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小说:欺君 作者:也辞
    从喜得令下去准备。

    “从安,把桌案收拾好,我想睡会儿。”司徒寻说完,别无他话,窝在窗下榻边阖眼假寐。

    从安摸不着头脑,收拾好就出去找从喜,“从喜,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你知道,但我就是想不明白。”

    从喜叹口气,对他道:“你傻呀,以前朗贵君三天两头的来,如今半个月都没有过来,关键是他也没有派个人来,你说是因为什么?”

    “陛下。”

    “对,就是因为陛下。”

    从安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他压着嗓子说:“难道主子吃醋了?”

    从喜恨铁不成钢的敲他脑袋一下,“主子不是吃醋,是因为朗贵君轻而易举的因为陛下而疏远了主子。”

    转来转去,原因原来在这里。

    从安明白起来有点费神,“算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这么以为吧。还以为……还以为主子是因为陛下呢。”

    ……

    司徒寻原先只是打算闭眼静心,后来当真睡着,过去三个时辰。

    “主子,月妃娘娘那边派人过来了。”从安端上来吃食,司徒寻颔首,“带过来。”

    来的是白观月贴身的宫人,同顾挽之见礼后,宫人道:“贵君,娘娘让婢子来传话,来龙去脉皆已知晓,贵君有心,过两日娘娘能下床,会请命回家探望家中父母。”

    司徒寻听着,手里的汤匙顿住,“月妃娘娘过两日就能下床?”

    宫人笃定,“是。”

    待宫人离开过后,司徒寻陷入沉默,他明白白观月的意思,恐怕……是白观墨已经道出真相,白观月也做出了决定。

    他想,他得出宫一趟。

    虽然能直接告知于先河的墓地所在,但有些事他需要在合适的地方全部告诉白观月。

    到了当晚,司徒寻便悄悄来到幽兰院,也就是云太妃所在之地。

    不过他找的是金嬷嬷。

    屋中亮着淡淡暖光,金嬷嬷坐在桌旁,“你要出宫?”

    “是。”

    “你这等身份若要出宫只有陛下或者太后应允才可。”

    “我要出宫办一件私事,不便叫旁人知晓。出宫的令牌是有数的,我相信金嬷嬷有办法,还望嬷嬷应允。”他俯身行礼,金嬷嬷可受不住,连忙将他扶起。

    “贵君客气,贵君于老奴的大恩大德才是没齿难忘。这件事,老奴去办,最迟明晚会把出宫令牌送到贵君手上。”

    “好,多谢嬷嬷。”

    他要出宫的事并未告知从安从喜,主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他二人可坚称不知情。

    如金嬷嬷所言,在第二日傍晚,他就拿到了出宫令牌。

    这玩意儿其实不好拿,不然他就直接求助白观月了,毕竟她请命回府,身边自然会带人,但她的人也势必会严加查看,所以……他只能跟随出宫采买的人。

    白观月用的是白夫人卧病在床,回家探望的借口。燕隋没有多想直接允了,毕竟自打白观月进宫一直本分安静,没做什么出格之事。

    到了当日,司徒寻给从安从喜嘱咐,他头一夜未曾休息,今儿要睡一日,万事不可打搅。还把他俩支开去做其他的事,随后,司徒寻换上内侍的衣裳,躲过云华宫其他的宫人离开。

    他依着金嬷嬷的叮嘱,快速找到出宫采买的队伍,顺着一行人顺利的出宫。

    后来兵分三路,找了借口离开。

    其实对于出宫采买的宫人,中途离开是正常的,有不少人得了宫里其他宫人的好处,总是是帮着去买些东西,或者送些东西。

    所以,每次他们都会卡在宫门关闭之前回宫。

    司徒寻一路来到白府门前,之前他就已经与白观月通气,白观月自然告知了白观墨。

    得了门人通报,很快白观墨便出来,“顾兄。”

    他见到司徒寻一身内侍服饰,先是一愣,后又笑,“起初还不敢认。”

    这一刻,没有了身边人的目光,司徒寻可以做回自己,他见礼道:“娘娘晨时出宫的,想必已经回来许久。”

    “嗯,在同我父亲母亲说话。你先同我去后院的马车上吧,月儿就快来了。”

    “好。”

    二人不耽搁,快步来到白府后院的马车上,这里是有后门的,到时候直接驾着马车出去就好。

    “这事,我未曾告知母亲父亲,月儿也是刚知道不久,我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决定。”

    “娘娘想是尽快了却心愿。”

    白观墨靠着马车上的案几,垂首道:“她自己的身子,说是能下床,可方才一进门就差点摔着,还叮嘱我莫要告知父母亲她的身体情况,就怕二老担心。”

    说话间,车帘被人撩开,女子苍白纤瘦的手腕挂着一个翠绿玉镯,仿佛沉重得快要撑不住。

    “哥哥,顾贵君。”白观月一身素衣,淡淡胭脂,货真价实的病美人。

    “娘娘你……还好吗?”

    白观墨扶着白观月坐下,给她披上厚厚的衣裳,免得着凉。

    “还好,你放心吧。”白观月牵强笑着。

    如今冬日,马车走得慢,白观墨把手炉分给司徒寻和白观墨。

    “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司徒寻看着外面的景象,雪茫茫一片,倒不是很冷。

    白观月‘嗯’一声,靠在白观墨身上,她唇色如纸,道:“父亲他……他一直念着我吗?”她终是忍不住开口,这事儿在她心里憋了十多年,已是心结难消。

    “是,于师傅一直念着娘娘,也一直在找娘娘,找了十多年未曾放弃。若不是……”他顿了顿,“若不是因为我,或许他能亲自来见娘娘。”

    白观月沉默良久,半阖上眼,轻声道:“初初听闻兄长说的时候,我的确……有怨。可后来一想,万般皆是命,错不在你。你愿意冒险进宫就是为了我,此恩已是叫我难以回报,别说什么你欠了父亲恩情,一码归一码,我很是谢你。”

    白观墨护着她,马车难免颠簸,他亦不曾开口打扰。

    司徒寻道:“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到了地方,此处临近的是一个药庐,周遭都是树林,而那药庐就是苏越川的老窝。

    现在,树枝上挂着残雪,在阳光之下显得尤为刺目。

    马车停在树林之外,一路上白观墨都背着白观月,司徒寻按着记忆来到一处墓地,上有碑文,也只是简单的‘于先河之墓’

    白观墨小心将她放下,“小心些,注意脚下。”

    雪路当然不好走,白观月提着罗裙,亦步亦趋的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上,午夜梦回,她仿佛还是赖在母亲怀中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父亲也会抱着她上街游玩,一幕幕被她深藏已久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涌入脑海。

    她看见的石碑,越来越模糊,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她伸出手,终是忍不住,唇瓣颤抖着唤出:“父亲。”

    “月儿。”白观墨护着她担心她撑不住,司徒寻在旁沉默,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侧眼看着冷冰冰的石碑,他宁愿躺在下面的是自己。

    白观月泪珠低垂,一滴滴砸在冰冷的雪地上,她忍着哭腔,“我来迟了,月儿来迟了父亲。”她抬手扫开碑上的雪,“幼年遭难,举家搬迁,母亲死于贼寇手下,父亲你为洗家中冤屈远赴京城申冤,没想到竟是你与女儿的永别。”

    司徒寻压抑的拧着手,他原先以为带白观月来这里是了却心愿,他自己也可以放过自己,可现在……他没有轻松,反而给白观月带来更大的沉重和打击。

    他无法否认,他想要离开北昭,但不应该是建立在她人痛苦之上。

    白观墨一眼看出他的想法,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腕往旁边走了几步,“顾兄,你无需愧疚,这是月儿一直期望的,她知道于伯父没有忘记她放弃她就足够了。”

    “青云,我自私了。我想要报恩,所以……”他抬眼望进白观墨眼里,那双眼带着雾,雾里藏着痛苦,白观墨心里知道,他都知道,可却不能点明。

    他拍拍司徒寻的肩,“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而你已经做到无愧于心。阿寻……你放过自己就好。”

    放过自己……司徒寻脑海中闪现大火。

    还有仇人的脸。

    他拧紧眉,“青云,我没有办法放过自己,我还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就是报仇,他一定要看见仇人死在他眼前。

    青云紧了紧放在司徒寻肩上的手。

    寒意席卷全身,三个人回程途中,皆无二话,把白观月送到白府门前,司徒寻道:“娘娘,节哀。”

    白观月对他无力一笑,“我知道,你放心。”她的所有情绪已经在过去一个时辰挥发干净,现在只有满身的疲惫,和内心的一丝畅快。

    把人送进去后,白观墨带着司徒寻走在街上,“你此次出宫,未叫人察觉吧?”

    “嗯。”

    “之后打算呢?”

    司徒寻在街角站定,不远处还有几个玩儿雪的孩童,他们热闹的童声仿佛能洗去一切黑暗,司徒寻靠在冰凉的灰墙边,微微仰首,“我本来想过出来了就不回去,但是不可能。我不能因为我自己,就连累云华宫的宫人,还有你和月妃娘娘。所以,我得回去。”

    “然后呢?”白观墨问。

    “然后……然后就寻个机会。”他侧首看着白观墨,认真道:“假死出宫。”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白观墨对他的想法意料之中,“阿寻,本心来说我希望你出宫。你不该困在一隅之地,不该束缚自己。这世间太大了,你总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司徒寻冻红的手动了动,可他却感觉不到冷,他说:“青云,我希望我们下一次见是在宫外,而我不是顾挽之,你还是白青云。”

    白观墨笑意渐起,冰天雪地中,他们之间默契的笑意足以和暖阳比拟。

    一个时辰前

    云华宫

    姚圆圆跟在燕隋身后,“陛下,臣妾确定顾贵君不在云华宫,问了他俩个贴身近侍竟都不知道其踪迹,臣妾本来想看看玉墨的,毕竟姑母一直念叨着,没想到顾贵君竟然活活不见了人。”

    燕隋目色沉冷,扫视着整个内殿,床榻上也是空落落的。

    从安从喜跪在他跟前,显然是吓坏了,不知所措。

    “主子……主子的确说在内殿休息,没有人看见主子出去的。”从安抖着声道。

    “你们身为顾贵君贴身的宫人,竟然连自家主子在何处都不知道,万一有什么大碍,你们两个可担不起!”姚圆圆声色俱厉道。

    高闻这时候带着人过来,“陛下,宫中没有找到顾贵君。”

    姚圆圆无声的笑意闪过一瞬,她故作惊讶说道:“诺大宫闱,怎会凭空消失一个人。”

    燕隋盯着从喜,“他当真什么也没对你们说?”

    从喜脑袋上全是汗,明明是大冬天,可却是全身发汗,“回陛下,主子确实什么也没说。”

    “这几日他可曾有什么异常?”

    从安和从喜摇头,两人皆是不知。

    姚圆圆装作想起什么,“若说异常,臣妾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燕隋瞥她一眼,当真是嫌弃她废话多。

    “说。”

    “大抵是半月前,臣妾刚从姑母宫中出来经过花园,就……看见顾贵君和白大人拉拉扯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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