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念踩着高跟鞋急冲冲的往大门口走,她今年刚毕业,所以常言道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其实并不假。口腔医学八年本硕博连读再加实习的她比妹妹李尖尖迟了四年毕业,但胜在技术操作和理论双重突出颇受导师喜爱。
前几个月收到了辅导员的分配附属医院入选通知,纵然公立医院工作机会难得,但是她想到厦门还有妹妹和渐渐变老的爸爸们。最终毅然决定推掉机会,回家进了一家在本地很专业且有名的私立牙科医院工作。
她刚刚接到妹妹的电话,说自己在派出所,有人刚刚在展厅里揩油自己。近年来妹控本质越来越明显的李念念听到这话怎么能忍,出家门前立马打电话跟同事换了个班,穿上一身战袍准备开车往警察厅里赶。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孙子,废也要用锤子废掉他一口牙。
噔噔蹬的高跟鞋听着就锋利,李念念刚进派出所就看到李尖尖对着警官控诉男人的行为,身上的链条小方包立马化作她出征的武器,抡起包就往那男的头上砸。
“死变态,敢性骚扰我妹。”李念念颇为愤愤不平
旁边的男警官连忙拦着她的行为,告诉她在派出所不得胡来。李尖尖趁着那男人护着头的功夫,蹭的一下把人拽过来正对着自己,下一秒就愣住。
贺子秋。
好家伙,搞了半天还是熟人作案啊。
见是原本待在国外的小哥贺子秋,那所谓的ruarua乌龙似乎便也可以解释的通,李尖尖便向做记录的警官表示自己不报案了,三人这才出了派出所。
贺子秋背着包,单手摸着后脑勺:“嘶..李念念几年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能啊,刚那几下给我砸的,我都差点觉得头要破了。”
也就一般水平吧,换做平时欺负自己妹妹的人,哪还有机会说话。
“您要真被我砸出个脑震荡啊,我垫医药费,让尖尖给你负责到底行不?”李念念一脸悻悻然
“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李尖尖下意识反驳,但仔细一想又确实有关系,索性转移话题
“我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事情成这样了。”听到这话的贺子秋讷讷的说
李尖尖冲着他露出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是挺惊喜的,那我爸那边就不告诉他了,你自己去给他惊喜吧。”
原本想着三人聚一聚,结果半路李尖尖就找了个借口跑掉。眼看三人变两人,还是目前有过再见之仇的那种,自然是做不到看着对方唠嗑流泪怀念往事。李念念便提出叙旧改日再聚,贺子秋正有此意。
“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李念念看了眼天色,关心了一句
贺子秋不知道为什么变了一下脸色:“我过几天再回去,给爸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
李念念看着他皱了一下眉:“那我也不问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了,每次问你都是过得好过得好,但这年头谁出门不是报喜不报忧?我那几年在北京也一样,但是哥,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开心的生活,不要什么都埋在心里。”
“哎呦还真是长大了啊,小时候五句必损三句的人如今都开始体贴哥哥了。放心吧,赶紧走走走。”贺子秋听到那话愣了一下
李念念:“行吧,那我可走了。你要有事就给我发消息,妹妹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见贺子秋点点头,李念念便转身踩着高跟鞋往停车场走去。原本埋在心里的感觉被时间还有学业盖的严严实实,如今看到贺子秋回国准备久居,也开始微微的崩裂出缝隙。
贺子秋回来了,那她的凌霄呢。
李念念狠狠地咬了口早上出门买的面包,她想着等过几天就提前换个班飞到新加坡去,陈婷再发疯她就拿小锤子砸晕她,把凌霄带回来。
李念念开车回了自己租的公寓,她毕业比妹妹迟了四年,一回来尖尖早就自己和那俩闺蜜住在一起。但好在两人住的不是很远,在不同的单元里,李海潮听了也更加放心。尖尖的两个闺蜜正是高中同学齐明月和唐灿。看到妹妹最终能和唐灿做朋友,她也十分诧异。虽然唐灿和李尖尖是好闺蜜,但有念念在的场合,总是对她有点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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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潮这两天出门总听见院里有鸟叫,为此他还十分稀奇的和凌和平观察了一会儿,凌和平一下子就发现哪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鸟,明明是喜鹊上枝头,说明要好事上门。
正逢周六,李念念没有值班,难得睡了个饱觉。她打算今天收拾一下回面馆看她爸。年轻人睡醒总会下意识摸手机,她也不例外。她懵着神就看到锁屏显示凌霄给自己发了消息,点进去就发现是航班信息,而这条消息时间则显示着一小时前。
吓得她顿时睡意灰飞烟灭,下一秒情绪就淡定了。想着凌霄要飞四个小时所以落地还早得很,就越发慢条斯理的洗漱化妆做早餐再营业一下微博。在化妆的时候还悟到了一个好想法,她打算为自己空等九年时间的憋屈报个仇。
nian:[安安,把你家小气球借我带半天呗。]
宋安:[行啊,我这两天正也被他吵的不行。你上赶着要帮我带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搞定那就万事俱备只欠凌霄了。
她收拾完后就开车准备去宋安住的小区,路上经过面包店又买了一些小蛋糕。毕竟求小朋友帮忙办事,还是要一点点贿赂才行。
接到宋安儿子小气球后,也就离航班落地没多久了。李念念在开往机场的路上,看着小朋友吃蛋糕吃的忘乎所以,也顺势跟他讲一会儿跟着自己见到一个哥哥的话,要记得叫他舅舅。
凌霄,和宋安也算是不太熟悉的朋友。所以叫舅舅一点都没毛病。
纵然早上心理建设的很好,但是看着出口的人一个一个走出来时,她还是免不了紧张。纵然凌霄每年暑假都被她从新加坡拉回家一趟,但是她感觉这次总是和先前的都不同。
看到高高瘦瘦的男人拉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时,李念念莫名红了眼圈,就算平时再嘴硬,也是真的想他。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凌霄自然也被思念折服,把她搂进怀里。
一边歪着头的小气球突然想到自己干妈的交代,十分聪明的对着那个哥哥说:“舅舅好。”
李念念能明显的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凌霄身体一僵,紧接着她一脸憋笑松开了抱着凌霄的手,拉过刚刚主动打招呼的小气球,给他们互相介绍。
“这是小气球。”李念念指了指吃着甜甜圈的小朋友,又指了指凌霄:“小气球,这是凌霄舅舅。”
“舅舅好,你可以叫我小气球。”小气球又乖乖的再次自我介绍
念念忍着笑偷偷观察着凌霄,殊不知他也在偷偷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下一秒就听他蹲下身,摸了摸小朋友的头:“你好,小气球。”
接到人自然要先带回家见李海潮,路上凌霄不动声色的和小朋友打好关系。李念念开着车看了眼坐副驾驶上的凌霄,颇为气馁的叹了口气。刚刚上车前他偷偷凑近自己耳边说的话,让自己觉得是永远斗不过他了。
“是宋安的孩子吧。”
李海潮正巧大周末在家还没去面馆,正在厨房择菜呢,便听见门铃响。一开门就见自己大闺女拉着一个小孩,身后再跟着有一年没见的大儿子凌霄,顿时一愣。
“爸?爸!你发什么呆啊?你天天念叨的大儿子回来了。”念念伸手在李海潮眼前挥了挥
“诶呦凌霄可算回来了,来来来都进来。”李海潮立马回过神,招呼三个人进门,想了想又忍不住问:“念念,这小孩你..”
“宋安的儿子,大周末帮忙带半天出来玩。”念念揉了揉头发,继而又面带怀疑的看着她爸:“老李,你不会以为这是我给你突然变出来的外孙吧?那我今天难不成是带着你女婿外孙回娘家?”
李海潮顿时一僵,成功被自己大闺女堵的说不出话。凌霄十分会看眼色的声称自己馋他做的面条,李海潮打了一下闺女的脑袋就忙着给儿子煮面去。
“你的嘴啊,这几年可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凌霄捏了捏她的脸,就陪着小孩玩
“没办法,前几年在新加坡吃到嘴巴功夫好的红利后,发现像我哥那样嘴皮子溜一点还真不容易吃亏。”念念单手支着下巴,又问:“刚才路上一直给你打电话的人是阿姨吧?”
凌霄:“嗯,是她。”
“回来了的话,还走吗?”念念看着他问
“不走了,以后一直陪在你身边。”凌霄看着她温声地说
念念一听就顿时眉开眼笑:“那好啊,我前几天就在想准备过几天请假就去新加坡把你接回家呢。但是你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凌霄:“在我回来之前,这个决定就仍处于还未确定的状态,我不能让你为不确定的事情影响情绪。”
李海潮火速煮了三碗面食,让孩子们坐下来吃,左边看看专心跟面条抗争的小气球,右边看看同样大快朵颐的凌霄,心里的暖意别提让他多开心。
“哎呦慢点吃,这电话里一直念叨想吃我做的面,怎么样?还是老味道吧?”李海潮笑着边拿纸巾边指了指面
凌霄接过纸巾满足道:“就是这味道,上次回去后就天天想您做的饭。”
“不是我自夸,你们四个小怪物的胃口也就我能伺候了。”李海潮笑着说,继而又感慨:“这一转眼啊,你们都成大人了。你说这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呢,这些年你和子秋都不在身边,我就经常站在那柜台后面望着门口,总觉得你们四个又会一溜烟跑进来,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作为贴心小棉袄的李念念看到老父亲这样子,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爸,咱们该把目光放在前头。你看你这大儿子也不走了,小儿子哪天指不定给你个惊喜也回来了,再有俩闺女陪着。接下来的日子指定围着你还有凌爸热热闹闹啊,到时候只怕你要嫌我们碍眼了。”
“你哥,我也天天盼着他呢。凌霄这回不走啦?那你妈那边能同意吗?”李海潮一听这话便问
凌霄点了点头:“对,主要你们都在这里,我不可能一辈子在外面。而且我工作都找好了,明天就上班。”
念念按摩着李海潮的肩膀,跟着打趣:“怎么样?开心了吧。”
“我儿子回来我当然高兴。诶不对你那面还没吃完呢你就跑过来,你看看都坨了。”李海潮扭头就看到对面的碗,继而又恨铁不成钢:“爸跟你说过很多次,在外头再忙也要吃饭。照你现在的表现,我敢肯定你又没好好吃饭。你看看人小孩,吃的都比你干净。”
李念念垂头乖乖听训,偷瞄到旁边人在偷笑,立马抬头瞪了眼,结果不幸中奖获得来自李海潮同志的一个爆栗。好不容易被训完,她就找了要送小气球回家的借口准备跑路。
“那你晚上回来住还是去自己那边啊?”李海潮关心的询问了句
李念念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我回来住,本来大周末就打算回来陪你和凌爸。但是我估计得晚一点回来,你们吃饭的话不用等我了。”
李海潮忙应了一声,就接着招呼儿子面还够不够。李念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抱着小朋友下楼了,刚准备开车就接到来自几分钟刚说再见的人消息。
凌霄:[晚上天台等你。]
nian:[好嘞,到时候本美女请你喝酒。]
李念念把小气球安全送到家的时候,就被自家宋安小闺蜜拉着以想她的理由叙旧。但是宋安发现,她今天看手机的次数可比之前频率高太多,直觉就告诉自己不对劲。
“李念念,你几个意思啊?我跟你说话一直看手机,难不成手机比我好看啊?”宋安故作生气大声的质问
念念一听这话就知道小作精又开始了:“没有没有,你好看你最好看了,别问问就是我最爱你了。但是我今天得早点赶回家。”
宋安刚舒展的眉头顿时一皱:“你赶着回家干嘛?你那房子里除了你就是空气,你田螺姑娘上身忙着回家给鬼做吃的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回我爸家,而且凌霄今天回来了,所以我才一大早就把小气球接过来。”念念对她甩了个白眼
“天呐天呐天呐,天仙总算回来了。”宋安忍不住笑:“等等,你今天还把我儿子一起带过去..那凌霄什么反应?”
“他聪明的要死,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我生的儿子。忒没劲了,我走了啊,下回一起喝酒宝贝。”念念捧住宝贝闺蜜的脸赠上一个香吻就跑路了
天台上。
李念念提着楼下便利店买的啤酒刚走上来,视线就莫名对上不知道坐多久的人。随手从袋子里拿了一罐啤酒就抛给他,继而自己也坐在凌霄旁边。
“明天去哪儿上班啊?姐姐开车送你?”念念颇为大胆的开口
凌霄一听这话就抬手弹了她的脑门:“奇瑞口腔医院,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此刻是同事。”
“你不会是因为我之前跟你提过一嘴医院,你就记在心上了吧?”念念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凌霄点点喝了口啤酒说:“今天在机场,其实那一刻有被吓到,甚至在想该怎么办。每年虽然都有回来一趟,但是回去后还是会忍不住的想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男朋友?会不会想我。”
念念听到早上那事就一顿,紧接着心虚的岔开话题:“那你去年回去后有没有特别想我?”
凌霄连连点头,又想着点头可能不够真诚便说:“有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想快点见到你。”
李念念也不知道自己是醉了没有,她的酒量并不差,但此刻待在他身边莫名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凌霄,晚上还睡得着觉吗?睡眠情况有没有好一点?”念念凑近摸了摸他的头发和眉眼:“不许撒谎,要听实话。”
凌霄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实话是睡不着,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后来凭借着药物才能改善一点。”
念念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红眼圈:“委屈我们凌霄了,今晚我去哄你睡觉好不好?明天第一天上班,可不能失眠。”
凌霄虽犹豫却仍旧点了点头,继而又想起一件事,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不自觉地想把藏了好多年话通通告诉她。
凌霄看了她一眼:“念念,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所有的小奖励可以换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奖励?”
“记得...”
“那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全世界最大的奖励,是你。”
念念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偷笑:“想和我在一起?那你得多多努力,我可等了你九年呢,哪能你一回来我就乖乖答应和你在一起。”
见凌霄点头,念念就抱着他的手臂起身。稳稳当当的把啤酒空罐扔垃圾桶里后,准备哄自己的小王子睡觉。
凌霄失眠这事,她前几年就发现了。当时他有一段时间经常给念念发新加坡日出的样子,本以为是早睡早起身体好。但她到新加坡后才发现,哪里是早起,明明是失眠一整晚,白天感到困意才能睡一会儿。看着没事人一样,一到晚上却通常躺在卧室里看着书,灯光亮一宿。
发现这个情况的李念念哪里能忍,她忍着满腔怒意把凌霄带去医院挂神经内科看医生。医生询问她病人从前是否有过类似的情况时,她一下子就想起来凌霄小时候无数次在做着关于打雷的梦,醒来后更是整宿睡不着。
医生诊断出是由于焦虑症导致的睡眠障碍,最终开了能为睡眠做到辅助的药物,并且细心嘱咐她尽量要开解病人的压抑心理,最好是能够给他提供一个舒心的睡眠场所。
凌霄见她从医院里出来就闷闷不乐:“医生不是说了吗,仅仅只是睡眠障碍。现在年轻群体普遍发病率较高。”
“你少来,你从小到大的心结我能不清楚吗。凌霄,当年芸芸的死从始至终不是你的错。你可不可以放过你自己啊?”念念说完就忍不住掉眼泪,急得原地跺脚
当年芸芸去世后,陈婷对他的埋怨,念念并不是感觉不出来。三年前凌霄十八周岁生日的那通电话里,陈家舅舅对他的无情指责更是亲耳听到。明明失眠的人不该是他,而是如今心安理得企图操控凌霄的陈婷。她当然也能感觉到当年芸芸的死和如今陈婷的精神状态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压抑。
回家后,凌霄说自己有点犯困。念念便推着他去凌霄的卧室,她坐小沙发上时不时看看书,时不时看看方才一直盯着自己如今已经睡着的凌霄。
后来经李念念两天观察奇妙发现只要自己在的地方,凌霄总能莫名打瞌睡。就顺理成章的每晚去哄他睡觉直到自己离开新加坡那天,并且称呼他为小王子。
失眠的小王子,总算等到属于他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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