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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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丞相商明之妻宋媛辗转两日，艰难产下长女，彼时正值寒冬，满园残花却一夜盛开，香远益清。

    山间山矾在寒风凛冽中徐徐开了白花，那一日，整个齐国仿若入了春，百花盛开。

    商明抱着怀中襁褓，却不知为何红了眼。

    这般异象，在今后也不知是好是坏，怕是瞒不住上面的人了。

    “只愿她此生清净、明朗，得偿所愿，无凡俗纷争度此生，如此，便单名一个清字吧。”

    于是，她便有了名字，商清。

    商家所有人都对这个出生时百花盛开的孩子极尽宠爱，所以也便养成了她无忧无虑，心静明朗的心性。

    六岁的商清真趴在床榻上看书，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一把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掐着嗓子道：

    “猜猜我是谁？”

    商清摸了摸下巴，似乎思索了一番，道：

    “二妹妹？”

    商泠无趣地放下手坐在榻上，有些不开心。

    “大姐姐每次都猜的准，好无趣啊。”

    商情坐起身一把拦住四岁的商泠嘿嘿一笑，从一旁矮柜上拿出一盘点心递给她。

    “知你要来，给你准备的。”

    于是那点不开心也不见了。

    商家有三个孩子，嫡出唯有商清一人，别府都是嫡庶水火不容，在商家却不是，嫡出长女商清与庶出地商泠关系最好，好到小时候都要同榻而眠。

    至于剩下一个，是为庶子商瑛，主母生产长女伤了身子，再无法生育，于是才有了庶子，记在宋媛名下，也算是嫡出。

    可惜这个弟弟，与商清关系向来一般。

    ……

    七岁的商清随着母亲参加宫宴，第一次看遍了何为富丽堂皇，皇家气派。

    可惜她被这些金色闪了眼，一点也不喜欢这般亮的色彩。

    所以入座不久后就偷偷跑出了宴会，独自坐在园中小亭，撑着下巴看夜里盛开的昙花。

    她心无旁骛，没有什么能打动她，就算繁如昙花，也不能。

    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没办法如孩子对待父母般对商明和宋媛充满亲近孺慕之情，亦无法如对待兄弟姐妹那般对商泠充满手足之情。

    而她的不同却被她掩盖地仔仔细细，没有人看得出来。

    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但她装的和别的孩子一样，所以她也是一样的。

    她对世间有萧索游离之感，怎么进都带着疏离，置身事外，却又身在其中。

    不得解脱，但她不在乎。

    没有什么让她在乎。

    连她自己，也不在乎。

    “你是何人？”

    商清兀然转头，只看到一个身着礼服的男孩不知何时站在小亭台阶出，望着她。

    她歪了歪脑袋，道：

    “我叫商清，你又是谁？”

    男孩一愣，似乎想到什么，道：

    “商丞相之女？”

    商清点了点头。

    男孩提着衣摆踩上台阶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道：

    “孤乃齐国太子，赵熙。”

    眼睛盯着商清，似乎要盯出什么似的。

    商清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于是赵熙也没说话，坐在她旁边，商清看昙花，他看商清。

    等宫中宴罢，侍人来寻太子，他才恋恋不舍起身准备离去，却又转头看向商清。

    “清儿妹妹，我以后能常来寻你玩吗？”

    商清一愣，转头看向他，想着他们才见，怎么妹妹都喊上了。

    但不等她回答，赵熙自顾自道：

    “如此便说好了，我会来寻你玩的！”

    说完就跑也似的离去了。

    商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索性，她也不在乎。

    ……

    那日回去，宋媛看着身旁的女儿，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道：

    “你觉得太子如何？”

    商清一愣，她又怎么知道她见过他。

    但她不追究，也无所谓追究，只是思索了一番，道：

    “母亲这是何意？”

    总要问一下，不然多么奇怪。

    宋媛看了看商清，想到今夜宫宴上皇后的话，心下组织语言道：

    “皇后娘娘似有将你许与殿下之意，母亲总想问问你的意见。”

    商清玩着手里的帕子，一会儿折个花一会儿搓个团，似乎不亦乐乎。

    “母亲觉得好就好，清儿相信母亲。”

    她不在乎，反正日后都要许人家，不管给谁对她来说都一样。

    宋媛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

    她与夫君都希望女儿能快乐，若她不愿之事他们断不会强加与她，如此这段姻缘也不知是好是坏。

    皇家。

    想到这，她幽幽叹了口气。

    ……

    商丞相之女商清与齐国太子赵熙的婚约便如此定下了，待到商清及笄后便嫁给赵熙，这段婚约，也不知道几人欢喜几人愁。

    当今陛下扯的这段姻缘，是在为太子增加筹码，为他铺路，从来没有选择之权。

    商明知道。

    宋媛知道。

    赵熙知道。

    商清也知道。

    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就中曲折，也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赵熙一早便知他今后要娶商明之女商清，那日亭中相遇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皇后安排相间，赵熙不知道，所以他觉得是巧合，但知道商清身份后，就知道不是巧合，但一见欣喜，喜欢她，又是巧合。

    既然注定结为夫妻，他喜欢她，自然最好。

    若不喜欢，也没办法。

    但还好，是喜欢的。

    他是太子，从不需要知道别人喜不喜欢他，他只要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别人，但这次，他要让她喜欢他。

    因为是商清，亦或者，商明权倾，若他铁了心不愿，这段婚约或许真的会没有。

    他第一次被主动中夹杂着被迫，说不清道不明，有些开心，又有些被强迫的痛苦和厌恶。

    但他扯着笑，开开心心去了商丞相家，去寻了商清。

    他讨好她，希望她为他展露一丝笑，商清很好哄，只要简简单单给她讲个笑话就能让她笑。

    但他总觉得不尽兴，总觉得她笑得不好。

    可哪里不好，他也不知道。

    但没关系，只要开心了，别人也会开心，这样他们就都开心了。

    ……

    于是商清十五岁及笄后，与赵熙的婚约便要履行了，钦天监算着好日子，说来年春分宜嫁娶，于是便订在了春分。

    赵熙带着一串羊脂白玉雕琢的流苏花鸟坠子，跑到商府去找商清。

    “清儿妹妹。”

    他看着坐在院子枫树下的女子，她手握这一本书，似乎阅读地津津有味，忽然听闻有人呼唤，抬头望去，绽开一抹明丽动人地微笑。

    “赵熙哥哥。”

    他承认，那一瞬间，他的心跳的似乎不属于他似的。

    他走过去把手里的坠子递给她，声音温柔道：

    “这是安临最好的匠人用最好的玉雕的坠子，图是我画的，专门赠予清儿妹妹，妹妹喜欢吗？”

    商清放下书接过坠子，仔细想看了看，高兴道：

    “谢谢，我很喜欢。”

    每次都这样，笑得动人，谢的诚恳，似乎真的很喜欢。

    但每一次，都是同一句话。

    他以前不觉得有问题，现在却觉得，处处都是问题。

    但还好，她依然会嫁给他，与他绑在一起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