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医院中的再会

    既然下定决心了就不能耽搁时间,在医生宣布我可以出院后,我马上拜托埃米尔帮我订第二天最早的航班。

    “你决定继续吗?”埃米尔有些意外,看向我的双眼闪闪,毫不掩饰敬佩。

    这小伙子还真是啥都写在脸上,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半催半哄给他推出去了。

    结果第二天把我送到机场,又一起坐上了飞机。

    我:??

    年轻人态度认真表情严肃:“我是专门派来照看你的,把你安全地送到乔斯达先生他们那才能算完成任务。”

    讲道理我不觉得我保证不了自己的安全,作为普通人他可比我危险多了。但是...好吧,面对这么直白的好意我只能举手投降。

    【年轻人的热情与诚挚,虽然有些幼稚,但不可否认它的珍贵。】伯爵点评。

    你可少说两句吧你个逃票人员。

    伯爵最终还是没有拿走戒指,但确立同盟关系后他态度明显放得开了一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处于灵体化状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会像这样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据埃米尔说,他刚见到我的时候,我的样子还挺...惨不忍睹的,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就导致了在我恢复健康的现在,他一路上还是周到得过了头,像买个水拦个车这种小事也一副“放着我来”的架势通通包揽,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一个热情而友善的人。我看着他忙前忙后,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所在之处,是个完整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不止有主角团与大反派的精彩故事。安也好埃米尔也好,每个在原作中被一笔带过甚至根本不曾出现的普通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有人擦身而过,有人拥抱我,有人帮助我。没有谁是npc,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

    偶尔,看到埃米尔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容,我的眼前会闪过灰色之塔战时,驾驶室里惨烈的场景。

    我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我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伯爵:【不要觉得你能够背负他人的命运,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就是忍不住会想...好吧,我尽力而为就好。】

    总之,我同时和两个人聊天(?),一路上也算热闹,本该漫长的飞行一下子就过去了。

    ......

    之前躺在病床上的时间还是太久了,到达埃及时,承太郎他们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在医院里的花京院。

    医院里人不多,领我们到病房的护士姐姐和和气气的,离开时还顺口问候一个在走廊里散步的病人:“你恢复得很快啊,真是太好了。”

    我其实还是有些纠结,不好意思让埃米尔发现,就诓他让他先离开。他见病房都到了,也确实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就去打电话和SPW财团那边同步最新消息了。

    在门口停留片刻,那个走廊里的病人好奇地探头探脑。我有些尴尬地对他颔首致意,推门进去了。

    花京院安静地靠坐在床头,白色绷带缠住他的眼睛。我的视线下滑,通过淡紫色条纹睡衣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到他锁骨的形状和一部分胸肌的线条。

    ——所以这个人的穿衣准则到底是怎么回事?晒日光浴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住院时却要穿这么闷骚的睡衣。

    听到脚步声,他侧过头来转向门口。

    明明也就几天的时间,但因为中间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再见到这张脸的时候我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脚步一顿,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没有等到回音,试探地问:“是医生吗?”

    低处不易察觉的角落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绿色,我看了眼,发现是法皇结界悄悄交织了起来。

    啊呀不好,要被当成坏人了。我赶紧发声:“花京院,是我。”

    “淮叶?!你怎么来了?你已经没事了吗?”花京院又惊又喜。我走过去触碰他的手,让他摸到我手上的戒指。

    “抱歉,以前没有双目失明过,所以有些心神不宁疑神疑鬼了。”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歉意地笑笑,暗中编织的法皇结界这才应声消失。

    然后就是片刻的静默,花京院看起来酝酿了很多话,握着我的手在思索先讲哪一句。我试探着往回抽了抽,他立马放开,尴尬地搓了搓自己修长的手指。

    伯爵不咸不淡地提醒:【别忘了你要做的事。】

    我头皮一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之前面对敌人假装不动声色还简单点,直接面瘫就行了,还有种装逼的爽感。现在要表演一种自己完全没有的激烈情绪...还真有点难度。

    我看着蒙住双眼的花京院,还好,他这状态我就不需要配上表情演出了。那么就来试试手吧。

    “哼。”先来个简短有力的语气词增加气势。

    “怎么了?”花京院马上问。

    “我很生气。”我尽量让语气冲一些:“你现在也住院我就不说你了。他们真就把我一个人扔医院里啊,有没有想过我醒来是什么心情!”

    花京院从善如流表达了认同:“确实该生气。”

    ......这话我咋接?

    花京院语气放得更轻柔:“当时我和波鲁那雷夫都想过留下来的,但承太郎说我们离开你才更安全。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应该很难过吧...对不起,淮叶。”

    得,话全让你说了。

    眼前的少年被绷带蒙住了双眼,但还是面朝我的方向调动面部表情,尽力表露出关心与歉疚。

    ——这就算真有火也发不下去了吧?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我果断认输。

    伯爵:【......】

    “要怪就怪承太郎!”对花京院发脾气实在是太难了,我转移目标虚空对线:“都住一间房了还能让我被抓走!之后又自说自话把我丢在那里,有想过我的心情吗!他自己急着走,留下哪怕一个人陪陪我又能怎样嘛!”

    淦啊,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无理取闹了啊。

    伯爵通过心音评价:【确实。】

    我:【......业务不熟练,体谅一下。】

    哪怕是花京院也哽了一下!他看不到我的表情,只能用尽量安抚的语气说:“好好,之后要让承太郎道个歉。可惜我还不能出院,不能帮你声讨他了。”

    我:“呃,你要帮我声讨他?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花京院坦然:“我和你也是好朋友啊。”

    我一下紧紧闭上了嘴。妈呀,演不下去了,我现在要是开口肯定控制不住。

    我感觉我真不是这块料,这以后遇上承太郎他们可咋演啊。

    说不出话,我就闭嘴观察花京院,发现了一件事:他变成熟了。

    之前的他虽然也是冷静机敏,但涉世未深高中生的特质偶尔还是会表现出来。现在的他依旧温和包容,动作和气质却多了些自信与锐利,骄傲如年轻的猛兽。

    如果没有和原作产生太大偏离,那么在我昏睡的几天里,他们经历了太阳与死神13。眼前的这个少年曾经在梦境中孤身一人战斗,毫不犹豫地割伤自己的手臂,在朋友的怀疑与谴责中救了他们,尽管没人会记得。

    阿布德尔没有假死,就没了去小岛的剧情。我不确定他们是否遇上了审判和女教皇,但肯定遇上了操控「盖布神」的水哥,因为花京院被伤到眼睛险些失明。

    我不在的时间里,他们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敌人,这些战斗留下的痕迹,是眼前花京院的成长。

    我为此感到高兴。

    久久没有听到回音,花京院疑惑地朝这边伸手摸索了一下:“淮叶?”

    我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当作回应,心里浮现一个念头。

    他笑问:“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只好开口问:“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好?”

    花京院没有在意我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他们没有给我一个具体时间,只说急不得,要慢慢休养。”随即他苦笑了下:“如果可以,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啊。”

    没问题,你的愿望,我南某人确实地听到了!

    伯爵:【......你当你是圣杯吗】

    我没理他,一手按在花京院肩头,另一手心里已经凝聚了治愈魔术的光芒。

    “你先别动。”说着,我将掌心轻轻贴在缠住双眼的白色绷带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净的温柔光芒以眼部为中心扩散,瞬间将花京院全身笼罩其中。

    花京院不太自在地小幅度扭动一下脖颈,但他记得我的话,马上沉默地挺直了脊背,像尊石像般凝固在那里。

    我现在对魔力的感应比之前灵敏多了,能感知到手掌下他的双眼正在快速地恢复——还好,伤口不是特别严重。修复完成也不过数十秒,我的手离开他的眼睛,又绕到他脑后去把绷带给解开了:“现在慢慢睁开眼睛试试。”

    绷带从挺直的鼻梁滑下,拂过嘴唇和下巴,最终散落在床单上,花京院的脸终于完整地展露在我眼前。

    他眼皮刚睁开一条缝,就因为不适应明亮的光线而皱了起来。他眯着眼看了我一下,又努力尝试几遍,终于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彻底睁开,眼底也漫上了掩饰不住的笑意:“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好像只要有淮叶在,什么都可以解决,很有安全感呢。”

    某种程度上他也没说错,有个预言家在可不是安心的很嘛。不过我还是不好意思起来:“夸张了,夸张了哈哈。”

    ......

    重获光明的花京院显然很开心,只是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埃米尔拿着瓶饮料进来了,看到他拆下绷带吓了一跳:“咦?花京院你已经好了啊!”

    花京院看了他一会儿,想起来了:“是你啊,多谢你照看淮叶了。”

    埃米尔顿了一下,目光在我们俩身上转了转,随即一咧嘴:“啊,不客气。”他走过来从床头小柜拿出两个杯子,将手中的饮料倾倒进去。

    “...我顺路买了瓶饮料,正好花京院能看得见了,你们一起喝吧。”他讪讪地笑着。

    “你之前没想着给他买饮料,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我打趣他。那边花京院宽容一笑,道谢后把杯子端了起来。

    我也拿起了杯子,嘴唇即将碰到杯口的时候,不经意发现埃米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花京院手里的杯子上,眼神甚至有点...兴奋和期待?

    有哪里不对劲!!我脱口而出:“等等!”

    花京院正要喝,被我突然的发声吓了一下,饮料洒了些出来。

    “怎么了?”花京院茫然地问我。我紧紧盯住埃米尔,发现他的脑门上有细微的水光——他在出汗。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饮料吗?”有了疑虑之后再看埃米尔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勉强。

    我心中警铃大作,将原作的剧情飞速过了一遍,很快锁定目标有了猜测。但是,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我站在原地如坠冰窟,要说出口的话仿佛有千斤重——我又怎么能知道,接下来自己的行为不在预言之中?

    不,冷静,冷静。按时间线来说这俩兄弟现在应该受了伤在接受治疗,哥哥也许恢复得快,那弟弟呢?

    我给伯爵传音:【岩窟王,紧急事件!这医院里有一个叫波因哥的小孩,特征是头发特别高。麻烦你去找到他看他醒了没有,特别是他的漫画书里面有没有内容!】

    凭空吹起一阵风,伯爵话不多说,动作利索地出门去探查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面前的两个人还在等着我的反应,我脑子转了转,把杯子放下:“这个牌子的饮料,我一直喜欢低糖版本的,你忘记了吗,埃米尔?”

    不等他回答,我又凑近病床上的花京院,顺手把他的杯子也接过来放下,拿起他的手帕给他擦拭手指:“抱歉啊,突然太大声害你洒饮料了。”

    我故意背对着“埃米尔”,挡住了他的视线。正想跟花京院做口型的时候,花京院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他对我眨眨眼。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倒是无所谓,既然淮叶你不喜欢喝,你那杯也给我吧。”有个聪明的队友真好,他甚至打起了配合。

    我帮他把手指上的饮料擦干净,站起身来:“那你慢慢喝吧。现在你眼睛好了,我去找医生给你办出院手续。走吧埃米尔,你可要再给我买瓶正确的饮料来赔罪呀。”

    “埃米尔”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只能和我一起走出病房。离开前,花京院有些担忧地看过来,他为了掩饰神情将杯口抵在唇边,但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我无声地做了个“我能解决”的口型,他从杯子上露出来的两只眼睛朝我们弯了弯,表示知道了。

    病房的门又关上了,“埃米尔”略显着急地抓住我的手臂,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就要把我带向无人的消防通道。我冷眼观察,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不流畅,像是在忍耐着疼痛。

    回顾一遍进入医院到现在的全部经历,之前没注意,现在一回想,那个在花京院病房附近徘徊的病人,可不就有着一个堆得老高的发型么?

    估计是刚好了些就过来准备下手吧,一个失明的花京院在病房里确实容易得手。后面发现我过来了思路也转变得很快,变身成同伴骗我喝下经过加工的“饮料”,反正花京院看不见,解决我之后再解决他也不难。

    只是他没想到,花京院的眼睛被治好了。更没想到,这世上有人能提前知晓他的能力。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欧因哥的行为,到底是不是遵照了他弟弟的替身,也就是「托托神」的指引?

    我的脚步异常沉重:虽然原作里这对兄弟光速白给,基本属于搞笑角色,但不能否认,“绝对的预言”真的非常恐怖。我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是否会被归算在预言的范围内,反而帮助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唯一的一线希望,只能寄托于伯爵去探查的消息了。希望我的幸运能发挥作用。

    于是我各种找理由拖延,尽量放慢了速度。好在欧因哥也很紧张(要我说他这个心理素质属实是不行),被我编的话唬住了,倒也没强迫我快点。

    短短的路程仿佛走了数年,打开消防门进入楼梯间的时候,他死活要让我走在前面。

    看来就在前面了,不知道是埋了炸弹,还是打算在背后给我一闷棍?我该做出什么反应?要不要先发制人?

    【找到了,那小孩还睡着,他怀里抱的漫画书我翻了翻,是空白的。】

    你可终于来了!我绷紧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真预言家没上线,欧因哥就只是个普通的会变脸的壮汉罢了。

    消防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我强忍着恶心转身面向他,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描画,捏着嗓子发出矫揉造作的声音:“我跟花京院说话,你吃醋了么?”

    因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脸,所以假装羞怯地低下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表情扭曲无声辱骂。

    伯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哥,求你别看了,快去找找真的埃米尔在哪吧。】

    欧因哥情报不足,显然是没想到我和埃米尔还有「那种关系」。我听见他在我头顶哽了一下,不自然地说:“我怎么会吃醋呢?”为显逼真还抚了抚我的肩膀。

    草草草草草莫挨老子!

    我飞快说“没有就好那我们下去买饮料吧”赶紧拉开距离。背对着欧因哥暗暗强化了听力,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背后的动作。

    消防通道里安静极了,身后衣物摩擦的声音丝毫不落地被放大,在我即将踏下一级台阶时,有细微而短促的风声袭向我的脑后。我准备已久,当即往下一蹲,让身后的攻击扑了个空。

    一击不成他还想来抓住我,我在台阶上用力蹬了一脚,以飞扑的姿态跃下楼梯。精神高度集中,一秒不到的自由落体时间里,身上的衣装飞速切换成阿特拉斯院制服,光芒亮起。

    触地后顺势打了个滚,有惊无险落地。我头都来不及回,“Ansuz”的音节已脱口而出。

    BOOM!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欧因哥胸口一个奇异的符号亮起,瞬间炸出一团火光。他瞪圆了眼睛,未出口的话被突然爆发的声响盖住。

    虽然单个符文的杀伤力不算太强,但距离还是拉得不够远,所幸「欧西里斯之尘」能保护我不受伤害。短短的时间里,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欧因哥面容焦黑倒在地上,消防通道外已经响起嘈杂的人声。我舒了口气果断顺着楼梯逃离作案现场,连跑带跳快速窜到了最底楼。

    泥给路哒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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