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是我。”
阿布德尔给我开了门。我走进去,乔瑟夫正坐在床上愁眉苦脸地托着右臂。
“淮叶你看啊,被虫子咬到的地方好像感染了细菌,都肿起来了。”他皱着脸给我展示又变大一圈的肉瘤,那上面已经隐约呈现出一张人脸的样子。
“看起来很严重啊...虽然我有治疗能力,但细菌感染还是有些处理不来,待会去找医生看看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坐到他身边:“还是先听我说完接下来的话吧。”
“我之前说过自己的替身能力是‘换装’,但这一路上所展现出来的已经有些超出了这个范畴,我想你们应该会有一些疑惑和猜测吧?”
阿布德尔像是被我戳穿了心事:“唔...抱歉,作为朋友,我们本来应该是绝对信任你的。只是我确实有些在意......”
“在加尔各答时我做的那些小石子对吧?”我笑着说:“以及遇上敌人的时候,我好像对他们了解得非常迅速。”
余光里,乔瑟夫手臂上的小小人脸似乎动了一下。
“其实我也考虑了很久,毕竟我的能力特殊,万一被迪奥那边的人知道就不好了。”我犹豫一下:“但队友之间的相互信任是很重要的,知道我的真实能力以后也能更好的配合。所以我决定还是告诉你们吧!千万不要透露给别人哦。”
乔瑟夫拍拍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放心吧,我可是靠谱的长辈啊!阿布德尔也是会保守秘密的人。”
阿布德尔赞同:“是的,这里没有外人。你的话不会被别人知道的。”
我垂下目光,丑陋的肉瘤安安静静地附在乔瑟夫健壮的右臂上。
怎么样,好奇吗?心动吗?是不是想着获得绝密情报再悄悄杀了乔瑟夫,一举两得?
“我最大的秘密,我真正的能力是——”听众们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话,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乔瑟夫的手腕,像是要抓住点什么才能鼓起勇气说下去:“......伊西斯之雨!”
“隐者之紫(Hermit Purple)!”
就像曾经那个被法皇控制的校医姐姐一样,乔瑟夫身上也泛起了莹莹的光,人脸形状的肉瘤被无形的力量推拒着,不由自主地从他手臂上扭动着冒出来。紫色的荆棘瞬间牢牢捆缚住隆起的肉块,另一端卷住床脚固定,要将它连根拔起。
名为女帝(Empress)的替身发出尖利刺耳的呼啸,肉条状的根须死死扒住自己没来得及汲取到足够营养的手臂:“不可能!你们什么时候......”
“阿布德尔!”
“魔术师之红(Magician’s Red)!”阿布德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配合地放出了替身。紫色的荆棘松开女帝的主体,转而缠住它与手臂的连接处,尝试去绞断那些吸附着的根须。一小团赤色火焰避开荆棘,包裹住女帝被拉出大半的躯体。
只有替身能对替身造成伤害。还未完全长成人形的肉块在火焰中扭动挣扎,发出痛苦的尖叫,最终失去了声息。
“We did it!”我和乔瑟夫快乐击掌。
阿布德尔还处于懵逼状态:“你们早就知道这是替身攻击?什么时候约好的?”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呀,我的能力。”还配上一个现场演示,是不是挺周到的!
......他俩的表情都是“原来你是真的要说啊”
啊那不然呢?
好吧,之前说的话确实有一部分目的是迷惑敌人。如果女帝知道我已经发现了替身的秘密,扎根在乔瑟夫身上的肉瘤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弄出来——「伊西斯之雨」确实对这种状态起效,但就像之前校医姐姐体内的法皇只是冒个头出来一样,我不敢保证女帝可以被完全剥离。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屡试不爽的做法,在对面无防备的状态下打个措手不及。
预言家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不过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我这几位队友都是聪明人:早在香港时承太郎就能敏锐地察觉到我对波波态度的不同;花京院在新加坡酒店的泳池边说过他觉得我有很多秘密;之前我写在乔瑟夫手臂上的几句话必然也能让他猜测到什么;阿布德尔没有明说,但这几天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波鲁那雷夫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他见过迷你库酱战斗,不知道会不会想到什么。
大家都很信任我,但无可避免的还是会有些想法。那么与其让他们猜测,不如我自己先给出一个官方解释。
我决定半真半假地透露一部分:“阿布德尔,你是占卜师,对神秘学应该有些研究吧?不知道你认出来了没有,加尔各答我写在小石子上的符号,是卢恩字母。”
“果然!”
“哈哈你看出来了对吧?我第一个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仔细解释:“说起来我差不多算半个占卜师?出于某些原因,我可以通过使用卢恩来获得一些信息。”
探知未来的手段有很多,有人占星,有人灼烤龟甲,有人使用希腊灵数。阿布德尔是使用塔罗牌的占卜师,而卢恩,正巧也是预测的一种媒介。
“没有预知未来这么夸张,但确实会有一些感觉,比如察觉到是否出现敌人,对替身能力也能隐约感知到一个大方向。我曾经和承太郎说自己的直觉很准,那不是随口胡说。阿布德尔应该能理解的吧?所谓的直觉可以说是潜意识中预测加推理的结果。”
阿布德尔很有些震惊,但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
占卜师眼中的世界,万事万物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他们探寻这些联系,捕捉这些联系,往前是追本溯源,往后就是推演未来。天长日久的训练,可以让这个演算过程变成一种本能,就像说出1+1=2一样自然流畅,不需要额外的思考与解释。
感谢亲爱的小楼提供的理论支持,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研究神秘学和人类潜意识之间的关联,拉着我讲了好多有的没的。
“至于为什么还能做出爆炸效果的符文石......这是我第二个要说的。”我继续瞎掰:“是我的替身放大了那些符文的效果。”
“你的......奇迹粉毛(Miracle Pink)吗?”
草,差点没想起来我还给自己的“替身”起过这名字。
“咳...是的。”我维持波澜不惊的表情:“说实话,我自己也不能够完全理解自己的替身能力。目前来说除了换装,还可以放大‘概念’达到在现实里的效果,不过仅限于我熟悉的卢恩,同时精力的消耗非常大。而且没有实体还挺麻烦的,可以说我没什么直接对替身的攻击手段。”
“这么一说我确实想起来了......你都是直接攻击本体,或者是普通人也能触碰到的实体替身。”乔瑟夫之前被我和阿布德尔的神秘学交流搞得云里雾里,露出类似我听高数课的表情,此时终于理解并联系上了我过去的种种行为。
害,说到这个还真有点郁闷。碰不到替身只能小心翼翼偷家,一路上还要疯狂演戏不能暴露身份。我要真有替身会是这个吊样?
“呃总之就是这样,抱歉我之前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和大家解释。这种能力只能打个信息差,万一提前暴露了就毫无优势,我很怕被dio那方的人知道。”我露出为难的表情:“能否请你们为我保密?对不起,我并不是不信任大家,只是有些害怕......”
他俩都露出了然的表情,表示自己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尤其是波鲁那雷夫。
我暗舒一口气,一次性解决两件事属实耗费了不少脑细胞,吃过饭出去散散心吧。
噢,说起波鲁那雷夫,不知道我们击败女帝时他对“妮娜”的恋爱攻势进行到哪一步了,希望心理阴影不会太大。
......
神牛在街上肆意穿梭,烧尸场上冒起缕缕青烟。湿婆神庙的金顶在暮色里隐去,清脆的祭祀铃声响了起来。圣城瓦拉纳西每晚都有的仪式——恒河夜祭开始了。
拿着掸须、火烛、海螺号等器具的祭司们跳起祭祀的舞蹈,古老的吟唱伴随印度风的音乐一起飘荡在恒河上方。
我披着哈桑的万能布遮盖自己的异国面孔,站在虔诚的人群里远远地看。直到仪式结束,人们向圣河里放入各式各样的花灯,星星点点的光亮漂浮在这条容纳了生死百态的大河上。
黑夜里暖色调的微弱光源让人放松也让人恍惚,我顺着人群在恒河边缓缓行走着,慢慢的开始有种灵魂离体的飘忽感。
只是还没等我细细品味这种感觉,就被人叫住了:“呀嘞呀嘞,现在落单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承太郎找到了我,也不知道我裹得只剩眼睛了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他低头看我,暖黄色的光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难得到印度的圣城来,顺便逛逛嘛。”我朝他弯了弯眼睛:“一起吗?”
他没再说什么,和我并肩在恒河边行走了起来。
“老头说你们白天遇到了敌人?”
“嗯,本体应该是荷尔荷斯那个小女朋友,趁乔瑟夫给她包扎的时候偷袭了。”说到这个我就有点想笑:“波鲁那雷夫不是还想追求她吗,后来什么反应?”
承太郎的脸上也难得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笑:“调情的时候那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裂开了,现在他关在房间里不肯说话,花京院正在开导他。”
花京院辛苦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
本来我应该想很多的,比如白天那番话乔瑟夫有没有透露给他,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
奇怪的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想,也许是夜祭的氛围安抚了情绪,也许是温柔的夜色太让人放松。我只是没头没脑突然问了句:“承太郎,你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你。”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我也相信你。”我轻轻地说。
恒河上的花灯在我们身边静静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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