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子清瘫在礼堂软座上，两眼放空。
台上，宋延君挽起小半截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正在讲述“何为科技”，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光线投射下来，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礼堂。
长相帅气身份霸总的人生赢家，连声音都是低音炮标配。
可惜的是，台下411寝室，目前无人关注这足够使人沉醉的声音，反而集体开起了小差。
“清宝，往好处想，你这是夸他！哪有男人不会喜欢被女人夸，是吧！”大姐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咸鱼躺平的林子清，“说不定你就成为霸总小说里‘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那种女主角呢。”
──这种狗血烂俗剧情都是十年前的了，现在恐怕有个脑子的总裁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林子清不听不听，接着放空大脑。
“但是，女生夸一个男人腹肌很明显很清楚，会不会跟男生说女生胸很大一样，老色批了？”阿瑶想了想，反驳大姐，“他会不会觉得清宝好轻浮？”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好色啊！看人怎么能看腹肌呢！林子清捂住眼睛。
“虽然但是……来这个礼堂的女生可能十个有九个都想睡宋延君吧？夸夸腹肌怎么了？我刚刚还听到有人喊他老公呢，况且外面横幅这么多，他可能看也看惯了？再说了，谁还不是个老色批呢！”小辉无所畏惧。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也……不对，好像有被安慰到。
林子清悄咪咪挪开了捂住眼睛的手。
“这么一说倒也是，谁还不是个老色批呢，”阿瑶比了个网上爆火的‘太好了，准备拿舌头去舔’的表情，简直让人不敢直视，被小辉掐了一下。
“你好猥琐啊，收敛点，我怎么感觉宋延君看过来了？”
台上，宋延君似乎是讲到什么地方，他停顿下来，手中握着话筒，眼神毫无波澜地扫过林子清这块。
四人顿时噤若寒蝉。
“不，不会吧……”大姐嘴巴不敢张开，小小声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侥幸。
然而下一秒。
“第五排最右侧的同学，麻烦你回答一下。”宋延君眼神古井无波，语气也很平静，像是随口一点。
他的话“啪”地一下，作出终审判决。
这模样，简直和高数课上抓住开小差的学生回答问题的大尾巴狼教授同步重叠，都是神色不动，却是一肚子坏水。
林子清心如死灰，在礼堂中女生羡慕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壮烈如同将赴刑场，主持人微笑着给她递来话筒。
回答，回答什么？他提问了吗？
好在宋延君还有点良心，重复了一遍问题，“御凯的宣传册每年发行量都很大，可是有大部分同学，对于宣传册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封面而不深入，如果你是我司宣传部门经理，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好问题。
为什么大部分同学对宣传册的了解只停留在封面？
那当然是因为封面上是你的脸啊！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谢邀，换掉封面，万事大吉。
这个问题不该是你们公司宣传部门想的吗？为什么要来压榨林大还没毕业的幼弱劳动力？
林子清脑内循环播放“你真是个记仇精”，一边神色正经宛如真的在很认真思考。
“首先，我想请问一下御凯为何要用您的海报，作为宣传册的封面？”
她先抛出来了个答案人尽皆知的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很大胆，后面已经有女孩在偷笑，等着宋延君亲自开口回答。
“……自然是为了更方便吸引眼球。”宋延君人在台上，身形笔挺，腿长逆天，回答看上去很正经。
台下忍不住爆发了小范围的笑声。
“您希望来应聘御凯的成员，更多了解宣传册上的哪一部分内容？”林子清化身追问者，再次抛出第二个问题。
宋延君显然懂了她想说什么，他微微一挑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话筒，“自然是所有，但是如果有先后之分，我更希望未来员工先了解公司福利待遇。”
他手指轻轻敲击话筒的模样有些眼熟，不过此时林子清无暇在意。
──的确，作为宣传册，公司的伟大发展号召固然容易让人心动，但是眼前的福利待遇才是最动人心。
“那为什么不在宣传手册的福利待遇页面，以贵司休息室或者员工食堂为背景，为您拍摄新海报，加入在福利待遇页面之中呢？”
林子清思考得很快，“手册左侧可以是福利待遇文字描述，右侧就是与主题相关的图像，据我了解，贵司的员工休息室及食堂都优美得堪比网红打卡点，作为背景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加上您的外在条件足够优越，想必这样财色兼收……啊不……”
她一不小心说秃噜了嘴，眼睛顿时紧张地一溜。
台下果然都发出了爆笑声，绝大部分的女生已经笑倒在了座位上。
果然大家都懂。
──顺带继夸人有八块腹肌后夸人美色，怎么看她怎么像女流氓。
恐怕宋延君记仇得双倍。
“……在这种福利待遇视觉效果翻倍的情况下，显然会有更多的人主动或被动甚至不经意之间了解到贵司福利薪酬待遇，对于招收员工想必也有很大的帮助。”
林子清面色镇定宛如无事发生迅速换词，实则内心慌得一批恨不得丢下话筒就走，场面话张口就来，最后甚至用上了参赛后的标准结束用语，“我的回答到此完毕。”
台下掌声热烈，不少人起哄一般地喊好，林子清在一片喝彩和鼓掌声中与台上宋延君遥遥相望，一个依旧面色不动宛如无事发生，一个沉静镇定仿佛什么话都没说过。
装模作样起来简直就是行家。
在一片掌声里，宋延君微微颔首，表示她可以坐下，同时主持人机灵地接过话筒走回讲台笑道，“不愧是林大的学生，想必御凯宣传部门回去后要进行新一轮宣传册设计，不知道本届毕业生会不会有幸拿到最新出炉的宣传册呢！”
台上台下气氛热烈，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问答。
………………
台下第五排右侧四座。
“清宝，牛逼。”
小辉伸出大拇指。
“清宝，最棒。”
阿瑶也伸出大拇指。
“不愧是你。”
大姐伸出大拇指，来了个有力总结。
“你可把宋延君注意力拉满到底了，先夸人腹肌后夸人美色，我估计今天之内宋延君都忘不掉你，啊，你这个心机的女人！”小辉掐了掐自己的小肚子，一脸惆怅。
“我只求他千万别记得我，把我当一粒沙，风吹了就完事。”林子清坐下就开始有点不自觉抖腿，腿抖得起飞，“在他眼里，我估计老色批了。”
“但是你巴拉巴拉讲这一大堆真的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甚至觉得宣传册再加几张宋延君海报真是美滋滋。”阿瑶一副‘你真的很懂’的模样，“未来的林大学生会感恩你的，阿门，多一张他的照片等于救活无数颜狗，值得。”
宣传演讲很快进入尾声，互动气氛热烈，不过宋延君显然很寡言少语，除了之前和林子清提问时他多说了一些话，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嗯”“是”“确实”解决问题。
陆陆续续终于有人下午有课需要离场，林子清刚想带着室友开溜，突然，宋延君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的助理走了过来，“这位同学，请稍等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宋延君这么记仇的吗！台下真人掰头？
林子清瞬间面如土色。
“啊，是这样，”助理显然很会察言观色，笑眯眯地补充，“每位台下与我们总裁互动的同学，演讲完后都可以领取一份御凯准备的小礼品，您往这边来，领完就可以走。”
“哇，不愧是大厂。”大姐悄悄捅了捅林子清的腰，“清宝快去。”
──我清宝，是馋这份礼物的人吗？说不定就是支钢笔呢！林子清斜了大姐一眼，然后转头，语气十分之乖巧。
“好的我这就过去。”
──没错，我就是馋！
万一是宋延君的海报合集呢！
以御凯这种把老板美色尽情发挥物尽其用的态度，说不定真的是。
虽然宋延君此时在她眼里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大尾巴狼，但是这也是只英俊的狼。
她快步跟着助理，走向台后，果不其然，有几个手提袋正放在后台桌子上，印着“纪念品”的字样。
“就是这个了。”助理指了指这些袋子，随后就似乎有人在喊他，他歉意地一笑，快步离开后台。
……御凯可真有钱啊，纪念品居然用牛皮袋。林子清上前拎了一只，看到里面丝绒的盒子，这简直能与奢侈品店的包装媲美。
里面会是什么？肯定不是钢笔了。
“这是御凯新开发出的产品，你可以试试。”
从容淡然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声音十分好听，然而林子清后背瞬间一激灵。
一级警报啊清宝！
有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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