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现场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子了。
这次开天窗，有很多影视公司闻讯而来，但林导安排面试的，只有四个女生。
第一个女孩子肤白貌美，梳着丸子头，主演过网剧，是隔壁北影科班出身。
第二个女孩出演了去年大热宫廷剧的丫头，已经被大众认识了。
第三个女孩高高瘦瘦，一看就是学过芭蕾，整个人像一只白天鹅，却十分面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签约的新人。
现场很快就发了剧本，开始试镜。
第一场戏是聂小倩勾引男人。
北影小姑娘明显老师教出来的，中规中矩，宫廷剧的丫头是横店摸爬滚打练出来的，稍好一些。
而剩下那只白天鹅，本来大家都以为太高贵了，结果一笑，反而魅惑感觉十分对味。
林导小声冲旁边制片人耳语几句，看样子是十分满意。
孟小斐深呼吸，上了台。
和前面三个女生不同，孟小斐上台的步子，便是磨磨蹭蹭的。
再一亮相，白炽灯下，当真艳绝。
原书里便是，来了两女皆不是小倩，甚至蒲松龄也借老妪之口吐槽为何还不到。
而这也能看出，小倩是被强迫勾引男人，她本身是并不愿意的。
孟小斐的上台，比其他专注魅惑的女孩多了一层表演层次。
林舒导演也忍不住挑眉，来了兴趣。
而后，聂小倩在遭到宁采臣第一次拒绝之后，又劝大晚上不会有人知晓那段。
孟小斐更是魅惑人心，眼睛勾人，艳丽地长相恰到好处，小白花气质又不会给人压迫感。
孟小斐那句“夜无知者”一出。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人都忍不住感叹，这真的是妖精吧？
“我看这个小姑娘不错啊，现在市场上啊，寡淡挂的太多了。”制片人悄悄冲林导说道。
林导不动声色：“杨玉喜推荐的，说小孩演得不错。”
“那可真是不错，你看对戏那男演员，眼睛都直了，这才是最具说服力的，真让他演宁采臣啊？”
“啊，多正直啊，这还不宁采臣啊，都傻眼了。”
孟小斐一下台，便被北影小姑娘和宫斗剧小丫头围上了。
“哇靠，你刚刚表现不错啊！快给我说说，你这是怎么练出来的啊？你是中戏杨玉喜带的二班吧？果然她教得好！”
孟小斐笑笑，但这可不是杨老师教的。
地府往来的，魅惑人心的女鬼，不在少数。
整天见面，模仿起她们来，可不简单吗？
实打实的第一手材料。
马上，开始是第二段试戏了，这段也是原创剧本的内容。
孟小斐瞬间想起沈千斯昨晚的话。
果然是影帝，一针见血。
确实现在这年头，结局不可能按照原本的来。
孟小斐就决定，用影帝说的演。
宫廷剧小丫头武戏比划了几下子，打得漂亮，而文戏却有些太过于咄咄逼人的架势。
如果是聂小倩对妖怪的话，显得有些过于强势，跟此前受其胁迫的状态太过割裂。
而第二回上来的北影小姑娘，也是表现平平。
孟小斐心想，稳了稳了。
结果第三个姑娘一上来，在做打戏试戏的时候，竟然一把将宁采臣护在身后，甚至有一种老母鸡护雏儿的架势。
而之后跟妖怪对峙的时候，时不时注意保护宁采臣的安全，小动作设计得非常巧妙。
林舒导演一笑，拿起话筒：“你对宁采臣似乎有些过于保护啊？”
而白天鹅拿起话筒，一点也不怯场：“我觉得其实聂小倩其实是最符合国人审美的一点，就是她前期作为保护者角色，而后期反过来被保护，一开始聂小倩对宁采臣，几乎相当于母亲对孩子的保护……”
看着台上的白天鹅滔滔不绝，孟小斐有些愣住了。
这简直跟昨晚沈千斯对她说的话一模一样，甚至很多用词都是一样的。
孟小斐有些懵逼。
台上白天鹅依旧趾高气扬，好像是整个舞台的王者。
完了，准备的思路撞了。
对方明显表演技巧上学院派，和自己类似。
“行了，说一大堆，我们能看懂你演的，给我们在这儿上课呢！”
白天鹅一噎，立马噤声。
林导听见没声了，又抬头。
透过镜片上面看向她：“小孩儿不经逗啊，演得挺好的，下去了，来，下一个。”
孟小斐懵懵懂懂地上了台。
但看着面前禁锢自己多年的妖怪，还是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这么多年，聂小倩被妖怪胁迫，被迫以色侍人，到处轻佻勾引……
而实际上，每次杀人她都不忍心。
无数次的挣扎和痛苦，无数次的妥协和改变……
却只能步步后退，越来越不像自己。
孟小斐何尝不是如此，过去的几年几乎是被人束缚着，活得都不像自己了。
因为他不希望抛头露面，便答应了毕业不进娱乐圈直接结婚。
而现在才知道，几年之后，还是会注定败给白衣校花。
孟小斐全身心地投入，直面妖怪，恐惧了多年的心魔。
直到演出结束，林导才挑眉：“似乎没有怎么保护宁采臣啊？”
孟小斐点点头，没错。
“刚刚上一个姑娘讲的，你同意吗？”
鬼使神差地，孟小斐突然想起了早上那个齁咸的蛋卷，想起了车上高中生那句：“你的事情更重要。”
孟小斐演过瘾之后，酣畅淋漓。
便直接说了：“同意，但我也觉得，我的事情更重要。”
“什么？”
“按照新改编的剧本，这段只是宁采臣点燃了小倩的一个想法，这让小倩第一次有勇气对抗妖怪，但实际上，此时的宁采臣对聂小倩来说，没有那么重要，起码没有自己的事情重要。”
“噗嗤——”
林舒导演笑出来声，边笑还边摇了摇头。
对旁边制片人说道：“杨玉喜教出的人，可真像她。”
试镜很快结束了，随后等通知了。
孟小斐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就算因为元畅拿不到角色，也不后悔。
在回酒店的路上，孟小斐特意百度了那个大白天鹅的名字，上面赫然写着公司大名。
正是沈千斯的公司。
果真如此。
回到酒店，打算退房离开，却被前台小姐叫住了。
“孟小姐，今天早上的意外事件，我们酒店向您真诚道歉，我们的经理和酒店负责人，马上会向您……”
“哦，没什么，我上去收拾一下东西，一会过来退房，道歉就免了，兴师动众，也耽误我事。”
“但是……孟小姐，现在已经报警了，两个女生主谋就在当地派出所等着，和您一起的先生已经做过笔录了，现在警察也等着您去做笔录呢！”
“肇事者？”孟小斐本来以为这种事情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没想到你们酒店效率很高啊！”
前台小姐笑了：“不是我们酒店，是那位先生找到了肇事者，而且他也已经离开了。”
那位先生？
那个高中生帮自己揪出肇事者来了吗？
他揪出的那几个疯子粉丝，然后又去派出所做笔录……
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他的试镜。
前台小姐：“对了，他也已经刷卡了，但还没退房，因为所有的房间，都是由您的身份证登记的。”
“刷卡了？他付款了吗？”
前台小姐笑笑：“是的，先生是用了信用卡付款的。”
孟小斐有些懊恼，明明高中生没有多少收入的。
用这个付款，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还清这个债务。
马上，孟小斐去派出所录笔录了。
那两个元畅粉丝都是女高中生，还没满十八岁，如果留下案底，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的事情。
孟小斐便要求她们手写道歉信，并留下这件事情的记录，不再追究了。
等到回到房间，已经傍晚了，订的机票是晚上的，索性又续了一天房。
即便是不过夜，在这里休息一会，土豪孟小斐也不觉得浪费。
看到桌子上，还摆着那个高中生的蛋卷。
孟小斐看着这张蛋卷，据高中生说，是他亲手为小斐做的早餐，看到房间里有厨房，便为教他演戏的姐姐做的爱心早餐……
想着小男生送给自己的早餐，孟小斐灵机一动！
不如就给沈千斯送汤吧！
虽然今天试镜没有用上他的内容，但是他不知道啊，就说是感谢他的帮助，给他送汤！
说干就干，孟小斐立刻点外卖，找到一家老火靓汤店，没过多久，汤便送过来了。
孟小斐都佩服自己，理由太正当了吧！
端着这碗孟婆汤，孟小斐走出房间，走到对面，按了门铃。
没有人应。
孟小斐又按了一次房门。
门开了。
孟小斐做出最贤良淑德的笑容。
刚想开口，笑容僵在脸上——
江承泽还没脱掉西装外套，只是把领带解了：“孟小斐？这是做什么？”
孟小斐笑得脸僵了，这房间会变戏法吗？大变活人吗？
江承泽抱臂，看着孟小斐：“你不知道我在影视城，不知道我在这房间，是吗？”
孟小斐大脑飞速运转。
“你这汤，本来是打算送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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