眼,故作镇定道:“出息!”
供台上的果子倒是新鲜,裴宴清随手拿了一个在衣裳上擦擦,咬了一口,脆脆的,还挺甜。
罗二看着他的举动,彻底跪了。
裴宴清道:“别傻愣着,先去找找纸扎在哪儿。”
享堂里的布局一目了然,空间大,除了灵牌供台,也没见其他东西。
裴宴清转到后头的侧屋查看,角落里摆放着一堆东西,用白布遮盖。
他走上前掀开,映入眼帘的媒婆、花轿、妆盒……娶亲那套纸扎一应俱全。
只是未见金童玉女。
罗二和老许过来看到这些玩意儿,忍不住啐道:“果然是孙老头在搞鬼!”
裴宴清自顾走了出去,老许问:“六哥,我们要怎么才能弄清楚鬼嫁娘的身份?”
裴宴清:“你先想想什么是冥婚。”
罗二吐槽道:“冥婚不就是死人结婚么,听说家族里死得早的,没结过婚的不能进祖坟,所以才去找尸体配对。”
经他一提醒,老许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找灵牌里死者年龄最小的!”
裴宴清:“那就开始干活。”
尽管罗二有些发憷,但见裴宴清麻利地爬上供台翻找灵牌,也壮起胆子配合查找。
三人在数十枚灵牌里挨个探寻,经过一番细查,还真的找到了一对年纪相仿的牌位。
男的叫孙家虞,出生在民国年间,病死时只有十八岁。
女的叫林绪生,同样出生在民国年间,死时也是十八岁。
老许指着二人的牌位道:“六哥,这一对儿会不会就是配的阴婚?”
话语刚落,忽闻一阵咯咯的怪笑声传来,白烛顿时熄灭几盏,紧接着享堂里的两扇大门“砰”的一声齐齐关闭。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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