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入葬仪式虽然意外不断索性最后还是顺利收场,村长也带着村民离开了歪脖子树,玩家们纷纷摆脱了桎梏,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一段重要剧情点结束,暂时性休息的大红慢慢悠悠地从肖晓璐的胸口爬出来,两手撑在女人的肩膀上,大红的脑袋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自家小少爷的身影。

    此时的弥天正闷闷不乐的对着木牌发呆,明明进行的如此顺利,又是炮灰失败的一天,真是可惜了。

    彻底离开肖晓璐身体的大红扭曲着360度的头,偷偷摸摸地飘到弥天身前,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把糖。

    看着眼前脖子扭曲着,眼睛微凸的大红,弥天收敛了内心淡淡的忧桑,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糖果,弥天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帮大红将脑袋摆正。

    四目相对,弥天顺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脸颊,鬼魂本身是没有温度的,恶鬼吞噬鬼气拥有了体温,普通的鬼魂只能依靠附在人类身躯里享受着生前的温度。

    大红梳着整齐繁琐的辫子,穿着大红的绣衣和一双红绣鞋,如果忽略她脖颈间深紫色的狰狞伤口,谁能想到她已经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掌心下冰凉的肌肤,使弥天重新打起了精神,拆开一颗糖果,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弥天动作迅速地塞进嘴里。

    入口的瞬间甜腻的味道占据了味蕾,分外享受的弥天眯起了眼睛,人类的食物真的非常好吃。

    另一边敬职敬业的红娘像只小钢炮直直地冲入肖晓璐怀中,嘴里念叨着:“娘亲——娘亲——”

    还未缓过神来的肖晓璐下意识认为是红娘刚失去了母亲,将身为玩家的自己当做了替代品,收紧环抱住肖晓璐的手臂,红娘也从两人相拥的缝隙里瞧见了大红将道具送给小少爷,哄他高兴的全过程。

    照理来说这种违规行为,是要扣工资并且举报的,但是同样偏心的红娘就这么扭过了脑袋,装作没看到。

    恢复正常的皮克斯揉了揉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那种暴虐的影响力早已消散,但它们给身体留下的极端反应仍然让他感到恐惧。

    在皮克斯努力平复心情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苟二开口说道:“进屋喝口酒吗?兄弟。”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递到皮克斯身上,摇晃着酒瓶子的苟二冲着他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喝不喝?”

    离皮克斯位置最近的唐红梅伸手戳了戳他,反应过来的皮克斯惊讶地问道:“我吗?”

    眼见苟二踉踉跄跄地就要回屋,皮克斯赶紧追上去说道:“来了来了。”

    有了苟二的邀请,玩家们顺利的就这么一个接一个进入了房子。

    “娘亲,我们也进去吧!”紧拽着肖晓璐的手,红娘跟在玩家们的身后进屋关上了门。

    吱嘎作响的门在安静的屋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屋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阴风,歪脖子的树干上一条长长的,沾血的麻绳在风中来回摇晃,缓慢地摆动就像上面还挂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诡异的伴随着风声飘来的还有孩童们用着稚嫩童声传唱的歌谣:“一日的娃娃,二日的姑娘,岁岁在成长。”

    “三日的娘娘,四日的新娘,嫁衣在身上。”

    “红绣鞋,红绣鞋,你到底在谁的身上——”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被红娘抓着不放的肖晓璐紧张地拽着喘着粗气的方玉,惊恐地问道。

    同样脸色惨白的方玉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性格,两位女生簇拥着蹲在房子的角落里,拥挤的空间能带给她们些许安全感。

    被苟二邀请喝酒的皮克斯正不安地坐在板凳上,狭小的空间一双大长腿在桌底无处安放。

    门外的歌谣声传进了每个玩家的耳朵里,弥天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动作熟练地扒开糖纸往嘴里塞糖。

    瞧着身旁弥天塞得鼓鼓的脸颊,身材魁梧的大壮汉皮克斯悄咪咪闻着香甜的味道,喉结滚动。

    很难想到皮克斯这个健硕的大汉会是个甜食控,热衷吃糖的狂热粉。

    感受到身边人类吞咽口水的声音,弥天不动声色地摊开手朝着皮克斯勾了勾,受不了诱惑的皮克斯已经忘却了桌子上苟二的存在,一分钟不到,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人表情无辜地盯着苟二。

    早在小少爷啃糖的时候,苟二的眼角已经开始突突了,他万万没想到另一个人类也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好家伙!

    为了挽回尊严,苟二举起酒瓶朝着嘴里猛灌,一口抹尽,他将手里的酒瓶子递给皮克斯:“村外人,喝!”

    早从村长口中得知,红娘的父亲苟二酗酒,是个天生的酒罐子,时刻沉醉在酒精的麻痹中,见到真人如此猛烈的喝酒方式,吃着糖的皮克斯眼一闭心一横,爽快地接过酒瓶子。

    一声不吭的唐红梅默默记下歌谣的内容,在屋里转了一圈,屋子不大却收拾的非常干净,凳子、床、桌子看起来都让人觉得舒服,甚至在窗台上还贴着红色剪纸,整洁的被褥上放着几套从小到大的衣裳,看上去像是给红娘准备的。

    看着针脚密集,漂亮柔软的衣裳唐红梅忍不住想起了现实中,自己一对活泼可爱的双胞胎。

    要是——要是——我没有这么着急,也不会来到这个恐惧的世界。

    眼眶微红,唐红梅视线变得模糊,她嘴里嘀咕着:“红娘的娘亲一定很能干。”

    眼前的一切变得白茫茫,视野的消失让她越发努力地伸手朝着前方摸去。

    这个距离再往前面点,就是床铺了。

    拖着微微发胖的身体,唐红梅一步一步走向了她认定的‘床铺’,弥天趴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腮望着唐红梅已经半个身子卡进墙面的状态,浓郁的鬼气围绕在她的身上。

    没过一会儿,一个透明的唐红梅从墙面中被鬼气扯了出来,尖利的叫喊声穿透鬼魂们的耳朵,隐藏在黑暗中的大红显现出身形,紧紧罩住了小少爷的耳朵。

    无论她此时的痛楚如何强烈,白墙和鬼气一个在吞噬她的躯体,一个在撕扯着她的灵魂,无助的呐喊声无法传递到人类的听觉中,两个世界的物质根本无法沟通。

    注视着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墙面,弥天亮出了尖锐的虎牙,咬碎了坚硬的糖果。

    在恐怖游戏中,死亡无处不在!

    桌子上的糖纸越来越多,控制不住自己的弥天蹙着眉在身上摸来摸去,手里紧握着剩下的几颗糖果。

    收集点零食不容易,弥天琢磨着将糖果储藏起来慢慢吃,可是身上这套裙子连个口袋都没有,太奇怪了。

    一直流离在玩家外的刘廷雨并没有发觉唐红梅的消失,反倒是对弥天相当的感兴趣他,看着弥天纠结的表情,刘廷雨反常地笑着凑了上去。

    “找什么呢?”

    弥天:“......”

    刘廷雨和善的语气并没有打消他在弥天心目中讨厌的程度。

    别过头,看着江亭远站在窗边凝视远方,弥天想都没想便推开了身边的讨厌鬼,朝着江亭远的位置走去。

    屋里的空间很小,值得搜索的物件寥寥无几,将感兴趣的东西通通摸了一遍,江亭远独自一人站在窗口注视着屋外的歪脖子树,看了很久。

    萧条的枝叶上空荡荡的,从窗口的角度望去,歪脖子树枝条隐隐约约挂上了红色的布片,看上去有些喜庆。

    阴婚,红绣鞋,歌谣......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江亭远收回视线低头,弥天正扒拉着他的上衣口袋往里面塞着东西。

    甜腻腻的味道源源不断地从弥天身上飘进鼻尖,江亭远挑了挑眉,忍不住问道:“吃了多少?”

    早就发现小家伙偷偷摸摸吃糖的江亭远,没想到这个小没良心如此没有节制。

    听到江亭远的话,藏糖果的弥天愣了几秒,随即淡定地说道:“没吃多少,都是别人给的。”

    瞄了眼鼓鼓的口袋,江亭远想着:这个‘别人’挺大方的,吃剩的都快装不下了。

    甩了甩披在身后的长发,弥天从他的背后抱住江亭远劲瘦的腰,将脸埋进质地柔软的衣服里,弥天耳边一直回荡着女人撕裂般凄惨的叫喊声,撕心裂肺的疼痛哪里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昏暗的角落里,红娘紧紧依靠着肖晓璐,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带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娘亲大早上给她套上的。

    “娘亲一直都是那么能干,做衣服、剪红纸、绣花,样样都会,”温顺地将下巴搁在肖晓璐的肩头上,红娘嘴角上扬,眼底带着浓浓的爱意,笑容纯真又掺着几分希翼,她轻轻凑到肖晓璐的耳边,一字一字拖长了尾音说道:“娘亲你要永远永远的陪在红娘身边。”

    听着耳边红娘稚嫩的话语,肖晓璐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红娘小脑瓜上的两根麻花辫舒服地晃了晃去。

    “娘亲,你可真好。”

    虽然对红娘有些女性泛滥,但肖晓璐知道她的娘亲不是自己,死人不能复生,想到这里,肖晓璐轻轻抬起红娘的脑袋,认真的与她对视,女孩细瘦单薄的身体摸起来怪可怜的,“红娘,虽然我不是你娘亲,但你要相信你的娘亲会一直在你身边祝福你,照顾你的。”

    “嗯,是的,娘亲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稚气的幼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附和着肖晓璐的话。

    红娘稚气未脱的声音再加上水灵灵的眼睛,肖晓璐将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挽着肖晓璐的手臂,看着红娘白净的小脸,乖乖巧巧的模样,方玉忍不住也跟着肖晓璐揉了揉红娘柔顺的头发。

    在方玉指尖碰到红娘的那一刻,小女孩纯净的黑色眼瞳染上了一丝猩红,无人注意的床铺上,娘亲的红绣鞋端端正正地摆在了衣裳的正中间。

    鞋面上金红的绣线渐渐染成了血滴一般的颜色,浓浓的黑气笼罩住绣鞋,又悄悄地消散在空中,像是被绣鞋吸走了,也像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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